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通話 超過對妹妹的喜歡了
第39章 通話 超過對妹妹的喜歡了
秦晗的周末過得太快, 她只來得及在張郁青店裏吃了午飯。。
才到下午,餐桌還沒收拾完,秦晗就接到電話, 媽媽說她已經下了飛機, 大概一個半小時後能到家。
爸爸媽媽離婚後,其實爸爸只帶走了一些衣物, 很多東西都留在家裏, 就像他只是出差一樣。
是媽媽把爸爸的很多東西丢掉或者摔碎,只有爸爸的書房,媽媽并沒有動。
有一天秦晗無意間看見媽媽進了爸爸的書房, 她很擔心媽媽會把那些書都撕掉, 蹑手蹑腳地跟着走到書房門邊。
透過門縫, 她看見媽媽翻開一本書, 眼淚随着翻開的動作一起, 大滴大滴地砸在書面上。
秦晗記得那本書, 那是一本英文原版的《百年孤獨》。
她也記得爸爸在扉頁上寫給媽媽的話——我永遠不會孤獨,因為我永遠愛你。
爸爸說, 那本書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媽媽的旅行已經持續了20多天, 她現在回來了, 秦晗不可能繼續呆在遙南斜街。
和大家告別過後,秦晗背上她的空書包, 往張郁青店外走。
才邁出去一步,書包拉鏈被拉開。
她扭過頭,看見張郁青丢了幾瓶棕色的藥水在裏面。
張郁青提着秦晗的書包把人往回拽了拽, 問秦晗:“下周要開始軍訓了吧?”
“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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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大的老規矩,年年都在月中旬軍訓。”
張郁青指了指她的書包,“帶幾瓶藿香正氣水, 防着點,小心中暑。”
“謝謝。”
“回去慢點,下次假期再過來吧。”
張郁青說完,兩只手放回褲兜裏,轉身往店裏走。
秦晗忽然說:“軍訓的周末是不放假的。”
“嗯。”
張郁青笑着回眸,“但十一會放,放一個星期。”
于是秦晗在回學校之後,又開始像盼周末一樣盼望着十一的黃金周。
仔細想想,往年的小長假好像也沒做什麽特別的事情,要麽就是去圖書館,要麽就是和爸爸媽媽去奶奶家。
今年特別些。
秦晗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軍訓開始的前一天,室友們一起買了防曬噴霧和防嗮霜,還買了美白丸和面膜。
在愛美的小姑娘眼裏,軍訓唯一可怕的,就是被曬黑。
秦晗白天汗流浃背,晚上洗個澡坐在小陽臺上點着蚊香看書。
軍訓太累了,她看不進去學習的書,只能借了其他的書打發時間。
她和張郁青的聯系并不多,從周末回來到現在,也就只發過一次信息,還是張郁青給她發的照片,是北北戴着項圈的樣子。
軍訓到一半時,有那麽兩天,天氣忽然熱得驚人。
有一天夜裏,孫子怡忽然腹瀉嘔吐。
秦晗住在下鋪,睡眠淺。
她感覺到有人頻頻進出洗手間,打開床頭的小夜燈,看見孫子怡臉色慘白,披頭散發。
秦晗吓了一跳,馬上翻身下床,壓低聲音:“子怡,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我應該是中暑了。”孫子怡蹲在洗手間門口,有些虛弱地說。
她額前的劉海被汗水浸濕,貼在皮膚上,露出緊蹙着的眉頭。
“怎麽辦?要不要去醫務室?”
孫子怡蹲不住了,索性坐在地上,搖着頭說:“我沒力氣,而且明天還要訓練一整天,別把大家都折騰醒了,我再吐兩次估計也就過勁兒了,你快睡吧。”
“那怎麽行?”
秦晗馬上想起張郁青那天塞在她書包裏的藥,她輕手輕腳,在書包裏翻出那幾瓶棕色的藥水,又有些懊惱。
當時應該問問張郁青方法和用量的。
孫子怡也沒吃過這種藥水。
夜裏1點多,秦晗硬着頭皮給張郁青發了微信。
寝室的信號時好時壞,發電話經常打不出去,但網絡是好的,非常流暢。
張郁青沒睡,回了信息過來,告訴秦晗,喝一小瓶。
秦晗很少有照顧人的經驗,給孫子怡喝了一小瓶藿香正氣水之後,她還在擔心,搬了把椅子守在孫子怡旁邊。
“你去睡吧,不用守着我。”
“沒事,我們方陣這兩天只練操,不累。”
“小秦晗,你真好。”
“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就去睡覺。”
可能是藿香正氣水起了作用,孫子怡緊蹙的眉心漸漸松開了。
過了将近一個小時,她的呼吸變得均勻。
不知道為什麽,秦晗忽然覺得睡意全無。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一瞬,是張郁青。
【室友好些沒?如果很嚴重,要去醫務室,別拖着。】
秦晗回了信息:
【她已經睡着了。】
【嗯,你也睡吧,晚安。】
秦晗盯着張郁青這條信息,愣了幾秒,忽然有些不那麽想只是回晚安給他。
人果然都是貪心的。
在這個初秋的夜裏,她想要更多的、來自張郁青的溫柔。
秦晗垂了垂眼睑,抿着唇給張郁青發了信息:
【張郁青,我睡不着。】
這條信息發出去後,秦晗開始心跳加速。
手機屏亮了一瞬,她不敢去看。
過了好一會兒,秦晗才深深吸氣,把新的微信打開。
他說:
【想聊一會兒?打字還是電話?】
在看清信息的那一刻,秦晗幾乎感動得落淚,好像有什麽東西,柔柔地撞進了她的心髒。
她舉着手機,蹑手蹑腳地跑去陽臺。
關好門,又戴上耳機,撥了語音過去。
張郁青接起來的很快,大概是放了揚聲器,能清晰地聽見北北的叫聲和遙南斜街的蟬鳴。
還有老電風扇呼呼的風聲。
“你怎麽還沒睡?”
張郁青的聲音自耳機裏傳出來:“在畫圖案,還沒做完。”
“在...卧室?”
“嗯。”
秦晗能想到張郁青現在的樣子。
他大概是靠在床邊,拿着小畫板設計圖案,而她的聲音通過手機,填滿他的整間卧室。
想到這裏,秦晗耳廓和臉頰都燒了起來。
她小聲說:“謝謝你的藥,我室友好的很快。”
“你也注意點,軍訓期間食堂有賣綠豆湯,多喝點,防暑。”
張郁青那邊有鉛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他說話時,聲音蓋過這些細小的摩擦,溫柔且寬容。
他知道她發“睡不着”的小心機。
但他沒拆穿,只是接下了她的算計,陪着她在深夜裏,有一句沒一句地通話。
那天星星格外明亮,月亮彎彎地挂在天邊,秦晗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張郁青也總能順着她的話題聊上幾句。
聊到自己最近在看川端康成的書籍,秦晗有些苦惱地說:“川端康成老師可是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可我怎麽就是看不懂他寫的東西,也不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什麽。”
她自我埋怨着,“讀《雪國》時,我甚至只覺得島村是個渣男。”
張郁青輕淺的笑聲在夜色裏漫延開,他問:“你讀《雪國》的契機是什麽?”
秦晗的臉漲紅了,猶豫着說:“因為......封面好看。”
張郁青笑起來:“那就只記住這本書的最後一句就行了。”
“你讀過?”
“嗯。”
張郁青短暫地停頓,好像在思考,幾秒過後,他忽然說,“‘銀河好像哔啦一聲,向他的心坎上傾瀉了下來’,如果我沒記錯,大概是這樣寫的,和封面一樣美。”
秦晗根本沒記住裏面句子,第二天早晨起來再翻到《雪國》的最後一句,她發現張郁青說的一個字都不差。
那天夜裏在陽臺上通話的最後,秦晗問張郁青,可不可以偶爾在閑暇時給他打電話。
張郁青說:“随時。”
之後的軍訓時間變得沒那麽難熬了,秦晗會帶着水杯,按照張郁青的叮囑裝滿綠豆湯。
也會抽時間去圖書館借書,在午休或者傍晚,給張郁青打個電話。
每次通話的時間都不算長,在也沒有那天夜裏聊到淩晨的時候。
但秦晗很滿足,也很快樂。
孫子怡都說了:“別人都是軍訓時間越久越蔫,小秦晗怎麽好像越軍訓越精神啊,這幾天胃口都好了不少。”
謝盈貼着面膜,艱難地張開嘴:“大概是,愛情的力量吧。”
有一次通話,秦晗有些好奇地問張郁青:“你以前看過很多書嗎?”
“是看過不少。”
張郁青第一次給秦晗講起他大學時的事情。
他說他那時候做了個夜間兼職,在24小時快餐店值夜班,夜班是不能睡覺的,但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張郁青有時候在看店的同時,幫人翻譯英文材料賺錢,接不到翻譯的工作時,他就看書。
他自己沒什麽時間,就托室友幫他從圖書館借書。
室友不知道張郁青喜歡什麽類型的,看見什麽就借什麽,有時候還會借來別的專業的那種教材類書籍。
張郁青在電話裏笑着說:“還借來過法醫鑒屍的那種圖解書,真是越看越精神。”
“為什麽?”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隔天,秦晗去圖書館裏找到了張郁青說的那種書,才翻開,一眼就看見書頁上印着的屍體,傷口腐爛,還爬着蛆蟲。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晚上再通電話時,秦晗控訴張郁青的“惡行”,她沒留意到自己說話時像是在和男友撒嬌。
“張郁青!你是故意的!”
手機裏傳來張郁青得逞的大笑。
誰說這人永遠成熟溫柔,他幼稚起來也比大學校園裏的大男孩們強不了多少。
張郁青店裏的後門被推開,羅什錦端着兩大盤餃子過來:“青哥,我爸包了餃子,咱倆一起吃吧。”
看見張郁青,羅什錦愣了愣。
他青哥沒活兒時,經常坐在窗邊的椅子裏設計圖案。
今天和每天一樣,但又不太一樣。
羅什錦兩只手都端着餃子,剛才推開後門時挺費勁,先用腳頂開,再用屁股擋住,這才艱難地擠進來。
那會兒好像隐約聽見張郁青的笑聲,羅什錦還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他青哥好像從來都沒有那麽肆意地大笑過。
但現在,羅什錦看向張郁青,他有些懶散地靠在椅子裏,面前是畫稿和手機。
戴着耳機,手裏拿着一支鉛筆,輕輕轉着。
可能是感受到後門的動靜,張郁青轉過頭來,眼裏和嘴角,全是未消的笑意。
羅什錦沒吭聲,把餃子放在桌上,聽見張郁青說“嗯,去吧”。
他青哥的電話做了挂斷電話的結束語,羅什錦可終于憋不住了:“青哥,你跟誰打電話呢?”
“秦晗。”
以前張郁青從來不用耳機,他做任何事都講究效率,很少分心。
今天居然為了通話,戴着耳機畫稿。
羅什錦張了半天嘴,試探着憋出一句:“替身這麽難當嗎?還得陪聊啊?”
張郁青淡淡瞥他一眼:“有話直說。”
“那啥,也不是非得想八卦這些事兒,我就是擔心。”
羅什錦撓了撓頭,又喝了一大杯水,才問,“你現在對秦晗那姑娘,是不是有點......”
話說到一半,羅什錦還是覺得不好說,又重新措辭:“就上次,我問你喜不喜歡她,你說的喜歡我感覺是對妹妹的喜歡,現在呢?你現在是不是、是不是有點超過對妹妹的那種喜歡了?”
張郁青摘掉耳機,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若有所思似的。
片刻後,他擡起頭,忽然笑了,坦坦蕩蕩地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