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各懷心思
秋後天色入夜極快,按着現代原本的作息,葉茗簡直覺得可以熬到淩晨兩點,可事實是這幅身子的生物鐘極其标準,到了時辰,便是她不想睡,困意仍是源源不斷湧上來,只能拿闊袖掩了唇打出一個哈欠。
葉承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滑出一個笑:“阿茗困了麽?先去房裏睡吧。”
葉茗也不多說,只點了點頭,揉着眼睛在素月的攙扶下回了房。
轉眼間正廳只剩下葉承和沈聞,以及随侍的奴才。而奴才但凡有些眼色,也曉得兩位主子想要獨處,便紛紛尋了由頭退了下去。
頓時正廳更靜了。
二人皆是悠悠喝茶,誰都不置一詞,最後到底是葉承先開了口:“雅言,你對阿茗真是有意?”
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沈聞只是笑了笑:“是與不是,承明又如何呢?榮月公主嬌憨可愛,我倒真是很喜歡的。”
葉承臉色愈發有些不好看:“她是我妹妹,是天下最尊貴的榮月公主,我自然要護着她,不許任何人傷害她,便是你也不行。”
沈聞面上不動聲色,底子裏卻曉得他對葉茗藏着的那份禁斷的心思,偏偏還要擺出一張只是兄妹之情的臉,心中冷笑,卻并不在此刻觸他的逆鱗:“瞧你的樣子,我只是覺着公主可愛,惹人憐愛,就像我的親妹妹一般,你倒是急什麽?”
前世就是這般,他對摯友沒有防備,便直接了當的告訴他他喜歡葉茗,也正因如此,日後慢慢長路,他與她之間的阻礙有不少來自葉承,且作為兄長近水樓臺,只是讓他和她之間的鴻溝愈發的深。
重活一世,他也不會再傻。
接着抿了口茶反問:“你覺得那承秀郡主又如何?”
沒注意到被不動聲色的換了話題,葉承倒是認真思索了一陣,才道:“你那日提醒,我自然不會疏漏,可今日接觸下來,倒還真沒覺得如何,統不過是個乖巧可人的丫頭,還通透的很,和阿茗有幾分相似。顧清留竟然不要這樣的姑娘,當真是有眼無珠了的。”說着又斜睨他一眼:“我瞧着也不過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早些年看來吃了不少苦也是真的,如今能改過,哪有這麽多花花腸子,你就別多心了。”
沈聞微微一勾唇:“也是,只是若是有一日,要讓你在榮月公主和承秀郡主之間作出選擇,你當如何?又或者說,萬一有一日,她令公主受傷,你又當如何?”
“這是什麽傻話?這世上又有誰能比得上我的阿茗!”葉承眸中劃過一絲厲色,進而又帶着疑惑看向沈聞:“只是你這是何意?莫非這葉文曦會對阿茗做什麽?”
沈聞神色不變,淡淡帶出三分笑:“不過是個假設罷了,你曉得我的性子,想什麽說什麽,不過是見你疼愛公主胡亂做了個比喻。不必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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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承很是狐疑的看着他:“你當真只是将阿茗當作妹妹?別人不說,我曉得父皇是有心想将阿茗許配給你……”
“我曉得你這護妹心切的兄長。若是沒想好,豈敢胡亂親近令妹?”沈聞閑閑的撫平衣袖上的褶紋,唇邊依舊是淺笑:“我要找的女子,是能與我一道走天下自逍遙的女子,而非籠中金絲雀。承明可明白?”
葉承想着長樂侯的性子,又想着摯友的脾性,加之今日看來,阿茗與雅言還頗有些不對付,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當下也松了眉眼專心品起茶來,卻不曉得身畔的沈聞心中澄明,半是嘲諷半是決絕,想得不能再好了。
前世他便是擺着這幅仁兄的嘴臉,頻頻阻撓在他與阿茗之間,甚至引得二人關系愈發疏離,及至南歌夜出現,他與葉茗之間真真才無法回頭,一直隔着疏離,眼見心儀之人近在咫尺,卻不敢觸碰,還滿心以為葉承當真是為了妹妹好才阻止二人,不料卻是藏着那樣龌龊的心思!
最為可恨的是,懷揣着那樣的心思,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被葉文曦吸引,由着她一步步将阿茗推入萬劫不複之地!可笑他那句“文曦心善,不忍你死在此處,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惡毒蠻橫,既如此,我也不必再顧念兄妹情分了。”,他躲在暗處伺機而動,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可笑……真是可笑,那群人,連同南歌夜,都可笑的不行。既是無心,何必前來招惹,初初以為的兩情相悅,阿茗甚至可以放棄榮華富貴同南歌夜浪跡江湖,卻不過因着葉文曦一些小手段便自以為被傷透了心黯然離去麽?那他如何不回來看看阿茗最後的結局?紅衣自戕,那樣凄美又令人絕望,他如何不來看看?!
隔世如夢,便是重生一晃數年過去,沈聞每每回想起當時情境,依舊恨得全身血液仿佛沸騰。然則面上依舊沉靜如水,不見半分波瀾。
這一世他并不強求阿茗會與他一道,只是前世血債,以及阿茗今生的安危幸福,他都不會落下。
可如今的阿茗……
他閉了閉眼,并不多想。
……
……
與前廳心緒萬千的二人不同,葉茗才到此處,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毫無壓力,暫時也沒看出誰心懷不軌,自然是一覺安穩到天亮,起來時只覺神清氣爽。悠哉游哉的等素月為她梳洗更衣。因在宮外,便由着素月給自己換了身藕色齊胸襦裙,梳了個簡單的垂雲髻,倒是襯得鏡中人愈發清麗貌美。
及至她踏出房門,見到正等着她的二人臉上複雜的神色,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臉,又看向身後的素月:“我臉上可是有什麽東西?”
素月仔仔細細在她臉上檢查一遍,也頗有些疑惑:“妝容并無不妥。”
葉茗聞言更是愕然,轉而看向兩位正主:“怎麽了就這麽盯着我看?”
葉承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複雜神色,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發頂:“阿茗長大了,是大姑娘了。”
葉茗還在雲裏霧裏,卻也只能順着他的話笑道:“哥哥這是什麽話?阿茗還不大,還能陪着父皇多呆幾年。”
葉承并不答話,只順手将她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看得她心中發憷。
就算是兄長的眼神,這種目光,也太……露骨。
葉茗只覺得不舒服,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個太子葉承,她統不過見了三次,只曉得與原主熟稔,卻不曉得到何種程度,甚至這種目光,她還要懷疑更多……
沈聞在葉承身後,自是看不到這種表情;素月垂着頭,自然也是沒注意的。葉茗心中懊惱,正想着如何脫身,沈聞卻開了口:“看這丫頭迷糊得還未睡醒罷?這還要随我們出門麽?”
葉承略略一怔,垂下手來,葉茗當即如蒙大赦,自然而然的走開,瞪着眼睛瞧沈聞:“自然是要去的,話說你那鳥兒呢?一早上怎不見它?”
未料及她問起鳥兒,沈聞也是一怔,随後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說雪兒?早期便放它自個捕食去了,不想公主還喜歡這個。”
葉茗也不否認,點頭道:“乖巧神駿,比起關在籠裏的雀鳥讨人喜歡。”
因對着沈聞,只道二人相識不久,說話并不刻意揣着小心。可不想換來他一個深究的眼神,看得她愈發不安:“我說錯什麽了?”
沈聞眸光微斂,搖頭笑道:“未料公主一個女兒家,卻是胸懷鴻鹄志的。”
眼看素月和葉承都将目光投過來,葉茗只好讪讪道:“統不過是喜歡一只海青罷了,哪有這樣的志向,不說這個,今個到底是要去哪?”
沈聞也是一笑,不再在這個話題上轉圈。葉承略略介紹一下今日行程,可葉茗卻是半字都聽不進去。
奇怪,太奇怪了。
初初剛來還不覺得,只是在這呆了幾日,與些人接觸下來,真是詭異得很。原以為葉承對她是兄長愛護,可方才那眼神,一團團火焰在燒,哪裏是兄長看幼妹的目光?還有這沈聞也怪,按說二人該是第一次見面,可聽他的語氣,卻像是很早前就認識,還有他看自己的眼神……總像是要把她看穿了的。
雖說她是個假貨,難免心虛,可連身邊伺候的丫頭都沒瞧出端倪,他怎的又看出什麽來了?
只是覺得他很像某個人,也覺着像是見過的……
葉茗沉思間食指抵着唇,這一觸倒是想起些模糊的記憶,發燒發得頭疼,迷迷糊糊間好似有人來給自己喂藥,而記憶中殘留的便是那雙漂亮的淺棕色鳳眼,說話時低醇迷人的嗓音——不正是這沈聞的聲音麽?!
還喚她作阿茗,兩人先前果真是認識的!
當真是言多必失!
完了完了完了……一連串的思慮從葉茗腦中炸開,心裏只念叨着完蛋——早知如此,還不如一覺醒來裝失憶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個一到假期開頭必定先在出門裏死去活來的某寒@
預計撐過這個周末就是能日更的節奏@辛辣妹子的留言表示好感動
不過最近在手機上翻微博看到HX事件各種鬧得厲害WWWWW表示各種愉快圍觀
酷愛來榮月公主前世也是個被愛人舍棄的人家要接律師函*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