第26章 情敵見面 季姑娘有喜歡的人了

京郊,夜幕下燈火悠然,竹舍中陸骁辭擱下手中的狼毫,擡頭摁了摁眉心。趙凜端着飯菜進來,說:“大人先用晚膳吧。”

陸骁辭呈書還沒寫完,他擺擺手提筆,心無旁骛繼續書寫。等完成時已過戌時,飯菜都涼了,趙凜換上熱的,趁眼下無人小聲道:“殿下這次釜底抽薪,是徹底得罪呂氏了,等明日卷軸呈到禦前,陛下會不會怪殿下冒進?”

陸骁辭不甚在意道:“除掉呂氏一個庶子算哪門子冒進,得罪是早晚的事,趁孤還沒歸位就要給文武百官提個醒,包庇呂氏的一個也別想好過。”

侵占民田一事原本鄉民告的只是當地豪門鄉紳,沒攀扯到呂氏頭上。可陸骁辭順藤摸瓜,硬是查出鄉紳勾結呂氏庶子行賄。陸骁辭這才向中樞院請令,由王牧帶兵查封庶子家宅。

不出意外的話,王牧在庶子家宅中應當收獲頗豐。王牧是個正直的人,陸骁辭肯定他不會包庇。果不其然,王牧回來後第一時間便來見他了。

“呂朔平家中有本冊子,此事影響面太廣,還是陸大人先看看吧。”王牧說着掏出一本黃冊,陸骁辭随意翻閱兩眼便擱下了,王牧震驚他的淡然,問:“大人怎麽看?”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明日冊子連同卷軸一并呈上,由陛下定奪吧。”

王牧說:“可牽扯的人太多,陸大人不怕引火上身嗎?”

陸骁辭怕的就是火燒不起來,呂氏一族根基穩固,必須由一塊小小的木頭開始傾覆。“我初來盛京不懂你們做事的規矩,收到的物證不就該由中樞院呈遞陛下嗎?難不成因為這次涉事的人姓呂,規矩就改了?”

這話把王牧問的啞口無言。多年來呂氏的案子其實不少,但朝中官員看眼色辦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到不了中樞院,也是陸骁辭新官上任三把火才敢這麽做。

王牧是武将,平日總覺得文官都一副花花腸子算計的很。經由這段時日相處,倒對陸骁辭欽佩的很。

忙碌一天,二人坐下喝酒。鄉野間沒什麽好菜,王牧讓小厮熱一壺酒端上來,說:“這是今早在望春園買的百花釀,大人嘗嘗味道怎麽樣。”

陸骁辭淺嘗一口,“不錯。”

王牧解釋:“百花釀只有每年百花節才賣,說起百花節大人還沒去過吧,今年是趕不上了,等明年定要約大人好好逛逛。”

陸骁辭離京多年,早不記得盛京有這種節慶了,他多問了一嘴:“百花節是慶祝什麽的?”

“其實沒什麽,就是賞花作詩。不過這日公子姑娘齊聚,漸漸的就有世家相看的意思了。打着賞春的名義尋覓郎君賢妻,我和若晴就是去歲百花節相識的。”

原來如此,陸骁辭笑,“是我孤陋寡聞了。”

“今日家母也帶着季姑娘去了。”王牧三杯酒下肚,說話也敞亮起來,“我看家母有為季姑娘尋覓郎君的意思,也不知結果怎麽樣。”

陸骁辭握酒杯的手指一緊,問:“王夫人帶她去做什麽?”

“家母和季姑娘娘親是舊識,很是心疼季姑娘。再者依季姑娘的年歲也該考慮婚事了……”

陸骁辭是不介意季軟和将軍府來往的。将軍府一家為人忠良,季軟不會吃虧。但是,他覺得王夫人此舉有些過了。

他放下酒杯,道:“回去和王夫人說說,不必費心思為季姑娘籌謀婚事,季姑娘有喜歡的人了。”

“啊——”王牧震驚,“是誰啊?大人怎麽知道?”

陸骁辭笑而不語,“她自己說的,至于是誰——就不方便說了。”

隔日,呂朔平行賄一事在朝堂上掀起腥風血雨。早朝上幾方各執一詞,有為呂朔平開脫罪名的,有主張按照名冊拔蘿蔔帶出泥的,還有主張點到為止的吵得不可開交。

衆說紛壇間,陸骁辭無疑成為了焦點。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由黃州來的豎子小兒,一開年竟查出此等動搖朝廷根本的大案。

陸骁辭很是鎮定,說是全由陛下做主。話雖這樣說,但案子明晃晃地擺在孝誠皇帝面前,逼得他不能再龜縮,必須直面與呂氏的矛盾,這便是陸骁辭目的。

火把已經點燃,能否以燎原之勢燒下去,皇帝不肯陸骁辭也要逼着他肯。

下了朝堂王牧回到将軍府,進門便尋到王夫人說了今日的事。王夫人也是眉頭緊鎖,“這陸大人做事毫無章法,看來朝中要生變故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誰敢惹呂氏啊,陸大人這下真是捅了馬蜂窩了。”母子二人聊了一番公事,王牧走時提醒娘親說:“對了,那日百花節季姑娘可有相中的人家?”

“若晴介紹了薛氏表哥,十二郎有意,我看季姑娘興致缺缺怕是沒那個意思。”婚事講究你情我願,季軟不願意沒人會逼她。

王牧想起陸骁辭的話,道:“我聽說……季姑娘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誰呀?”王夫人為人熱心,若季軟真有喜歡的公子,自己倒是好心辦壞事了。

“我也不知道。”王牧為難道,他心中有個大膽的想法,便說:“我覺得陸大人對季姑娘有意,興許季姑娘喜歡的人……是他?”

王夫人連連搖頭:“不可。”

“為什麽?論家世,論樣貌,論仕途,陸大人确實比薛十二郎好,季姑娘喜歡也不奇怪吧。”

王夫人說出自己的擔憂:“我總覺得陸大人……并不簡單,讓人看不透。更何況他惹了呂氏,前途怎麽樣還說不準呢。”

忙碌起來時間也過得飛快,小半月過去天氣逐漸炎熱起來,這日陸骁辭從刑部回來路過鳳仙樓,忽然嘴饞裏頭的百花酥,趙凜适時道:“好久沒聽書了,今兒有空咱們進去樂呵樂呵。”

陸骁辭從馬車上下來,轉頭便瞧見鳳仙樓門口一對刺眼的年輕男女。那男子他不認識,正在女子面前極力勸說什麽。

陸骁辭驟然升起一股危機感,瞬間湧出很多想法,季軟這個小沒良心的,他才多久沒看着就被別人惦記上了。

陸骁辭臉都氣綠了,大步走到二人面前,面色不善道:“巧了,你也在這兒。”

季軟被吓了一跳,心說陸大人怎麽說出現就出現。她幾次路過陸府都不見人影,還差翠珠問過陸府守門的侍衛。莫名其妙的,季軟忽然有點心虛。

今日她上鳳仙樓找林芷芽偶遇薛十二郎,薛十二郎一定要與她同行,季軟正為難,陸大人就來了。

“這位是?”

陸骁辭不語,眼神望向季軟,季軟只得介紹說:“這位是陸大人,我的鄰居。”

原來這就是聞名盛京的陸大人。薛十二郎作揖,“久仰陸大人盛名,今日難得一遇,不如一塊到鳳仙樓坐坐?”

這本是句客套話,陸骁辭卻笑道:“好啊,季姑娘也一起吧。”

季軟無緣無故受邀很是不解,關鍵陸大人今日面色不快,瞧她的眼神兇中還透着點……委屈,倒像是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林芷芽晃悠出來,季軟介紹一番,林芷芽看出三人的不對勁,樂道:“貴客呀,今兒我做親自作陪吃喝盡興啊。”

不是孤男寡女就成,否則傳出去季軟名聲都毀了。他們來到一方雅座,周遭均是客人臺子下方正在說書。

鳳仙樓掌櫃的親自作陪,免去不少閑言碎語。林芷芽派人上的都是好茶好食,三人卻不怎麽動。

一時間桌上找不出話題,林芷芽主動道:“你們嘗嘗鳳仙樓的烤花生,用茶水泡過的還透着清香。”

自從望春園一別薛十二郎就再沒見過季姑娘,今日遇見他有意獻好,便剝了幾顆花生放到季軟面前的碟子裏,貼心道:“季姑娘嘗嘗。”

季軟尴尬,來不及阻止碟子就被陸骁辭率先接過去。陸骁辭用筷子夾起一顆放進嘴裏,神色淡淡評價:“味道一般。”

林芷芽心道: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她是不服輸的人,最看不過別人小看了她家招牌,便問:“陸大人覺得一般,難不成還吃過比這個味道更好的?”

“嗯。”陸骁辭回答:“季軟也做過,上次送來家裏的還沒吃完。”

季軟:……

薛十二郎心裏不是滋味。他不知道陸大人和季姑娘關系這樣親近,竟還送過東西。很快,他又安慰自己,季姑娘是陸大人的鄰居,鄰居間互相送點吃的不足為奇。

林芷芽早覺得季軟和陸骁辭間有事,如今愈發确定了。她陰陽怪氣打趣道:“是麽,下次軟軟也做點給我嘗嘗。”

薛十二郎調整好心态,主動道:“我也想試試季姑娘的手藝,下次可以叫上我。”

季軟只覺得如坐針氈,陸骁辭怎麽故意針對她似的。季軟讪笑一下,想說可以。

陸骁辭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拒絕道:“算了吧,季軟不太下廚,也就給我做過一次。再說姑娘家的手金貴,偶爾做一次還行,哪能經常往廚房鑽。”

季軟要窒息了。

林芷芽忙打圓場,笑說:“你們再嘗嘗別的,我們鳳仙樓糕點也是一絕。”

薛十二郎不敢自作主張了,卻聽陸骁辭指着一道紫色的糕點問:“這是什麽?”

“是紫薯糯。”

陸骁辭夾起一塊放進自己的碟子,遞到季軟面前,說:“你嘗嘗,以前沒見過。”

這個舉動實在太過親密,已經超出正常鄰居的範疇。誰家鄰居互相夾菜,還夾到自己的碟子遞給對方,這和喂到嘴裏有什麽區別?

薛十二郎和林芷芽都傻了眼。

季軟要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陸大人要這麽為難她。陸大人離開的這段日子,她好好照顧花生,時不時到陸府打探消息,就怕陸大人着了呂氏的道。

今日見面本是高興的,可陸大人脾氣太差了。她委屈又生氣,耍小性子似的在桌底下沖着陸骁辭小腿就是一腳。

陸骁辭如無其事道:“你們誰踢了我一腳?”

林芷芽和薛十二郎腿都沒動過,自然而然望向季軟,這種暗地裏打情罵俏的事情,實在讓人不得不多想。季軟心累,像只小倉鼠似的望着地面,恨不得望出一個洞來,她好鑽進去。

結束時四人各懷鬼胎。林芷芽一個勁朝季軟遞眼色,季軟裝作看不見。

薛十二郎完全不似來時意氣風發。他以為這幾日季姑娘不與他見面是害羞,沒想到佳人心有所屬,還是一位比他更好的男子。

天色已晚,林芷芽送三人出鳳仙樓。她醞釀着道別的話,擡頭忽見空中落下一盆黑乎乎的東西,林芷芽驚道:“軟軟!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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