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經過一上午的隐忍的沉默他們流水線中間的六個人終于爆發了,劉關張,沐方顏王,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隐忍中爆發。不知道中間是誰說了一句,曠工!随即,一石激起千層浪,他們紛紛響應着,比當年紅衛兵響應□□的號召還要熱烈。就跟打地主,反土豪那般激烈。他們要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憤怒,被誤會的憤怒,對工廠的憤怒,對老板的憤怒。

他們六個無所事事的閑逛在馬路上,一路嬉笑看着椰樹在陽光的照耀下投下的陰影,看着海鳥悠閑的劃過碧藍的天空,看着大街上穿着暴露的女士垂涎三尺,看着馬路上飛馳的汽車啧啧稱奇。當他們這樣毫無目的的閑散到海邊的一個公園的時候,看見胖老板的那輛白色廣本帶着灰色尾氣停在他們身邊的時候,一個個頓時變得灰頭土臉起來,臉上洋溢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們等待着老板的狗血淋頭的話語,一個個視死如歸。然而另他們意外的事情并沒有發生,胖老板極致發揮了中年男人發福的和藹,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臉上的贅肉堆積在臉頰上,在他那蹩腳的普通話中,他們漸漸的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是以前他們流水線的那倆位被調去打雜的婦女故意弄的,他誤會了他們,他向他們道歉,放他們幾個半天的假,希望能理解他的憤怒。

他們六個的表情也随着胖老板的眉飛色舞,吐沫橫飛而逐漸的臉上變得有了色澤。

或許心情好,或許陽光明媚,他們四個和他們三個并不太熟的人竟然玩到了夕陽落沉,夜幕降臨,在搖擺的秋千上,在冰涼的石椅上,在柔軟的草坪中,在鐵鎖鏈圍繞的海邊,在搖曳的吊橋上,留下了一串串如清鈴般的笑聲,白色的海浪猛烈的拍打着黑色的礁石,飛濺的水滴瞬間定格幻化成了永恒的笑靥。

影子與影子的交替,黑暗與黑暗的重疊,不斷變化的陌生世界開始在往複循環的輪回中變得熟悉起來。

随着天氣漸漸的炎熱,沐陽也很少在回到那個孤寂的小屋,他和方楠幹脆搬到了工廠的集體宿舍,有了新的朋友沐陽也不會再感到那麽孤單和無助了。至從經過了那次産品質量問題後,老板也格外開恩,沒有在逐日遞增他們的産量了。他們又恢複了往日的喧嚣和歡鬧。沐陽的臉上也逐漸增長了笑容,不要總是沉浸在記憶的痛苦中而浪費掉眼前的快樂。沐陽經常這樣安慰自己,于是也變得開朗起來。

下了班之後沐陽也經常跟着方楠去“交際”一些朋友。其實也就酒友,很多都是方楠的同學,沐陽也由開始的一瓶逐漸變成了三瓶啤酒的酒量。每次迷迷糊糊的時候見好就收掉了。今天他滿身泡沫的在洗衣房正和一堆髒衣服摩擦糅合的時候,方楠一臉邪笑的靠在洗衣房的門框上打量着滿身泡沫的沐陽,每洗一次衣服完成沐陽就會非常疲憊的如同一位剛從戰場厮殺回來的文藝兵,那些白色的泡沫零星點點的如同血液飛濺出來在他的臉上身上,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喂,沐陽。我為什麽每次一看到你洗衣服就讓我想到你正在□□一名誓死保護貞潔的未成年少女那般費力呢?

噢,因為你變态。沐陽譏笑道。

你腦袋裏面每天除了強j,輪j,自w你還能想些什麽高尚的東西出來?

本來就是嘛,哎,生活呀,就像強j,你反抗不了,就學會享受吧!工作就像輪j啊,你不行了,別人就上。學習啊,就像自w,一切只能靠自己。說完這幾句精辟的“詩句”。方楠仰天長嘆,眼圈微紅,煞有一副看破世間紅塵的那種悲涼。沐陽眨巴着他那雙清澈的眼睛望着沉溺在悲傷中的方楠。

喂!你今天是不是忘記吃藥了啊!

一頓開打,水花四濺。歡鬧的笑聲充斥着這個窄小的水房,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水滴肆意的在空中飛舞,泛出閃耀的光芒,那些年輕的臉龐如同碧波般,天真無邪的在臉上一波波的蕩漾開來。

片刻後,洗衣房已經水滿為患,倆人背靠背的貼在一起,水漬已經濕透了幹燥的衣服,緊緊的貼在他們年輕單薄的身體上面,露出了一幅消瘦的骨架。

喂,你剛才哭什麽啊,沒病吧。沐陽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方楠.

方楠瞬間彈跳起來,一張白皙的臉頰變得緋紅,濕透了的發絲從上面耷拉下來,水滴如珠的挂在臉龐。

你才哭了,他媽的,本來想仰天長嘆一聲,誰知道丫的頭頂掉粉灰下來,灑了我一臉的灰塵。

恩,你看你都感動天花板了,你那番對生活的感悟連它都對你動容,忍不住為你喝彩,為你傾淚........是哦,你看,它早不掉,晚不掉,偏偏等我說完了掉,你說的還真有道理呢。方楠借着沐陽給的藤條自鳴得意起來。完全不顧旁邊沐陽捂着肚子一副笑憋的表情。你丫的還真當真了,今天樓頂搬雜物,大物小物東挪西般的震動,加上房子有些年代,不掉灰才怪,你還真自以為是的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當然,這話沐陽只能在心裏說,要不又要一頓開戰了,他現在已經虛脫沒有力氣了,看着旁邊還有半桶衣服沒洗,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使勁朝上翻了一下,要是我現在倆腿一蹬,就這樣死去,該有多幸福啊!

當陽光普照大地,大地上的一切開始變的光芒萬丈,熠熠生輝起來。已經進入八月中旬,陽光絲毫不減盛夏的炙熱,依然兇猛的炙烤着大地,天空中仿佛籠罩着一層無形的熱網,熱憋着人們氣喘籲籲。人們開始每天期待着夜幕的降臨,只有等到華燈初上,天空的大網才會撕裂一條微小的細縫,遙遠的海風這才如同涓涓細水般流淌吹拂着這片天地中人們慵倦的臉龐。

溜冰場不管在哪個城市,永遠的都是那麽的熱鬧非凡,永遠都是少男少女們的天堂,震耳的撕心的噪音使他們亢奮,使他們熱血,激發他們的熱情。連一向文靜如王潔也如此,偶爾也會放聲的大叫,不顧形象的開口大罵那些荷爾蒙泛濫,趁機想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揩油的青年。

但是,沐陽有着一種壓抑的恐慌,我覺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讨厭噪鬧,讨厭黑暗包圍的場地霓虹閃爍的光芒,他感到惶惶,他讨厭震耳的音樂聲,似乎心髒都跟着低沉的音樂開始痙攣!于是每當他們誠摯的邀請的時候,能推遲的盡量推遲,不能推遲的則婉拒,婉拒不了的則任務般的穿上一雙溜冰鞋像個木頭人般矗立在那裏,所以經常惹的方楠極度不滿,怨聲載道。但是沒辦法,你總不能拖着他跑吧。沐陽秉着“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則跑”的戰術。無奈于這片溜冰場,所以,我們就經常能看到這樣一幅畫面,燈光閃爍的探照下,影子與影子不斷的重疊,分離。偌大場地中紅男綠女快速游動的身體不斷的經過角落一隅,好奇的瞥望站在那裏一位忽明忽現的少年。

但是他不會被忽略,即使他如雕塑般,他仍舊在喜歡他人的眼中有着一種無與倫比的靜美。如同許多情窦初開的少女般,顏湮她也有着自己的一段“王子與灰姑娘”的夢幻的童話愛情。在她看來自己篤定了沐陽就是他生命中的王子,怎奈,女有情,男無意,這使從小就落落大方的她也有了些猶猶豫豫。他的一眸一笑,一神一作都能在她少女靜谧的湖中蕩起圈圈的漣漪。他覺得沐陽儒雅的外表下藏着一顆對萬事都淡漠的心,她不敢靠近,她害怕拒絕。但是今天她顧不了那麽多了,她覺得自己心中的湖水蕩漾着她開始夜不能寐,白不能靜了,她快瘋了。于是,她壓着自己緊張的心情走進他,即使知道自己如飛蛾撲火般她也義無反顧,至少我身體的灰燼靈魂會融入到你的身體。或許等到多年後,我會為這段偏執的感情後悔,但是,我不會遺憾。她走進角落中的他,牽起他的手,淡淡的青草味香充斥着她的鼻孔,慢慢的在她心底彌漫開來。沒有預想中的拒絕,她如同行走在雲端,他們就這樣擦過一群又一群陌生而又相仿的肩膀,此刻,她如同過山車般,牽着自己摯愛的人相扶的沖上幸福的雲端,這種感覺不是所有的人都給予的了你,這種感覺,一生就一次。但是,是不是牽了手就一輩子呢?答案是否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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