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陶偶小鎮（17） 你就是陶偶神
他們多久中招的？
黃毛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憋到自己。
好在這雖然棘手，他也不是毫無辦法，只是……
“你還清醒，我可以帶你出去，他們我就沒辦法了。”黃毛這是對藍姐說的。
黃毛現在自己都在努力抵抗困意，說給藍姐搭把手，也是因為藍姐實力不錯，而且她還撐得住，還醒着，其他人他就沒辦法了。
藍姐咬牙。
她當然不想抛棄其他隊友，但是她都要靠黃毛，她也不可能提出其他要求，讓黃毛冒風險去救人。
幸好虞禾不在……
剛閃過這個念頭，藍姐眼角餘光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她愕然瞪大眼：“小虞……”
“啊？”黃毛回頭，也看到了虞禾。
他比較在意的是，虞禾好像不受困意影響，精神依舊很好。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他是真的嫉妒虞禾的運氣了。
“你們先下去。”虞禾是和黃毛以及藍姐說的，她說：“下去鋪被子。”
啊？什麽鋪被子？
藍姐和黃毛都還懵着，兩人是順着床單繩子滑下去的，沒辦法，現在兩人手上都沒多少力氣。
等下去之後，才發現地上亂七八糟丢了很多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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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藍姐有了猜測，開始幫忙收拾被子，一層層的疊着，作為緩沖。
“你的手。”藍姐轉頭忽然看到了黃毛的手，她愕然瞪大眼。
黃毛翻了個白眼：“你沒發現你腿沒那麽靈活了嗎？”
藍姐顧不上自己穿的還是裙子，掀起裙子露出膝蓋和小腿，就看到小腿上是慘白的顏色。
要說起來，和陶偶很相似。
藍姐腦海中閃過種種猜測，黃毛幸災樂禍：“我手好歹不影響我跑路啊。”
藍姐：“……”
這時候了，都還不忘記嘴賤，藍姐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反正好歹說起來，黃毛這反應也讓藍姐微微放松了點，她說：“趕緊來幫忙。”
黃毛撇嘴，不太樂意幫忙，但是轉念一想，這人多活幾個也是好事，反正他跑起來肯定是最快的，如果遇到啥事兒了，他們還可以幫忙拖延時間。
至于不遇到事兒？
他是不相信的。
與此同時，黃毛摸着下巴：“這酒店的樣子好像在變？”
“好了，鋪好了。”藍姐擡頭，就看到虞禾已經站在窗戶前了，看到她退開，虞禾就彎腰，拎起一個纖細人影往下丢。
人準确落在被子上，微微凹下去又起來，藍姐趕緊将人扶開。
然後是第二個，第二個是阿合，藍姐一個人扛不起來，黃毛随意的搭了一把手，就把人随意丢在地上。
第三個是周哥，就幹脆任他躺被子上。
等虞禾下來的時候，藍姐正在想辦法喊醒綿綿。
她好像睡的很沉，聽不到藍姐的聲音，對她的搖晃也沒有反應。
黃毛雙手環胸，賤兮兮地說：“我說，你這麽溫柔是喊不醒他們的，我教你一個辦法，你一巴掌扇過去，她就好了。”
藍姐懶得理會他，結果冷不丁聽到啪的一聲脆響，然後就是某個迷迷糊糊的聲音：“嘶……誰……”
藍姐愕然回頭，就看到站在睜開眼的周哥旁邊的虞禾收回手，走到阿合身邊，一巴掌甩上去。
然後阿合也醒了。
眼看虞禾還要過來給綿綿一巴掌，藍姐嘴角抽抽着阻攔了：“等等，綿綿這裏我來吧，我來就好。”
虞禾确認的問：“你來？”
“嗯。”藍姐趕緊點頭。
虞禾說：“那你試試。”
藍姐一咬牙，掐了一把綿綿手臂內的嫩肉。
“嘶……”綿綿也醒來了，不過她還有點迷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醒來了就趕緊走，有人來了。”虞禾看了一眼這些玩家，眉頭皺了皺，說：“小心點，我還有事，盡量拖延時間。”
說完，虞禾靈活□□跑了。
藍姐這才明白，虞禾估計是特意回來救他們的，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感動，她趕緊招呼還迷糊的三個人起來，不管怎麽說，先跑了再說。
而且酒店……看起來也更奇怪了。
藍姐的決定是對的，因為他們才跑出去不遠，察覺到不對的鎮民們都聚集了回來，領頭的老大爺臉色沉郁：“居然敢跑，看樣子是陶偶神太仁慈了，就應該綁着他們，讓他們體會到陶偶神恩賜的過程才是。”
沒有人回答，他身後的鎮民們是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憤恨。
“去找我們神侍吧，別耽誤了時間，耽誤了時間，陶偶神可是會生氣的。”老大爺揮揮手，這些鎮民們就分散開去找人了。
與此同時，虞禾已經悄無聲息的又回到了酒店裏。
現在的酒店，确實有了很大的變化，高度慢慢降低，窗戶在慢慢變小，裏面的牆壁也變得歪曲了不少，而且空氣中帶着灼熱。
虞禾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她直接從天臺踹開了樓梯間的那扇門，裏面的陶偶想要攻擊她，卻被她壓着按在地上，把陶偶身上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
一個陶偶還不夠，她還搜查了好幾個，最後還撿起了斷裂的手臂大腿，仔細看了看，而後不耽擱時間，快速的在陶偶裏面穿梭。
如果陶偶安安靜靜的，她也不去動它，如果想攻擊她的，都被她踹飛了。
越往下，她感覺到空氣中越發灼熱，虞禾的臉都被熏紅了，但是她也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
“媽的，他們就不知道累嗎？怎麽這麽能追？”黃毛呼吸都急促了，更別說周哥綿綿了。
而且周哥綿綿和阿合身上異變的面積比黃毛和藍姐多多了。
更可怕的是，他們身上的異變，還在逐漸的增多。
感覺腿部越來越重的藍姐已經快跑不動了，她覺得自己的腿都有點不聽使喚了，她看着影響更大的綿綿三人，忽然咬牙說：“我們分散開跑，既然我們對他們有用，按理說他們不會直接要了我們的命。”
“你異變的是手臂，你盡量別被抓到就行。”——這句話是和黃毛說的。
能夠不帶拖累，黃毛當然樂意，當即就換了個方向跑。
藍姐轉而看向其他幾個隊友，語氣嚴肅：“現在情況危急，大家都分散開，盡量拖延自己被抓到的時間，看樣子他們是想把我們轉化成陶偶，如果被抓到了，也不要太過掙紮，保命要緊。”
“好。”綿綿一咬牙，推開男友：“你先走，我會保護自己的。”
阿合不樂意，他難得強硬，将綿綿抱起來就走，綿綿：“……”
這兩人走了，周哥一個哆嗦，小心問：“要不……咱們兩個在一起吧？反正分開也跑不了多遠，如果到時候有人追上來了，我還可以給你拖延一點時間。”
什麽拖延時間，周哥就是怕，藍姐想了想，也幹脆點頭了。
反正重點希望在黃毛和虞禾身上，只希望虞禾能夠早點找到辦法吧。
他們這裏撐不了太久了。
——
“你怎麽又來了？今天我這裏可沒法讓你躲。”少年聽到敲門聲，一打開門，就看到虞禾。
虞禾拿出少年送她的陶偶娃娃，然後又拿出來了破碎的陶偶娃娃——這裏的破碎，是指碎裂到了只剩胳膊腿的那種。
“你就是陶偶神。”虞禾語氣肯定。
然而聽了她話的少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貓，跳腳：“你胡說什麽？你這話要是讓其他人聽到了，你就要沒命了！”
虞禾重複：“你就是陶偶神。”
少年捂着額頭：“我怎麽可能是陶偶神？你想多了吧？陶偶神是神，我只是人。”
少年是真的懵逼且無奈，緩了緩，他語重心長：“你如果想找陶偶神，你就趕緊去找，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你的同伴現在很危險吧？”
虞禾給他的回答，是将手裏的陶偶娃娃碎片強行塞到他手裏。
少年臉色一變，他還沒來得及和虞禾發怒，臉上就出現了恍惚的表情，然後……等他回過神來，就看到虞禾了然的表情，以及感覺到手中有些熟悉的觸感。
少年低頭，瞪大眼。
他手裏什麽時候有一個陶偶娃娃？
“你就是陶偶神。”虞禾這是第三次重複這一句話。
少年搖頭否認：“我不是，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做了什麽手腳，你剛才是不是迷惑了我？”
“……”虞禾沒有和少年争辯，她只是用格外平靜的眼神看着少年，就讓少年的聲音慢慢降低下來。
等少年終于安靜下來，也從激動中冷靜下來，虞禾才一字一句說：“因為鎮民抛棄了你，所以你也要抛棄你自己嗎？”
抛棄了……他？
腦海中像是有破碎的記憶閃過，少年捂着腦袋，唇中洩露出一兩聲壓抑的痛呼。
虞禾語氣平緩：“是他們貪婪，這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麽要封閉自己？”
少年感覺頭疼的更厲害了。
等疼痛消散，少年臉上的表情已經變了。
如果說，以前的他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抵觸外人的少年，那麽現在的他，臉上表情冷淡，卻帶着莫名的神性。
“是你喚醒了我？你想要什麽？”少年不帶感情的眼神落到虞禾身上。
虞禾莫名覺得自己更喜歡之前的少年。
她這麽想，就這麽說了。
少年表情一滞，随後冷漠的說：“因為之前的我好騙是嗎？”
“難道不是現在的你更好騙嗎？我覺得之前的你更警惕。”虞禾的實誠讓少年忍無可忍，他眉頭緊皺，轉移話題：“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解決你的執念。”虞禾說。
“我的執念？”少年勾唇，表情卻更冷漠：“你完成不了。”
“哎？你的執念難道不是想要你送出的陶偶娃娃能夠被人珍惜？我可一直帶着的，沒有送人。”虞禾頓了頓，說：“也沒有賣掉。”
“我也不會強迫欺騙你制作陶偶娃娃，你手裏的那個你可以留着，那個只是我用來喚醒你的途徑。”
少年——也可以稱呼祂為陶偶神——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陶偶娃娃，眼神晦暗不明。
“你封閉自己，凝聚的執念成了這個封閉空間，但是被你懲罰的那些人并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如果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虔誠的認錯，這個過于單純的神明也會讓他們解脫的吧？而不是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只能被困在小小的陶偶裏面，無法動彈，無法說話。
——不過也許他們也是被這種生活逼瘋了也不一定。
“你難道不同情他們？他們是你的同類，我才是那個異類。”少年态度冷漠。
虞禾說：“不同情，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少年的态度終于緩和了一點，他坐在了沙發上，順帶喊虞禾坐下：“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嗯。”虞禾坐下。
“很久很久以前，這個鎮子就存在了，他們以陶偶為生……”
最開始是沒有陶偶神的。
神誕生于人，從前的那些人報以最大的熱愛，一點點凝聚成了神明，神明源于人類的熱愛，祂對人類也報以極大的熱愛。
于是有了神明之後，他們的生活漸漸好了起來，漸漸的，他們手藝越來越好，生活也越來越好。
可是到了科技大發展的時代，這種手藝已經逐漸落寞了，人類對神明的信仰也逐漸降低，這讓神明傷心，可是祂還是愛人類。
所以，祂給每一個小小的人類幼崽一份祝福，哪怕力量的積攢和使用并不平衡，祂也心甘情願。
是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呢？
大概是……那一份份的力量逐漸分散，那陶偶娃娃被送人，被販賣，甚至……人類開始欺騙陶偶神。
他們拿出很多的陶偶娃娃，請求神明的賜福，卻不是将它在幼崽身上，而是賣掉。
過多的神力支出，讓神明越發虛弱，他賜福成功的數量越來越少，人類不滿，人類不喜歡祂了，用各種惡意來猜測祂。
而被賣出去的陶偶娃娃并沒有受到善待。
為什麽？
他對人類這麽好，為什麽人類要這麽對祂？
被惡意污染的神明心底也忍不住滋生惡意，于是，在祂無法賜福之後，祂的神像被推倒之後，祂……堕落了。
堕落的神明失去了理智，等祂醒來的時候，除了陶偶娃娃還在的鎮民，其他在鎮子裏的鎮民都死了。
——那天，是陶偶節。
是從前祂給鎮民賜福的日子。
神明誕生于善良，縱使被惡意污染，祂也無法接受自己做出來這種事情，于是祂的執念瘋長，封閉了自己，也封閉了山村。
神明消失。
被困在一座小院的少年出現。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只知道自己是被鎮民厭棄，抛棄的存在，甚至他的院子裏都不會出現鎮子裏到處可見的陶偶。
他只有自己。
只能避着其他人生活。
“你聽完了，你現在，害怕我嗎？”恢複成神明之後，就臉頰圓潤起來，精致淡漠的少年問虞禾。
“你想要解決這一切吧？”虞禾篤定：“你無法接受那麽多人因為自己而死，而且現在你應該知道，真正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人還沒死，他甚至帶着人捕捉其他人類，以殘忍手段虐殺。”
“所以，和我一起去結束一切嗎？”
容貌精致的少女對着同樣容顏精致的少年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