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拜佛（3）
“昨天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慧明打量着虞禾, 沒看出來虞禾有缺失睡眠的跡象。
本來慧明以為虞禾會和昨天一樣，什麽都不說，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虞禾這次居然點頭了：“發生了一點事情, 我昨天晚上遇到了一個有點奇怪的東西, 我本來想去找你的，但是沒找到你說的不滅燈的屋子。”
慧明臉色一僵：“怎麽會？你是不是沒出去找？”
“我找了啊, 還讓我同伴陪我一起找的，就是和我住同一個屋子的女孩子。”虞禾一本正經, 還帶着懷疑：“你是不是故意哄我的？”
慧明：“……”
你帶了人怎麽可能找得到？其他人怎麽可能看得到特意給你們準備的地方？
慧明簡直是一口氣喘不上來, 想自閉了。
昨晚上出去的兩只小家夥沒有回來, 慧明心中就是咯噔一聲, 所以才按捺不住的來找虞禾，結果沒想到反而被虞禾指責了, 他咽下一口老血，試探的問：“那你說的奇怪的東西是什麽？佛寺在山上，可能有一些小動物誤入, 你是不是把小動物當做什麽奇怪的東西了？”
“不知道。”虞禾說：“我只看到一個影子，然後它就跑了。”
那些小家夥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跑？難道這個女孩子身上真的有問題？
慧明之前就覺得不太對, 他從接到玩家這一行人就覺得不太對, 現在感覺問題更大了, 問題是他不知道問題究竟是出在誰身上。
這一批人太重要了, 就算是其中一兩個人有問題, 他也不敢全部壓下來審問, 如果不小心傷到不應該傷到的, 他會有大麻煩。
想到這裏，慧明壓下火氣，他很慈悲的笑了笑：“可能是山上的小動物, 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慧明大師，昨天晚上好像還有其他東西，我總覺得我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被吓到了。”虞禾憂心忡忡：“你不如告訴我你的屋子在哪裏，我下次直接就去找你。”
慧明：“……”
他雙手合十：“有神佛在，施主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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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明一副打死不配合的樣子，虞禾也不是真的要讓慧明說出屋子位置，她就是用這種話堵一下慧明而已，并且她早就猜到慧明屋子有問題了。
被虞禾問了幾個不好回答的問題後，慧明匆匆走了，只說晚點焚香的時候會來找他們。
忽悠走慧明，正好送早飯的小沙彌們也來了，虞禾吃着飯，那邊易臨湊過來了：“沒事吧？”
“沒事。”虞禾搖搖頭，頓了頓才說：“我只是覺得……他态度不對。”
“很正常。”易臨倒是覺得很能理解，他笑眯眯：“反正不招惹太過就行。”
今天的焚香，虞禾剛開始還好奇焚香是怎麽焚香的，他們就被慧明帶到了一個大殿裏面，也看到了其他和尚。
這個佛寺的和尚好像都很年輕，一眼看上去，好像沒有超過四十歲的。
一個大殿和尚三四十個，一個個盤腿坐在蒲團上念經，一邊盯着虞禾他們而慧明給他們遞了一根香，香有虞禾小手指粗，拿在手裏分量也足，第一個去上香的還是虞禾。
是慧明點的她。
作為第一個上香的人，慧明仔仔細細指點她怎麽上香：“拇指和食指無名指捏住香，中指扣起來，抵住香，小指往內，與無名指夾住香。”
這手勢有點奇怪，虞禾跟着他說的學了學，慧明點點頭，告訴她：“閉上眼，在心中虔誠說明自己的願望。”
閉上眼之後，虞禾能更清楚的感覺到身後傳來的凝視，那些人的凝視像是要穿透虞禾的脊背，想要吞了她。
原本拿着香的虞禾是在發呆，但是發着發着呆，她忽然之間就不由得想到——她的願望……是贏……吧？
斷斷續續的一個念頭讓虞禾忽然清醒過來，她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直接睜開眼：“現在可以了嗎？”
“可以了。”看到虞禾不太愉快的樣子，慧明唇角微微勾起，臉上得意一閃而過，而後說：“保持這個姿勢，将香插上去，然後退回來就行。”
虞禾脊背挺直，很快過去把香給插上了，然後退回來的時候對着其他玩家搖了搖頭。
這香有問題——這件事在虞禾上去之前玩家就有猜測，看到虞禾的表現，只是更确定了他們的猜測而已。
但是香肯定是要插的，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手段，都避開了一些，他們也感覺到那種玄妙的被蠱惑操控的感覺，一個個都格外凝重了起來。
難道焚香只是插一支香？或者慧明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什麽？
“這是你們的蒲團，來坐下吧，和我們一起念一段經文。”慧明盯着虞禾：“就是昨天那一段。”
虞禾都不确定，是今天本來就要念一段經文，還是慧明想要她和易臨念。
——說起來，慧明是不是又忽視了易臨？
虞禾想着，和易臨對視一眼，易臨只笑對她眨眨眼，依舊是一副毫無存在感的樣子。
虞禾盤腿坐下，她在慧明看似關切，實則監視的眼神中……嘴巴倒是動了動，但是壓根就不是在念經。
甚至慧明都能看明白，但是他總不能壓着虞禾念經？
他只覺得虞禾是在搗亂的，他看着虞禾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大殿人多，那麽多個和尚念經的聲音圍繞在耳邊，讓人不由得心情就有點浮躁，但是在他們拆分經文，随便跟着念兩句的時候卻感覺到了煩躁。
“經文可以平心靜氣。”慧明主要是和虞禾說的，但是也有讓其他人聽的意思。
虞禾本來皺起的眉頭忽然舒展，她看了慧明一眼，沒說話。
慧明眼神在虞禾小腿掃了一眼，但是虞禾穿的是長褲，他壓根就看不到什麽。
被迫聽了三遍經文，心情已經浮躁到了極點的玩家們終于可以離開，這一次慧明倒是說了：“明天是守靈，你們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都好好休息，守靈要守一晚上。”
“還要守靈？”柳澄像是意外。
“要讓神佛感覺到你們的誠心。”
慧明送他們到了院子裏，雙手合十：“諸位白天可以到處走走，除了後山不能去，我們佛寺還有很多風景好的地方，你們都可以到處看看，了解一下我們佛寺。”
“對了，慧明大師，佛寺還有其他來拜佛的人嗎？不會只有我們幾個吧？”齊夢像是無意中問了一句。
“當然有其他人，或許你們就能運氣好的遇到呢？”慧明留下一個神秘的笑。
大好的機會能出去轉轉，不會有人拒絕，這一次虞禾倒是和易臨組隊，柳澄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同意了讓他們一起，那既然這樣，隊伍裏的人都是和自己熟悉的人組隊去了。
“它快找到我們了。”易臨和虞禾遠離其他玩家之後，和虞禾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虞禾眉頭一皺：“你還不和我說關于它的事情嗎？”
“如果說了它，它能感覺到。”易臨聳肩，他笑眯眯：“而且我必須降低存在感，不然它能更快找到。”
這也算是對之前事情的解釋了。
虞禾了然：“我知道了，不過它會在多久找到？”
如果太早，這個副本裏面的其他九個玩家……
“啧。”易臨擺擺手：“我可沒有讓其他玩家白白送命的意思，就算發現了，趕緊把他們送走就行了，而且副本結束之前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知道不至于連累這個副本的這些玩家，虞禾就沒多說什麽。
“我……在這個副本留下了東西？”虞禾還是問出口。
“是。”易臨先解釋：“我不知道你留下了什麽，你只告訴我要讓你在最後才能來，而且你之前的副本我都沒有插手選。”
虞禾想問的都被易臨說完了，她默了默，才說：“走吧，我們也許找找線索。”
他們兩個去找的線索，其實不算是副本線索，而是虞禾要找的那個東西的線索。
虞禾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性格，不覺得她會真的将東西放在需要最後一天才能拿到的地方，更有可能是可以提前拿到的。
而且……雖然易臨說副本結束之前應該沒有問題，可虞禾不知道怎麽的，就是無法安心下來。
她摸了摸自己還挂在脖子上的玉佛，想了想，去找了柳澄。
柳澄看到虞禾遞一個玉佛給她，還訝異了：“這個玉佛給我？”
“可以幫我代管一段時間嗎？”虞禾直視柳澄：“作為報酬，我會在這個副本幫你。”
“……雖然不知道這個玉佛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但是我會盡量保護好它的。”柳澄說，“只要沒有威脅到我生命的危險，我就會保護它。”
這算是柳澄可以給的最好的承諾了。
虞禾點點頭：“那我把它交給你了。”
頓了頓，虞禾說：“如果遇到了保不住它的危險，把玉佛砸碎。”
第二天的焚香，倒是也有玩家找到了一些線索，是從同為拜佛之人那邊找到的，據說這種拜佛只有心誠之人才會得到指示，并且在拜佛之後，很多人都會在願望達成之後因為感激虔誠，用自己餘生侍奉神佛。
這一點是最讓玩家覺得微妙的。
還有一點就是——佛寺中是真的沒有年老和尚。
這就無端讓人覺得詭異了。
第二天晚上，虞禾晚上照樣摸出去一次看了看，她還是能看到那間有燈的房間。
焚香的時候虞禾壓根就沒有念經，她只是做出來了那個樣子，其他玩家難以忍受的念經聲對于虞禾和易臨來說雖然略有煩躁，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确認自己能看到，虞禾就沒有多做其他，她和易臨兩人之後并沒有做太出挑的事情，而其他玩家腿上的葉子第二片也長出來了。
“難道一天長一片葉子？這葉子有什麽意義？”玩家們在一塊兒探讨，可腿上沒葉子的虞禾和易臨只是保持沉默。
玩家們也默認的沒有去打擾他們兩個，當然，不打擾易臨可能是因為他存在感太低，時不時忘記有這麽一個人。
他們也沒讨論出來一個結果，反正決定讓這幾片葉子長不全就是了。
第三天晚上要守靈，估計是要一個通宵的，玩家們雖然體力和精力都不錯，可是休息還是要休息的。
“我出去一趟。”虞禾和柳澄說了一聲，算是告知一下自己的行蹤，然後就準備外出。
柳澄張張嘴：“小心點。”
玩家們都在休息，反而更方便虞禾找自己要找的東西，她有模糊感知，但是總覺得那樣東西的狀态不太對，一種莫名的急迫感讓虞禾大白天出去找東西。
東西沒找到，先遇到了慧明。
慧明雙手合十，還是那種很慈悲的樣子：“于施主為什麽不休息呢？晚上守靈可是要消耗很多體力的。”
“我有樣東西丢了，所以出來找找。”虞禾對他态度倒是還算好，她笑了笑：“多謝大師關心。”
“你丢了什麽東西？我幫你找吧。”慧明很熱情。
虞禾剛要拒絕，忽然想到什麽：“我要找的是一支筆，你可以幫我找嗎？”
“什麽筆？”慧明臉色一僵。
虞禾：“一支很好看的鵝毛筆。”
慧明：“……”
自己說出來的話，自己泛着苦水也要咽下去，自己提出幫忙，就算是覺得很難，也要幫忙找下去。
慧明咽下苦水，露出個笑容：“好，我會幫你找到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虞禾這次沒拒絕：“多謝大師。”
看虞禾往居住的院子那邊走了，慧明也算是松了一口氣，他臉色一沉，還是去幫虞禾找去了。
至于往屋子那邊走的虞禾，在離開慧明的視線之後，她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看樣子你是找到了？”易臨從牆邊冒出來，眼中帶着笑。
“嗯。”虞禾點點頭，問：“你跟我一起去？”
“去吧去吧。”易臨嘆了一聲：“早點解決也好。”
兩人在這裏像是打着機鋒，但是都很默契的往後山去。
是的，虞禾猜測她的東西在後山。
最開始的時候，她的東西是應該在佛寺裏面，她覺得以她習慣，會放在一個不夠起眼，但是也不會被弄丢的地方。
但是可能在這個副本出現了什麽意外，導致她的東西被拿走了。
她之前感受到的似有似無的遮蔽感，應該就是有東西把她的物品擋住了。
而佛寺裏面，虞禾都轉遍了都沒有找到，那樣東西的呼喚日漸強烈，虞禾逐漸感知到一點方向。
既然如此……後山就不得不去了。
本來不想多生枝節……那些玩家就留在佛寺好了。
兩人悄無聲息摸到了佛寺後山，後山其實乍一看沒有什麽不對，就是普通山林，可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後山好像……光線太暗了。
不是那種大樹枝丫擋住陽光的，正常的暗，是一種陰暗。
虞禾兩人在森林裏快速穿梭，進入後山之後，虞禾能更準确感知到那樣呼喚她的東西在哪裏。
“它發現我們了。”易臨笑了一下：“一個副本boss而已，別躲了吧。”
虞禾看了他一眼，兩人同時加速。
而在此時，周圍本來看起來很正常的大樹上忽然生出了藤蔓，往虞禾兩人攻擊過來。
不，不能說是大樹生出來的，應該說是藤蔓本身就纏繞在大樹上。
密密麻麻的藤蔓飛過來，如果換兩個人可能會手忙腳亂，可虞禾和易臨兩人輕巧躲開，躲着躲着，易臨煩了：“你過去拿東西，這些藤蔓交給我。”
虞禾毫不遲疑，直接轉身就走。
易臨笑了一下，伸手拽住一根藤蔓，使勁一拉——藤蔓斷了。
好像有很細的尖叫聲響起，然後就有細細密密的念經聲響起，虞禾不為所動，快速往感知到的方向去。
越是靠近，她能感知到的就越是清晰，她能清楚知道她的那樣東西被副本boss藏了起來，還做了層層疊疊的保護。
等距離靠近到十米的時候，虞禾就能看到boss的全貌了。
那是一棵很大的植物，它伸出的藤蔓很大很長，在胡亂揮舞，等虞禾到的時候，那些藤蔓都對着她來了。
只是下一秒就被易臨擋住，易臨回頭一笑：“說了這些我擋着，你去拿東西吧。”
說着，易臨嘆息一聲：“我就說你為什麽這麽着急，原來是感覺到了……”
感覺到了什麽？
易臨話沒說完，虞禾也沒追問，先去掏自己的東西。
就算有易臨擋住了攻擊的藤蔓，但是要想将自己的東西拿出來，虞禾還是遇到了小小的困難。
因為這boss把虞禾的東西放到了自己體內。
虞禾：“……”
她看着boss粗壯的軀幹，還有感知到的裏面的東西，她臉色少見的冷了下來，她拿出長刀，毫不猶豫一刀捅進去。
“吱！”尖利的叫聲響起，讓虞禾都有一瞬間的恍惚，可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她回過神來，抽出刀，又是一刀過去。
“你們在幹什麽！”有些耳熟的，氣急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虞禾分過去一個眼神，不出意外看到的是慧明。
回應慧明的，是第三刀。
慧明臉氣到扭曲，他怨毒的看着虞禾，一揮手，旁邊沉默的站出來一個個和尚。
不僅僅是和尚，好像還有些是來佛寺拜佛的人。
這些人就像是□□控了一樣，露出一模一樣的怨毒表情，狠狠盯着虞禾。
虞禾卻半點都沒有察覺到一樣，她只感覺到她的那樣東西在逐漸往她靠近過來，像是也感受到她的存在了。
“放手，你們對我們佛寺的守護神獸做什麽！”慧明不管不顧往虞禾沖過來。
但是他忘記了一個易臨，他直接就被易臨給擋住了，虞禾那幾刀本來就是奔着挖個洞去的，現在洞挖出來，她手一伸，刀尖直接挑出來一個東西。
這玩意一出來，副本boss瞬間蔫了。
它不至于立刻就死，但是實力瞬間弱了很多。
與此同時，慧明幾個人好像都變了一個樣子，他們忽然踉跄了一下，然後……肉眼可見的臉色開始灰敗，臉上也驟然多出了皺紋來。
“這個東西……”虞禾刀尖挑出來的是一個箱子，但是箱子上有綠色的汁液，像是副本boss的血液。
虞禾一時間有點不想下手，她直接用刀尖挑開了箱子。
箱子裏面是一只白色的……蝴蝶？
粗看是白色，但是實際上它身上有金色的花紋，蝴蝶翅膀震顫了一下，忽然飛了起來。
“吱！”又是一聲尖叫，虛弱的藤蔓想要夠住白色蝴蝶，但是蝴蝶翅膀扇了扇，一小簇白色火焰冒了出來，直接點燃了藤蔓，甚至整個boss都來不及反應，直接就成了灰。
“啊！”慧明他們也發出痛呼聲，整個人快速衰弱。
那只白色蝴蝶卻已經接觸到虞禾的指尖，它親了親虞禾的指尖，忽然散開了來，銀色光點發散着進入了虞禾的身體，虞禾指尖動了動，眼神驀然幽深，身形拔高，面容也變得更成熟了幾分，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回頭看了一眼易臨，是他熟悉的神色，卻又帶了幾分不一樣：“謝謝你。”
易臨仔仔細細打量虞禾，忽然笑了一下：“看樣子你要拿回來的東西都拿回來了？”
“嗯。”虞禾垂眸：“它要來了，先把他們送出去吧。”
他們，自然指的是那些玩家。
正在院子裏的柳澄忽然覺得一陣心悸，她猛地擡頭，就看到了長大版的虞禾。
“于斤……你……”
“來不及多說，你們先出去。”虞禾看向柳澄：“我到時候會去找你。”
柳澄：“？”
還沒等她的疑惑問出來，虞禾就直接一揮手，他們這群玩家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被丢了出去。
直到離開副本，玩家都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是懵的。
不是，時間還沒到，他們怎麽可能離開副本？是夢嗎？
可是也不是夢啊，他們作為中級玩家，不會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夢裏。
而且……他們的任務也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