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假面少年（四）
“哦，老天，我突然間想起來我以前只在電視上看到過機甲，”加百利喃喃道，“誰來告訴我過會兒我得怎麽操控機甲？”
幫他包紮着傷口的校醫看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說道：“每年來參加聖洛斯考試的學生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從來沒碰過機甲的。”
“那他們得怎麽參加考試？”加百利睜大了眼睛。
“直接使用自動模式，”校醫掃了眼在空中交纏戰鬥着的兩架機甲，嘟哝道，“因為打架是誰都會的，至于一上來就用手動模式的，還真沒什麽人。”
加百利驚嘆地看着明顯是通過口令一板一眼做出行動的伊凡的機甲，感嘆道：“伊凡果然不是普通人！”
于是根本不了情況的僞伊凡·沃茲林在不知不覺中犯下了一個巨大的錯誤，以至于他越來越成為了老師和高年級學生關注的重點。
站在訓練場上的高年級學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在空中戰鬥着的兩架機甲，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我…我的天！”其中有一個人喊了出來，“機甲戰鬥不是只有聖洛斯才教授的嗎？！其他學校根本沒有這門課程，這家夥是怎麽學會口令的！”
“那家夥一看就是曾經用過機甲的！”
“但是那家夥看起來就像個野人！他有錢買機甲嗎？！”
震驚當中的學生忽然間注意到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他們叫喊道：“海因準将！”
身材魁梧的中年準将緩緩走了過來，在這群學生身邊站定，雙手背在身後擡起了頭。他眯起了眼睛，笑着說道：“果然還是近距離看着好。”
“準、準将…”白制服的學生楞楞地看着他，心想難道這位今年新來的導師要搶人了嗎？
“都是一些很基本的口令，看起來動作也很生澀，估計曾經背過，但是從來沒有用在實戰練習當中過。”海因輕聲說道。
“他到底是什麽人…”有人問道，“他叫什麽名字？”
“伊凡·沃茲林，”海因意味深長地笑道，“兩年前曾經參加過聖洛斯的入學考試，不過當時連長跑也沒有通過。”但是剛才，負責體質測試的那位老師剛剛把學生的考試結果提交上來，那份報告上，伊凡·沃茲林的十二分九秒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這個家夥兩年前沒有通過考試？！”連特殊班的學生都忍不住吐槽了，“到底是兩年前聖洛斯的要求太苛刻還是這家夥這兩年間做了許多訓練——但是我明明是兩年前入學的，要求根本沒有變過啊！”
海因笑了笑，說道：“百年間總會有天才出世。”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真的是天才，兩年前的入學考試，伊凡就該通過了。
以他的身體素質，在沒有練習過手動模式的情況下，最适合的選擇就是自動模式操控。但是這個學生并沒有做出這個選擇——害怕自己的身體素質達不到要求？不，這不可能，那家夥明顯對自己十分自信，或許甚至有點自負。
那麽到底是什麽促使他選擇了手動模式？
因為妻子重病而申請調離，最後被軍部派來聖洛斯當特殊班導師的海因忽然間覺得，當老師的生活或許并沒有那麽無聊。
上空中，兩架機甲飛快地動作着！
伊凡的機甲的右臂已經嚴重凹陷，系統提示已經無法使用那塊區域。當然布雷茲的也好不到哪裏去，之前伊凡發射的激光束直接将他的左臂給切了下來！
通過轉體直接調轉到了布雷茲的上方，再往上就要直接沖破屋頂了！布雷茲立刻發覺到伊凡，一下子就消失了身影！
“在後面！”腦海中，聲音喊道。
“我知道！”伊凡的手指在操控臺上飛快地按下一連串按鈕，機甲猛地轉身下沉，一個激光炮蹭着他的腦袋飛過！
他再次使用了激光束，意圖把布雷茲的機甲的腿部切去，直接破壞對方的飛行系統，卻沒想到布雷茲的動作很快，再次消失在了他眼前。
“啊哈，看來他很擅長機甲戰鬥，”伊凡有些暴躁了，“我覺得我像是被他捉弄的小雞！”
“你是炸毛的母雞！”聲音吐槽道。
“哦，得了，就算是雞我也是雄偉的公雞！”伊凡挺了挺胸。
“你覺得我們兩個在這兒二缺真的能對戰鬥起到什麽作用嗎？”
“我現在只希望左邊觀衆席左數第四位優雅英俊的希爾少将能趕快叫停！”伊凡大聲道，“說真的，要是早知道會這樣，你該多訓練訓練我的手動模式，尼安！”
訓練場上空，布雷茲的機甲出現在伊凡的身後！
伊凡立刻轉身，但是布雷茲又迅速消失了身影！
這樣來了兩三次之後，伊凡被繞暈了，最終成功被布雷茲的一擊激光炮擊中了右腳，四仰八叉地摔倒了地上。
當伊凡從機甲操控室爬出來的時候，他身上僅有的一件黑色背心也破了。
布雷茲完好無損地從自己的機甲裏走了出來，到了伊凡面前，遞出一只手文質彬彬地笑道：“你做的很不錯，伊凡。”
伊凡咳嗽了兩聲，坐在地上，瞪着他說道：“笑臉貓！你明明很厲害！”
布雷茲無辜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很差勁嗎？”
“……”伊凡一副被噎到了的模樣。
“請其他兩組學生盡快準備。”廣播終于換了一個聲音。
伊凡的考試徹底結束了，他被帶到了訓練場邊由校醫做簡單治療。
布雷茲陪着他一塊兒，而他們的頭頂上方坐着一排老師。
“說真的，我就快以為你是全能了，伊凡。”布雷茲笑着說道。
“我很快就是了！”伊凡嘟哝道。
布雷茲楞了楞，笑道：“你很希望變強嗎？”
“誰不希望自己變強？”伊凡反問道，“兩年前的我就是太窩囊了，才會吃這麽多虧！”
“但是現在伊凡殺回來了？”布雷茲笑了笑，問道，“對了，你姓什麽？”
“沃茲林。”
“哦，沃茲林。”布雷茲目光閃爍了下。
“得了吧，學長，你沒有聽說過。”伊凡挑釁地笑道。
布雷茲一怔，頗有些尴尬。
布雷茲也是貴族子弟。
實際上進入特殊班的學生，大多數是來自貴族的。
貴族并不像人們想象中的那樣，花天酒地，好吃懶做。相反的，因為家族的名聲，他們背負着更多的壓力。
他們會有許多家庭教師，他們在平民小孩還在玩樂的時候，就需要忍耐痛苦，學會咬牙。因此他們才會比那些平民小孩更加優秀。
當然了，兩年前那個格麗華德的大少爺是個異數。布雷茲想道。
因此當他看到伊凡的時候，才會多了一分注意。
普通平民會像他這樣如此強大的……甚至像他一樣似乎做過許多嚴酷訓練的……幾乎沒有。
壓下心中的各種思索，布雷茲将目光放到了訓練場上。
第二場戰鬥是尼爾和他的對手的。
尼爾和加百利一樣，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機甲，因此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動模式。
那時伊凡一臉便秘的表情，似乎懊悔不已。
自動模式下的尼爾就和他的近身格鬥風格一樣，瘋狂攻擊。
自動模式一個致命的問題就在于，當機甲和操控者的神經被連在一塊兒的時候，機甲受到怎樣程度的傷害，操控者本身也會受到同等程度的精神刺激——所以才說自動模式對操控者的身體素質要求很高。
然而令人驚異的是，不論尼爾的對手給他的機甲造成了什麽傷害，尼爾就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依舊操控着機甲沖撞着！
後半部分，他的對手顯然害怕了。而結果也不出在場大多數人所料，尼爾最後獲勝了。
“如果你選擇自動模式的話，恐怕我也早就落敗了。”布雷茲感嘆道。
伊凡什麽話都不想說，臉黑的不行。
“我都快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那個在聖洛斯呆了一個學期的貴族少爺了，”腦海中，那個聲音再次唠叨起來，“你怎麽就會傻乎乎地以為選擇手動模式比較不引人注目呢？”
“哦，抱歉，”伊凡咬牙切齒道，“當初我根本沒參加考試，是靠着關系進來的。就算是入學之後的實戰訓練，我也幾乎只參加了十分之一次。”
“……”過了半晌，那個聲音幹巴巴道，“哦，好的，我知道情況了親愛的。”
然而這只讓伊凡更加不爽。
輪到加百利的時候，這家夥兩條腿都快都成篩子了。
他的對手嘲笑地對他喊道：“放輕松，夥計，很快就會結束的。”
加百利渾身一抖，轉過頭用一副死了爹媽的表情看着伊凡，伊凡捂住了臉。
幾乎沒超出兩分鐘，加百利的機甲就躺倒在訓練場上，一動不動了。
走出訓練場的時候，他們三個完全是三種不同的狀态。
“三天後結果就出來了，”加百利絕望地喃喃道，“我肯定沒進，我肯定進不了的…”
尼爾沉默着沒說話。
伊凡雙手枕在腦後，吹着口哨。
他們走出考試通道，到了校園裏。
夕陽的餘晖染紅了天空，伊凡忽然間就站住了，眯起了那雙小眼睛，看着天空。
“怎麽了？”加百利差點撞上他的背，摸不着頭腦地問道。
“沒什麽……”伊凡笑了笑，“忽然間就想起來兩年前也是這幅場景。”
“哦，”加百利非常自覺地腦補了，說道，“你說你兩年前考完試的時候？兩年前你考完試的心情一定和我一樣，真感謝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
伊凡瞄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沒把自己的心裏話說給這個可憐的家夥聽。
“聖洛斯也有醫藥專業的，”尼爾忽然間就好心了起來，對着加百利說道，“畢業出來之後會直接被調用進軍部當随行軍醫。”
加百利垮着張臉，恹恹道：“但是我畢竟想當一名戰士……”
尼爾安慰不了他，只好看向伊凡，卻見這家夥擡頭盯着聖洛斯最高的那幢建築看。
“你肯定能進特殊班的，”尼爾斬釘截鐵道，“像你這樣的學生，恐怕就算聖洛斯也要好幾年才能收到一位。”
伊凡笑了笑，說道：“要是他們經常收到我這種學生，那聖洛斯鐵定完蛋了。”
尼爾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