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畫皮
不知道你們是否有過這樣的經歷，每次吵完架後總覺得先前自己發揮不好，恨不得再回過頭去繼續大戰三百回合？我相信您一定體驗過！是的，此刻，我正陷入到這種懊悔的情緒之中無法自拔。
我如此機智的一個人類怎麽會說不過一個小妖精呢？剛剛他聲稱人類只是在浪費書的時候我明明應該和他講講人類對書的占有權以及使用權、盜竊的固有錯誤性、以及對人類的品性不能以偏概全啊等等等等的……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嗎？不會被打回來吧？對方那麽小肯定打不過我！但是不會遇到別的妖怪吧？不不不，聰慧的人應當懂得忍耐！應當懂得首先解決眼前最大的問題！是的是的，我想我應該先回到正常的世界裏再做打算！可是我要是再也遇不到他們了那我還不得憋一輩子啊！不對！不走會被吓死或被吃掉的吧！對了對了對了，反正以我的智商，就算出去之後覺得憋屈但也只是一小段時間的事情，一定很快就會忘記的，為了這麽點小事賠上性命可太不劃算了！走走走！趕緊走！
在對生命極度渴望的驅使之下，我終于克服了心中那一點小小的幽怨繼續尋找出路。大概是因為心中有了這些雜念，接下來的路竟似乎不再那般另人恐懼，甚至在我內心角落裏隐隐約約充斥着要将剛剛受的氣在下一個出現的妖怪身上讨回來的沖動！也真不知道該說人類真是種給點顏色就敢開染坊的生物，還是說我個人有點心太大。顯然，這種心态很危險，足以将我從平安之境拉入死地！這很愚蠢，但人在愚蠢的時候總以為自己是所向披靡的勇士！
其實以正常心态下的眼光來看，這段路程并不算遠，更何況是以現在這般氣勢洶洶的狀态！所以當樓梯口出現在我眼前時，我不禁詫異起路程之短，并且很是郁悶這麽一個聚會，出現的妖居然這麽少！有些小小的不甘心，想想今晚的經歷，被秀了一次恩愛，被吓破了回膽，被說教了一通……幸好沒被打一頓!啊!真是不開心，居然一點兒挂都沒開，但就因為沒挂開，以我這毫無潛力的凡人之姿，能如此快速脫離這危險之地，也實在沒什麽好磨蹭的。好了，還有3米的高度，22級階梯就能徹底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了，撇了撇嘴，我擡步準備繼續向出口進發，但還未拐過拐角，便聽到狹窄的樓道裏傳來一道女性嬌俏的聲音：
“怎麽辦怎麽辦！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張皮了！可為什麽老是往下掉呢！真不開心！”“好了好了，這個大小不合身還可以換的嘛，反正我們畫皮一族模樣随心。下次記好了自己的身材數據，別弄錯了，白白浪費了一身好皮。”“也不知道游醬家還有沒有同款，沒有的話就太傷心了！”“會有的，會有的，但是現在你還是快點把這身皮理理好吧，難得的一次聚會，我們可是要驚豔全場的！”“對了！得快點！我們已經遲到了！”
盡管這兩只妖怪不會久留的樣子，但匆忙間躲在一旁櫃子後面的我還是緊張得滿身冷汗，已經完全顧不得這對話中濃濃的日漫風是怎麽回事了！這可是畫皮！聊齋裏臭名昭著的畫皮！光是想想電影中特效合成的效果就已經夠膽寒的了，要是親自見上一眼，恐怕晚上做噩夢的機會都沒有了！而且你聽聽，人皮一身一身地換！還同款！這是得殘害了多少人類才能批量販售啊！
悉悉索索的聲響不停地傳來，配合上櫃子縫隙裏漏下的不時被遮住的光亮，真是妥妥的恐怖片的節奏，我全身僵硬着,心中的恐懼加速着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活動，呼吸也急促，冷汗直流，但我不得不忍耐着汗液留下帶來的癢意，盡量平穩而無聲地将積壓在肺部的空氣排出，妄圖将恐懼也一同排出。也許我該感謝上蒼這邊還有個櫃子能夠完全遮擋住我的視線，讓我不至于一不小心瞄到一眼。但就算這樣，通過影子，我也能想象出此刻外面的景象：白皙的表皮被小心翼翼地揭開，露出原本屬于他們自身的青灰色皮膚，粗糙、厚重、相當有質感！等那一層表皮被完全揭下，身體竟似乎瞬間脹大了一圈，也不知道先前是如何塞進那副皮囊的。居然還說皮太大
“幫我看看，這樣可以了嗎？”
“嗯，差不多了。”
“不贊美我一番嗎？”
“你很美，我的魯魯修！”
……
啥玩意兒？
由此可見，懵逼總在人生不經意之間。
恐懼來的快，去得也快，上身時刻骨銘心，離去時恍若驚夢。我木着臉移到架子縫兒前，真真切切地目擊了從畫風到長相到身材無一不是朱修的兩只畫皮的深情對望，畫風唯美，感情真摯，要是我是朱修黨，大概早就不顧生死，飛奔出去瘋狂拍照了吧。可是此刻，對我來說，只覺周身氛圍是重壓之後的不可承受之輕。大悲大喜是會死人的！你造嗎！
“真不愧是用樹脂制作而成的，這膚色可真是美麗，不過有點硬了，身體擱得疼，下次還得讓游醬改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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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這個不是重點，要美就得有付出，不過現在我們該走了，親愛的！”
“嗯。”
正當這兩只準備轉身下樓，一聲接一聲輕盈又舒緩的腳步聲在樓道中響起。雖對方尚未現身，但這兩支畫皮似乎已然知曉了來人是誰，彼此對視着翻了個大白眼。
“喲，我說兩位怎麽突然不見了，原來是躲到這裏來卿卿我我了，就是不知道這身皮有沒有擱着二位動作。”飄逸優雅的紗裙，潔白柔美的臉龐，桀骜的神情，來人一身古典，似從畫中走出的仙人。
“喲，我說哪兒來的一股牛糞味兒！原來是落月！仙！子！啊！”
“一派胡言！什麽牛糞味！這身皮經過嬴稷大師的加工，早已将氣味消除，柔軟透氣，輕薄舒适。我們一族傳承千百年的傳統工藝怎麽能由你随口污蔑！”
“呵呵，色澤暗沉，全靠粉刷出來的白色，這也就罷了，非得死守着那些個舊人物，端着個傳統，求個動漫人物的皮像是污了他的眼似的，還大師！”
“嬴稷大師傳承傳統之心豈是你等猖狂之輩所能理解的！”
“是是是，我們不理解，也不用理解！就讓你們大師帶着手藝埋墳墓裏去吧！煉，我們走！”分別套着朱修皮的兩只畫皮氣沖沖地離去，剩下那只沒人怼了獨自“切”了一聲也就跟着離開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站在黑暗裏愣了半天，顯然還沒消化好二次元已殺入妖界的現實。随即又陷入讓人暴走的狂躁中！
卧槽！這是何等的天賦技能啊！只要一張皮，身材面容随你心意，整容費都不用了！不僅如此，次元牆壁任意穿梭，時刻變身活體手辦！這得讓多少COSER急紅了眼！幸虧妖界與人界隔離，不然人類分分鐘被秒殺的節奏啊！
作此感嘆的同時，我又不禁對這正在進行時的聚會萬分好奇了，究竟妖怪的世界裏會有多少和人類世界交錯的部分，又有多少超過人類想象的部分，妖怪可以美到什麽程度？最醜的又會是什麽模樣？是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超乎唯物主義的存在？傳說中的法術是否真實存在？妖怪會死嗎？是怎麽産生後代的？不死又産生後代不會擠壓生存空間嗎？既然有妖怪，是不是也就有鬼和神仙呢？真的有輪回嗎？真的存在因果嗎？那我這種人會有什麽樣的結局？……
好吧，腦洞一旦打開就收不住了呢。好奇有屁用！這麽多問題也要有命問啊！能不能長點兒心！
好一番自我唾棄，将那一點剛剛冒出苗頭的心思掐掉，我又重整心态，小心翼翼地從藏身的櫃子後踱步而出。這一個晚上的心理歷程曲折程度真是比我大學前兩年的都大啊，心累得真是不想說什麽了，還是快點回去洗洗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雷打不動的點擊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