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在李奶奶緩緩講述這段往事時,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車鳴聲。

聽到熟悉的車鳴聲,李奶奶有些恍惚的臉上逐漸露出笑顏,扯了扯身邊李爺爺的袖子, 高興道:“老頭子, 是瑞兒他們回來了。”

葉玄正感到奇怪之際, 就見緊閉的大門背打開,兩個穿着時尚的中年男女推門走進來, 走在前面的女人大概三十來歲, 燙着成熟知性的波浪卷兒, 一身緋色簡約連衣裙,看起來婉約大方。

想到不久前李奶奶說過的話, 來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女人是李奶奶遠嫁他鄉的女兒李瑞, 而李瑞身後的男人, 則是李瑞的丈夫第五年。

看着李瑞身後的第五年,葉玄忍不住皺眉頭。

不知為何,第五年看起來很是面善, 身上也沒有惡人作惡後的血氣,可他看到第五年就忍不住想吐,總覺得第五年現在的樣子, 并不是真實的他。

“媽, 我聽說悅悅出事了,現在怎麽樣?”李瑞一臉焦急道,自從她的女兒月月死後,她就把對女兒的感情幾乎全寄托在侄女悅悅身上。

只是禹城是她女兒的魂歸之地,即使她從小在這裏長大,她也不願意在這裏多待, 總覺得有股力量壓的她喘不過氣來,所以在月月走了一年之後,她就和丈夫第五年回了陝北老家,四年都未曾踏進禹城一步,如果不是驟聞侄女悅悅重病的消息,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克服心理障礙,重新回到禹城。

說到侄女悅悅的病,李瑞不由得狠狠地剮了丈夫一眼。

她是做攝影的,經常為了抓拍照片跑進山裏,短則幾天長則數月,即使未離開禹城前,對娘家都有些鞭長莫及,更別提搬到距離禹城千裏之遙的陝北了。

如果不是丈夫提出會幫她照看娘家,讓她不必過于擔心,可能她根本做不到像以前一樣,全身心的投入攝影工作。

對于這一點,李瑞從來沒有懷疑過,因為第五年對她很好,非常好。

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就對她好的不得了,哪怕結婚十幾年了,依舊待她如往昔,所以當第五年提出來後,她就放心的把這件事交給他。

可結果是什麽?

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還是她行業內的好友告訴她的。

回到家後,她質問丈夫為什麽不告訴她,可第五年是怎麽說的?

他居然說她馬上就要進山了,不想她因此分心。

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工作再重要,哪裏有她視若親女的侄女重要?

結婚十幾年,李瑞第一次給了第五年冷臉。

如果不是着急回家,她都險些沒忍住抽第五年一巴掌,第五年答應幫她照看家裏,好讓她沒有後顧之憂,就是這麽照顧的?

一路急急忙忙的趕回來,見沒有看到她的小侄女,急忙向母親小跑過去,至于站在它之子旁邊的葉玄,她并未放在心上,眼色一掃而過,只當他是侄子在學校的朋友,被侄子邀請到家裏玩兒而已。

第五年跟在李瑞身後,見李瑞和家裏人打了招呼之後,也跟着開口喊着。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葉玄的錯覺,他總覺得第五年自從進門以後,就一直有意無意的偷窺打量他,真是奇怪。

在李瑞和岳父岳母說話的時候,第五年又不動聲色的撇了葉玄一眼,眼眸深處是誰也看不出的冰冷。

相比于什麽都不知道的李瑞,他卻覺得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有些古怪,如果不能慎重對待,說不定會讓他多年籌謀毀之一旦。

師父告訴他,修行之人預感最為強烈準确,尤其是在關乎自身的時候。

所以這個少年人,真的有可能對他構成威脅。

既然這樣,那就怪不得他了。

第五年看向葉玄的目光,突然閃過一絲陰冷。

幾人聊了一會兒,李瑞問道:“媽,悅悅的病到底怎麽回事?”

她聽她朋友說悅悅病的很重,都快一個月沒去學校了,可到底是什麽病卻沒人知道,搞得她心裏也七上八下的,就怕有個好歹。她已經失去了女兒,不能再失去另外一個“女兒”了。

說到這件事,李家人面色肉眼可見的沉下來。不是他們不願意說,而是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說。月月的事情,不只是李瑞夫妻的痛,更是他們全家人的痛。

而作為一個母親,比起他們來,李瑞的痛只會比他們更甚,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接受不了月月的離世而遠走他鄉。

正是因為這一點,即使李爺爺李奶奶再怎麽想念女兒,也從來沒有開口叫李瑞回來過,就怕她觸景傷情。

他們無法想象,如果李瑞知道悅悅的病情不僅和月月有關,月月還化身成枉死的冤魂無法輪回,究竟會心疼難過成什麽樣子?

聽到李瑞的問話,不着痕跡的看看李瑞,又看了看臉色毫不掩飾變化的李家人,第五年眼神閃了閃,有一中說不出的古怪感。

正時刻觀察第五年的葉玄見此情形,心裏忽然一動,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湧上心頭,微微震驚的向第五年看過去。

如果真的像他猜測的那樣?

不可能的。

葉玄猛地搖搖頭,虎度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人?

而且第五年也沒理由殺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更何況還牽連到旁人?

“哎,你在想什麽?”李度和葉玄離的很近,見葉玄神情變化的厲害,尤其是看着他姑父的眼神,又是震驚又是恍惚,臉色變的飛快,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葉玄。

葉玄正神飛天外,沒有防備之下,被李度給吓了一跳,回過神來不禁有些黑線。

聽到李度的問話後,葉玄搖搖頭,信口胡謅:“沒事什麽,就是為今晚的作業煩惱。”

不是他不肯告訴李度,而是因為如果他的猜測為真,那麽李家很有可能會迎來一場驚天巨變,所以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為好。

一提到家庭作業,李度瞬間也焉了,他從來不知道,上了高三以後,家庭作業竟然如此之多?就一天的功夫,七門功課七張試卷,還要一晚上就做完,真是要他的老命啊!

李度心中戚戚然,忍不住對葉玄露出一個同病相憐的眼神,真是難兄難弟啊。

在葉玄臉色變化的時候,第五年就已經注意到他了,以為葉玄發現了什麽,心中立馬戒備起來,看着葉玄的眼神隐含不善,直到家庭作業這話一出,才漸漸放下心來,轉而繼續觀察李瑞這邊,仔細聽他們在想什麽。

只見李奶奶拉着李瑞的手,輕輕拍了拍,說:“悅悅沒什麽大礙,就是被綁匪給吓到了,經過一個月的心裏治療,已經好很多了。”

剛聽到這句話時,程菲下意識想反駁,不過下一刻酒反應過來,李奶奶這麽做的用意,便也跟着附和:“二姐,媽說的不錯,悅悅現在已經好多了,她剛才還在這兒玩呢,我這就去找她。”

程菲說完,轉身向剛才李悅離開的方向走去,悅悅的病因,确實不适合讓二姐知道。雖然她這麽想有些不地道,可未免勾起二姐的傷心事,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程菲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抱着李悅回來。

在看到李悅的瞬間,第五年瞳孔猛地一縮,而李瑞也同樣開始劇烈掙紮起來,嘴裏還在說胡話:“姨姨放開我,我不要見爸爸,爸爸是壞人,媽媽快走。”

李悅的爸爸聽到這句話,頓時心頭一梗,十分不舒服。

他承認有時候因為工作,确實會忽略了悅悅,可也沒到壞人的地步吧?

看到這一幕,葉玄的心猛地一沉,他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月月的死真的和第五年有關!

就算不是主謀,也絕對脫不了幹系。

對于李悅的反常,李家人似乎已經習慣了,李度趕緊過去,小心的将李悅抱在懷裏,輕柔的說:“悅悅不怕,哥哥在這兒呢,沒有人能欺負到你。”

雖然他并不知道悅悅犯病之後,為何會叫二嬸姨姨,但是自從悅悅犯病之後,每次只要他這麽做,悅悅都會安靜下來。

李爺爺李奶奶見狀,并沒有多想什麽,只當是李悅又犯病了,畢竟李悅犯病以後,表現最明顯的就是說胡話。

倒是程菲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用詫異的眼神掃了第五年一眼,心裏隐隐有些震驚。

之前她聽見女兒犯病之後叫她姨姨,其實并沒有多想,只為那東西個女兒一樣,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但是就在剛才,她發現事情沒那麽簡單,因為她發現剛才悅悅的眼神并沒有放在她丈夫身上,反而是看着站在丈夫身邊的姐夫。

換句話說,悅悅這句話并不是對她丈夫說的,而且對他姐夫第五年說的。女兒身上的東西叫她姨姨,看着她姐夫叫爸爸,又說讓媽媽快走。

結合這些話,程菲突然驚訝的瞪大眼睛,看向李悅的眼神充滿憐惜與難以置信。因為她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她死去多年的侄女月月。

月月在世時,也是喚她為姨姨。

可為何月月會說姐夫是壞人呢?

甚至還讓姐姐快走?

在程菲的記憶中,姐夫雖然算不上一等一的好男人,卻是難得的好丈夫與好爸爸,在生活中扮演标準的奶爸角色,對姐姐也是溫柔體貼到上大多數已婚女性羨慕妒忌恨的地步。

在失去女兒之後,未免妻子傷心難過,甚至提出今後都不會再要孩子,他們的只要月月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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