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宮之行

按着昨日太子給的承諾,葉茗自然不想在宮裏一直呆着去應付那些大大小小的嫔妃。然則太子們回去後不久,又前前後後來了幾撥,雖說都是問候,可那些綿裏藏針的話頭,聽得葉茗自然是不舒服的。好在這榮月公主素來乖巧,她只消随着她的性子走,并不容易得罪人,也不容易招人懷疑。

是以第二日出宮之行,少不得讓葉茗蠢蠢欲動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臨着要出門,卻忽的下了一場雨,臨近秋天,雨水本不多見,這雨卻下得極大,淅淅瀝瀝的。葉茗本來還打算冒雨出去,卻是皇上擔心她風寒初愈,并不準她出宮。

“父皇……您瞧茗兒在宮裏躺了許久,身上都要發黴了,還不準女兒出去走走麽?”葉茗照舊是撒嬌,至少對于疼愛自己的長輩和親人而言,這的确為不二法寶了。然而不論皇帝再如何疼愛幼女,這關乎健康的狀況,皇帝到底絲毫不含糊,一口拒絕:“不行。”

眼看說好的出宮之行就要吹了,葉茗肯定是不樂意的,須知一個公主要出宮該是多難的事情,至少從她的認知裏,的确是這麽回事。

走皇帝老爹的線路顯然不通,葉茗想着既是衆人疼愛着,便尋思要拉多一個隊友,迅速将可憐兮兮的目光轉向本來要接她出宮的太子葉承。葉承自然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捧給她,略微沉吟片刻,便上前道:“父皇,兒臣昨日許了個承諾給阿茗,兒臣身為太子,雖與父皇一言九鼎不能相比,卻也不能因此食了對妹妹的言不是?況且……”他微微垂眸,繼續道:“長樂侯世子昨日入京,只待父皇傳候了。”

前兩句話理由中肯,本不能叫皇帝輕易動搖,然後面的話一出口,皇帝的神色頓時振奮起來:“沈皇侄來了?這可真是太好了!怎的人都到了,也不入宮通報一聲!”

葉承斂衽道:“本是該入宮拜見父皇的,只是眼下長樂侯未到,他一個晚輩不好逾矩觸了規矩,才想着晚些來。”

說着四下看了眼,常公公立時識相道:“奴才想起公主有些藥膳還在禦膳房裏。”便将殿上一衆奴才調開,葉承才悠悠笑道:“這世子的脾性酷肖侯爺,總想着正式拜見前先到京中自個轉轉,圖個自在。”

心中卻道:雅言,本是答應替你瞞着,如今為了阿茗,也別怪我出賣了你。

葉茗聽得一愣一愣,奈何身畔的丫鬟全數叫人領了出去,也無處詢問這長樂侯是個什麽來頭,總以為如此怠慢皇室皇帝少不得要不悅,未料皇帝聞言先是一怔,而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是了!他這脾性倒是像極了沈皇兄,也罷,既是他圖個自在,你也莫驚擾了他,由得他去,待日後他同沈皇兄一道入宮來,朕再好好質問他。”說着又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葉茗一眼,終于做了些退讓:“也罷,若是今日雨停了,你再随太子出宮,若是今日雨不停,你可怪不得朕。”

葉茗一雙明澈得大眼圓溜溜的轉了轉,又糯聲道:“那我可以……可以在太子哥哥府上住幾日麽?”邊說聲音又小了下來:“今兒要是雨停了,離宵禁時辰也不遠了……”

皇帝嚴肅道:“得寸進尺的丫頭片子……”卻似想到什麽,露出個頭疼的表情:“也罷,今兒不叫你逛夠,日後怕是還要念叨不已。只是朕有個條件,茗兒若是應了,朕便準你在太子府上住三日,如何?”

葉茗自然點頭如搗蒜:“茗兒答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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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皇帝定是要給她個嚴苛的條件,譬如往後不得胡鬧,或是需得在書房多學幾日之類的,不料條件竟是替皇帝綿盡地主之誼,陪這長樂侯世子逛幾日。這便遠遠超出她的預料了。

秋雨雖大,不多時便停了下來。葉茗随着太子一衆出了宮,趁着不同車辇便将當下疑惑的問了随着出宮的素月,卻見她溫婉一笑:“這長樂侯也有數年未入京,那時公主才出世,自然是不曉得的。”

原來是個不認識的,葉茗心中安了安,至少不必思忖如何對應,頓時也來了興致:“是個怎樣的人?”

素月沉吟了會,含笑道:“要怎麽說呢……只能說,是比皇上親兄弟還要親近皇上的人罷。”

早些年時三國之勢的确有不少征戰,現在的皇帝雖不是開國之祖,卻也少不得要應付連年征戰。只是與旁的皇帝不同,他卻是個喜歡親征的,尚在太子之時便一直如此。

而與這長樂侯沈嶺認識,也正是那個時候。

沈嶺本是江湖中人,相貌堂堂,身手了得,二人一見如故,倒是無視了身份高低成了至交。此後沈嶺便一直随着太子征戰安邦,一直到戰争結束,當年的太子成了如今的皇上,犒賞功臣時自然不忘摯友,欲留之在帝都任職,未料沈嶺卻道:“微臣不敢當此榮耀,也是江湖閑散之身,只求無官一身輕,天地任逍遙罷了。”

皇帝自是不舍的,卻又不好拂了摯友的意思,便封了個長樂侯,在沈嶺老家全州給了封地,由他做個閑散侯爺。只是約定每當長樂侯雲游歸來,便要來皇宮敘敘舊的。

這長樂侯倒是個奇人啊!葉茗心中正自感慨,又問:“可這與太子哥哥有甚幹系?如何這世子來了帝都,不尋父皇,反倒先尋太子哥哥?”

素月徐徐道:“其實世子六歲那年,侯爺也是攜子來過帝都拜見皇上的,不過那時公主才出世,倒也不曾見過面。世子與太子年紀相仿,興趣相投,加上皇上也贊成他們交往,太子還去全州呆了半年,二人關系自然匪淺。”

葉茗一面聽得津津有味,一面又在心裏嘀咕:既如此只消太子陪同,又何必叫她一個丫頭片子陪這遠道而來的小世子,況且以她的身份性別,在這年代怎麽看都覺得不合适……忽的想起方才皇帝看向自己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心裏“嘎登”一聲,心說該不會就是那個意思罷?

素月很是善解人意的抿了抿唇:“今兒看來,皇上有心給公主物色一位驸馬爺呢。”

葉茗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抽:“還早着呢,父皇不舍得這麽早将我嫁出去的。”

雖知古人成婚早,可這十三歲未免太早,這個年齡在她眼裏,卻還只是個孩子。

素月不知她所想,只笑得更深:“這可不保,公主過兩年便要及笄,婚事也是該考慮的。皇上若是舍不得公主早嫁,便先将親事定下來,頒個聖旨賜了婚,再将公主留在宮裏,到了該嫁的時候再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便是了。況且驸馬不得任實職,顧大人位及九卿,皇上對他很是器重,若是與公主成婚便是誤了一身才華,皇上斷然是不樂意的。這長樂侯本就是個虛號,與皇上關系又好,年紀又合适,嫁了這世子,倒也不失為一段好姻緣。”

我去!

葉茗心裏罵了聲娘,雖說這是穿越,自己底子裏是個二十五歲的成年人,可這身子到底還只是十三歲的少女,在古代人看着還好,她卻難以接受,再者這世子面都沒見,是胖是醜是圓是扁都不曉得,而且從年齡上算也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這赤果果的姐弟戀,她也是接受不能啊。

況且這穿越才幾天就要嫁人,這也太吓人了吧?

素月看出她的不悅,忙道:“公主別急,話是這樣說,可如今并未明說,皇上今日叫公主到這太子府來總也是要公主自個看看的,若是不喜歡,回去同皇上說了,皇上也是不會為難的。”

葉茗想來也是,便不再糾結。不多時車辇便停了下來,有小厮撩開簾子跪着恭敬道:“公主殿下,到太子府了。”

當下只得收斂心緒,低頭在素月的攙扶下下了辇。

太子府雖不如皇宮富麗堂皇,卻也非泛泛。只是讓葉茗有些驚訝的,卻是這太子府的構造,并不似想象中那般豪華,反倒是……有些樸素了。

曾經聽聞當今太子頗有勤儉之風,體恤民生,倒是極得民心的。雖不知是為了在萬民帝王面前做一個賢良太子的形象還是真的如此,可這樣的構造,比起皇宮裏一味的華麗,倒是別具一格。

樸素歸樸素,卻到底不失典雅。

葉承看着幼妹頗為新奇的看着那些門飾,不由失笑:“阿茗也不是第一次來,怎的還是瞧新奇呢?”

葉茗才反應過來自己表現太明顯,只能含糊道:“就是太久沒來,又病了一場,如今瞧着外頭什麽都是新鮮,自然該多瞧幾眼的。”

葉承抿了抿唇,正要說話,府上的家丁卻匆匆而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麽,便見他一臉似水溫柔遇了寒,雖不至冰封萬裏,卻也是刺骨的冷,唇邊彎出一抹細細的笑意,道:“果是來了,你先去對付着,孤稍後便到。”見家丁退下去,轉而看向葉茗時又是眉眼柔柔:“太子哥哥家來了客人,要先去打個招呼,阿茗既是許久沒來,便讓素月帶你在府上走走,後院那片秋海棠開了,如今花色正好,可以去瞧瞧。”

素月依舊柔柔應下來,微笑道:“公主,這邊請。”

作者有話要說:

放更@真的好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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