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府之亂(下)

“說得倒是好聽。”書生嘟囔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足見楊康是真心的想要個太平。書生若是再挑剔什麽,反而顯得唯唯諾諾小家子氣了,“既如此,那也好,你便弄一輛大車來,将我這兄弟與妹子全放在車上。我還有個徒弟,名叫郭靖的,也被關在你這王府了。将他也叫來,與我們一同離開。”

“到時你便放了我爹?”

“這可不行。”書生搖頭,“怎麽說,也得等你将我們送出了城門,我們才能将他交還給你。”

“前邊都沒問題,送你們出城卻有些問題。不是我不願,而是現在這時辰,莫說是送你們出城,一旦出了趙王府的大門,便不知要驚動的多少人馬。若是如此,這事情可就不是我說得算了。”

“出個城而已,你們都辦不到,真是枉費了你們家大門上那個王字。不如稍後讓我給你們那牌匾上加上兩筆?”

楊康一挑眉:“若你非要此刻離開,與你這些‘義兄弟’同生共死,倒也并非沒有辦法,不過,你卻得把我‘親’爹留下,帶着我走。”

也虧得完顏洪烈治家甚嚴,便是王府司馬——論職司,相當于王府的大總管,卻是皇帝的耳目,一些懦弱些的王爺,甚至還要被司馬欺壓——每逢給皇帝寫折子的時候,也總要他爹先過目。否則,他們家現在早就被大隊兵馬圍得水洩不通了。

若真像現在這般出了王府大門,那事情必然再也隐瞞不住,到時候固然會多了來幫忙救人的,但來幫倒忙的,甚至來殺人的卻更不知道有多少。楊康雖然現在也算是封疆大吏,但在京裏,他卻也只能靠後站,到時候必定是護不住他爹的。

既然如此,不如他和他爹換一個位置。

而這書生譏諷楊康父子是縮頭的王八,其實也不過是一時逞口舌之快,他也并非不知現在出城是找死。不過他見其餘四怪都被抓了,且他雖抓了這金國王爺,卻反而處處被這年紀不大的金國世子壓着一頭,因而想要贏回一口氣。

如今楊康雖然語帶譏諷,但也算是答應了。書生卻反而犯了難,他要是答應了,之後必然是九死一生。可他要是不答應,就顯得他膽小怕事了。

“你爹可有其他兒女?”

“我是獨子,并無兄弟姐妹。”楊康搖頭。

“那你自己可有子女。”

“在下至今尚未婚配。”楊康搖頭。

“那用他換你,我倒是并不如何吃虧。”書生點點頭,“那待我們兄弟,還有我那徒弟坐上了馬車,到了你這王府門口,你便和你爹換過來吧。”

Advertisement

“要換現在換。”楊康搖頭,“那時候王府外邊還不知道如何的混亂,怎麽換我爹?”

“那也好,你便過來吧。”

“你先解了我爹穴道。”楊康說道,同時解下了自己腰間佩刀。

“世子!”周圍侍衛,及靈智上人,參仙老怪等一幹人都圍了過來,這讓一群刺客如此登堂入室,已經算是他們的過錯了。如今要是把完顏洪烈換回來還好,若是一個不慎,趙王父子都落在對方手裏,更有甚者,他們再有個好歹。那不管是江湖人,還是官場人,幹脆都一塊逃到身上老林隐居去吧。

但此時再要阻止,卻他們卻又怎能阻止得了?

楊康将佩刀遞在了懷恩手裏,雙眼一挑,便是千手人屠彭連虎那般的角色都覺得脖頸一涼——若真的比殺氣,他們這些江湖人,無論如何也是比不過沙場上的将軍的。不過如此一來,衆人卻又想起了楊康的箭術,只要他的近身功夫有箭術的一半好。那麽,那書生此舉,怕是就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楊康到是坦然,直接就走到了書生身前一步之遙,這點距離,對于書生這般身手的武林中人來說,與沒有也沒什麽不同。

“你倒是個孝子。”書生笑了笑,放開了完顏洪烈,倒也大方的沒有立刻制住楊康。

“爹,沒事吧?”楊康扶住完顏洪烈,先去看他脖子上的傷,還好,雖出了血,但比起楊康給其餘四怪的那一刀,真可謂是皮肉傷了。

完顏洪烈搖搖頭,握住楊康手臂的手緊了緊,也不推脫,徑自朝着另一邊去了。

“這位世子~殿下~請吧,委屈您先與我在這小棚子裏等着。待你那王爺的爹安排好了,那自然也是一切都好了。”書生伸手朝小棚子一直,對楊康道。這也是他不知道那四怪如今那般凄慘,都是楊康的手筆,否則絕不會給楊康如此的好臉色。

楊康點頭,昂首便走進了小棚,半點也不像是被挾持之人,一進去就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了。桌上還有備下的茶水,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灌進了肚中。

“你這小子還真有趣,若你不是個金人,不是個朝廷裏的人,我倒是想要與你結交一番。”書生坐在了楊康對面,看着他笑了。

楊康依舊面容平靜,辨不出他如今到底是何想法,只是看了書生一眼,繼而說道:“待事情妥了,叫我。”竟趴在桌上睡了!

“欸欸??”書生一愣,頓時哭笑不得。

楊康若是想反抗,這書生确實是困不住他的——雖然是近身搏鬥,楊康比武功他比不過書生,但即便是江湖裏最下三濫的無賴,也比不過楊康知道的陰招多,那都是從沙場上你死我活之間練出來的。

但是,楊康暫時不想走。因為他想借這個機會,把郭靖送走。而若是郭靖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世,那就算郭靖是未來的抗元英雄,他卻也只能無恥一回,殺了他滅口了。

楊康此時也不是真的想睡覺,而是在捋順自己的思路——他想事情的時候表情太……怕書生誤會,所以幹脆趴着,讓他看不見自己的臉。

“別睡了,別睡了,走了走了!”不知過了多久,書生推着他肩膀叫道。

楊康擡頭,活動了下肩膀,站了起來:“那書生!”

“在下妙手書生,朱聰。”

“原來是書生前輩,妙手空空可是有辱斯文。”原來楊康記着這群人裏有個本事極高的偷兒,雖記不住是誰,但也一直防着,金銀之類的丢了還罷了,他官身的印玺佩绶要是被摸了,那可就麻煩了。

“你堂堂世子,怎地如此小氣?”

“書生前輩,想來前輩絕非是小氣人,既如此,還請将晚輩財物賜還。”

朱聰一咧嘴,不過既然楊康已經做了“晚輩”,他倒是也不好繼續把東西藏着掖着。回到桌邊一抖袖子,亂七八糟的東西鋪了一桌:“我分不清都是誰的了,你自己找吧。”

“多謝前輩。”

“這個可不是你的!”朱聰指着一個上好的翡翠镯子。

“這是我娘的。”楊康收到自己懷裏。

“……”

“這個也不是你的!”朱聰又指着一枚田黃石印章。

“這是我爹的。”

“……”半晌後,朱聰不耐煩的敲敲桌面,“行了吧?”

“多謝前輩。”楊康将自己找出來的東西整理好塞進懷裏,拱手道。

這次朱聰卻不像剛讓他進小棚時那般客氣了,擡手點了他穴道。楊康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點穴,只覺得被點中的穴道一麻,他的胳膊就能動了。朱聰站在他背後,右手扣在了他咽喉之上,左手按住他肩頭,兩人便以這個姿勢出去了。

外邊果然停了一輛馬車,卻分明是趙王妃包惜弱的車駕,而趕車人的位置上,坐着的不是郭靖是誰?

“二師父!”

“靖兒!”朱聰腳步加快了些,頓時勒得楊康也不禁氣悶的皺起了眉,總算是到了馬車邊,朱聰對郭靖道,“靖兒,你其他五個師父都在車裏嗎?”

“都在。”郭靖點頭,“不過大師父、三師父、四師父、七師父都昏睡着,他們說是因為吃了安神的傷藥。”

“哼!些許小伎倆,沒事。”朱聰大概以為完顏洪烈迷暈四怪是為了拖延他們逃跑,楊康在一邊聽着,卻知道固然有那方面的原因,更主要的是要保護他。畢竟三怪可都重傷在他手裏,他還削了矮胖子的肉。不過,這卻是不可能說與朱聰聽的。

“上車!”朱聰一推,便将楊康推上了車,楊康可還記得,那日在街上,郭靖知道他名號後伸手就打,頓時有些猶豫。誰知道郭靖這次也伸了手,卻是伸手把他拉到車上了。郭靖如此,卻反而讓楊康心中暗呼一聲:糟糕。他态度改變如此之快,八成是知道了完顏康是楊康了……

朱聰也上了車,坐在了楊康另外一邊。此時一個王府侍衛走了出來,對朱聰道:“跟在我們後面,一路上切莫亂說話。”朱聰也不在意他語調強硬,笑嘻嘻的點了頭。

不多時,王府侍衛列成依仗,以趙王完顏洪烈為首,“護送”着趙王妃的馬車,離府而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