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兇殘校園夜（二）
第一節課的地點是一個大教室。
到達教室之後，蘭德爾頗有些驚訝地發現，教室裏竟然有一半是高年級的學生。
普通班和特殊班的課程不同，因此盡管這個教室裏有高年級學生，也有新生，但是都是清一色的白色制服。
蘭德爾和撒亞到的有些遲了，前排已經被全部占滿了，兩人只能躲到後排去。
“我聽說我們有些課程的順序和高年級的人是相反的，”撒亞小聲說，“這些應該都是上一屆五班的人。”
“顯然，除了五班，還有二班的人。”看到坐在，背脊挺得筆直的尼爾的背影，蘭德爾嘟哝道。
兩人把課本拿了出來，撒亞挺直了背打算認真聽講，而蘭德爾卻是頗有些不自在地四處張望着。
随後他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正埋頭在桌子上睡大覺。
蘭德爾別開了視線，心裏頗有些不爽。
“怎麽了？是不是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腦海中，尼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哦，得了吧，任誰看見一個曾經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人會開開心心的？”蘭德爾小聲說道。
“哈哈，如果不是他，你也碰不到我，自然也不可能變得像現在這樣厲害！”尼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得意。
“是的，但是我差點就死了！”蘭德爾有些氣憤。
當年如果他沒有和加可布在懸崖邊打架，他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雖然現在的他比起以前的要厲害不少，威風不少，但是他寧願過以前那種享樂的生活——誰能想到兩個小夥子幹嘛在懸崖邊打架？
站在講臺上的是一個禿頭的老師，似乎就是三班的那位導師。
他講的正是新瑪法的發展歷史。
講到洛齊納進攻星球的時候，蘭德爾勉強分出了幾分注意力。
“一千年前，我們将洛齊納星人徹底驅除了，自那以後，我們的星球便改名為‘新瑪法’，”中年男人說道，“但是那次戰争并沒有将洛齊納人全部除盡，因此之後的歲月裏，這些外星人也三番四次來過星球上造事——直到五年前那次戰争，才算是規模較大的一次進攻。”
這時，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教室一邊沉默不語的金發男子身上。
他低着頭看着手中的書，聽到這句話時沒有任何的反應，仿佛和他完全無關一般。
“實際上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麽洛齊納如此執着地想要奪取我們星球，”中年男人開玩笑道，“即使是在他們明知道打不過我們的情況下。”
明知道打不過卻還要以卵擊石——這的确有點可笑了。誰知道那些幸存的洛齊納後人腦袋裏想着點什麽？
而蘭德爾更不明白的是，新瑪法星球上的人幾乎個個都對洛齊納星人深惡痛絕。
這些外星人曾經意圖毀壞他們的家園，殺死他們的親人——而在這種情況下，格麗華德家的男主人為什麽會有一個外星人兒子？
兩年間，蘭德爾曾經想過幹脆什麽都不幹，直接下山跑去自己家，質問自己的父親——為什麽愛德華會說出那種話？為什麽愛德華是外星人？
但是他都忍住了，因為他知道自己需要變強。
強大到沒有人可以妨礙他去調查這一切的真相，強大到沒有人可以傷害他的家庭，強大到可以自己決定如何處理自己的親弟弟——他不想把這件事情交給軍部，因為這樣他的弟弟就會被那些人抓去關在牢裏，甚至會被解剖做實驗！
他還想知道，在這些事情當中，他的父母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傳聞說，格麗華德家的祖父，也就是那位塞羅老先生——哦，他已經去世很久了，”老師放下了手中的粉筆，拍了拍手，說道，“那位先生曾經因為意外去過洛齊納星球。”
蘭德爾一愣，擡起頭茫然地看着老師。
“據那位老先生所說，那顆星球已經走到了末路——”
教室裏的學生屏息凝氣，瞪大了眼睛聽這個老師講故事般的說道：“天是灰蒙蒙的，吹起來的風都帶着沙粒，吸進去只讓人覺得胸悶——是的，洛齊納的大氣成分和我們星球一樣，這或許也是他們選擇了我們的原因——街上很凄涼，兩邊都是破敗殘毀的建築。有些坐在街邊的人臉色蒼白灰暗，快要死了一樣——據說那位老先生到達洛齊納星球的時候，他們星球上正在蔓延一種新的疾病。一旦感染上了那種疾病，人會變得瘋瘋癫癫的，非常具有攻擊性，他們會分不清誰是誰，連親人也會去攻擊，但是一天之後就會死亡——哦，扯遠了！”老師輕咳兩聲，繼續說道，“那時候的洛齊納星球就已經沒有了任何資源，水、油、煤、食物等等等等。”
“那他們用什麽進攻我們？”其中有一個學生問道。
“僅剩的一丁點資源都會被他們的軍隊利用起來，”老師笑了笑，說道，“因為拯救他們種族的辦法，就是盡快尋求一個新的，可以讓他們的族人活下去的環境。”
“那如果當我們星球也進入了末世，軍部也會進攻其他星球嗎？”另一個學生問道。
這次，連希爾也擡起了頭，用一種莫名的，帶着點笑意的目光看着講臺上的導師，期待着他的回答。
而這位老師則是眨了眨眼睛，說道：“試想一下，如果你已經成為了軍部的一員，甚至是可以影響軍部決定的一員，當情況發展到這種地步，你的決定會是什麽？”
那個學生楞了楞，猶豫了下，說道：“……但是這樣聽起來，洛齊納星球的情況我們也可以理解，不是嗎？他們很可憐！”
老師“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同情敵人或者任由自己的親人被敵人殺掉，你的選擇又是什麽？”
教室中一片靜默。
當走出教室的時候，蘭德爾整個人都很沉默。
撒亞看了他兩眼，說道：“那個老師的講課很精彩，是不是？”
“……”
“伊凡？”
“啊？什麽？”蘭德爾一下子驚醒過來，茫然問道。
撒亞有些無奈地問道：“你怎麽了？”
“不，沒什麽……”
就在這時，兩人聽到前面傳來了拳打腳踢的聲音。
兩人楞了楞，走了過去，只見一群人圍着兩個人。那兩個人似乎是剛下課的學生，走到這兒不知道為什麽就吵了起來！
撒亞有些害怕，想拉着蘭德爾走開，但是蘭德爾聽到周圍那些人口中的一個名字，腳步停了下來。
“格麗華德…”
“是為了兩年前那件事情嗎？”
“哦，我聽說過…”
蘭德爾的臉色有些微妙，他掙開了撒亞的手，擠了進去。
“嘿，伊凡！”撒亞苦着臉道。
蘭德爾擠了進去，只見兩個穿着白色制服的人扭打在一起。
看到其中一個人，蘭德爾下意識地喃喃了出來：“加可布！”
卻沒想到站在他旁邊的竟然是海拉。這個女生看了他一眼，終于露出了點興致勃勃的表情：“你認識那傻大個？”
“傻大個？”蘭德爾皺起了眉頭。
“他們正在為了格麗華德失蹤兩年的大少爺打架，”海拉的表情又恢複了空白，她用下巴點了點兩個打的正起勁的人，說道，“特殊班的人在第一個學期期末會有一個野外生存訓練，雖然有點驚險刺激，不過學校還是會保障學生安全的，因為學生在危急情況下可以求救。”
“哦…”蘭德爾頓了頓，裝作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那他們在為了什麽事情打架？”
“格麗華德的大少爺蘭德爾和那個叫加可布的人是一組的，但是當初兩人在懸崖邊的時候打起架來，打着打着，那個傻瓜大少爺就掉下懸崖了，”海拉的臉上甚至連同情都沒，她用那種幹巴巴的語調說道，“然後學校和軍部就再也沒找到他的屍體過。”
“嘿！”蘭德爾怒氣沖沖道——“屍體”正在這兒呢！
“怎麽了？”海拉滿臉莫名其妙地問道。
“……”蘭德爾抿了抿唇，說道，“不，沒什麽……”
“那個叫加可布的似乎很懊悔，現在聽到誰說蘭德爾·格麗華德的壞話就會非常生氣。”
蘭德爾一愣，怔怔地看着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加可布。
“挺可憐的，不是麽，”海拉說道，“從某種方面來說，那個大少爺是被他害死的。”
“嘿，你這個蠢蛋！”那個和加可布打架的男生怒道，“你忘了兩年前格麗華德總是欺負你了嗎？！他有什麽好值得同情的？！”
“閉嘴！”加可布雙眼通紅道。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躍進了這個包圍圈——圍觀的學生們驚呼一聲齊齊往後退了一步，機靈的人已經轉身逃走了——随後，所有人就看到一只手拎住了加可布的後衣領，将他甩了出去！而另一個男生原本應該砸向加可布的拳頭就直直砸到了一只手中！
他怒吼一聲，正要撲上去，就被一下子掄倒在地！
希爾站在那兒，眉頭輕蹙，語氣嚴厲道：“你們的精力就是消耗在這種事情上的嗎？”
被他放倒的男生在地上呻吟着，完全沒力氣出言反駁。
随後希爾轉頭看向了加可布，神情淡漠道：“只有愚蠢的人才會以這種方式忏悔。”
“你們兩個，明天禁閉一天，按照校規，每人寫一千字反省報告。”
周圍原本圍觀的學生有些膽怯地看着發火的希爾，戰戰兢兢地轉身跑走了。
撒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希爾則是轉過身，看着蘭德爾滿臉膈應地扶起加可布。
加可布捂着左眼，喘着氣，嘴角破了。
“哦，你這蠢蛋被揍得真慘。”蘭德爾忍不住小聲道。
加可布沒聽到，另一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希爾。
希爾的臉上什麽表情也沒。
他就那麽面無表情地看了加可布一會兒，轉身就走了。
撒亞見希爾離開，立刻跑過來幫忙扶起了加可布。
加可布艱難地站了起來，說了句“謝謝”，擡起頭看見兩張陌生的臉，楞了楞，不知所措地再次說了句“謝謝”。
“哦，不用，”蘭德爾假惺惺道，“那個，你去下醫務室吧？”
加可布沉默地搖了搖頭，轉身就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