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2)
子的孝敬,吃吃兒子打的肉再走啊!他爹啊!我心疼啊!若不是你走的早,咱們家兒子那裏用的着這樣的苦啊!他爹,你,你要保佑兒子啊!保佑大妮,保佑女婿,都順順當當的,都有肉吃,都安生的過活啊!”
趙錢氏的哭喊最終還是引來了鄰居,邊上七叔兩口子是來的最早的,一進門就聽到了趙錢氏對着牌位說的話,立馬大驚,走上前,向一邊坐着當木頭人的安大郎詢問起了山裏狼群的事兒,慢慢的,堂屋裏人越來越多,趙錢氏在幾個妯娌的勸慰下,終于雲開霧散了,趕緊的拿起骨頭,開始炖湯,準備炖上一鍋子,然後給親近的幾家也送去一些,讓他們也嘗嘗味道。這一出大戲總算是落幕了,只有趙大虎在安大郎和人說起狼的事兒的時候,拿着自己的那兩張狼皮,對着進來的一竿子小夥伴們開始說起自己的豐功偉績,一臉的嘚瑟。
七叔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這小子,心可真是夠大的了!大郎啊!你好好帶他吧,也許,這孩子天生就是個當獵戶的苗子啊!”
“哎,七叔,放心吧,我曉得的,大虎是我弟弟嘞。”
“好,好啊!大妮的女婿就是找對了,啊,你殺了八只?那狼尋仇不?”
“不會,我只要不去深山,沒事兒,那不是咱們的錯,是他們過界了呢!”
“那就好,那就好啊!大虎,明兒給你爹上香去,你小子,自己有什麽本事,那是你爹在天上護着你呢,不然你那裏有這樣的好運。”
“知道了,七叔!”
第 38 章
當安大郎收拾東西,吃了午飯,準備按照媳婦吩咐的,買了要買的東西就回家的時候,趙家窩子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趙大虎成了獵戶,還殺了狼,本事的很,村長還過來細細的問了問,聽着趙大虎說了當時的情況,看了看趙大虎帶回來的狼皮,拍着趙大虎的肩膀,連着喊了三句的好,甚至還表示,以後趙家窩子的本家獵戶上山,也要帶着趙大虎去,好生的栽培這個娃子。
趙家窩子是一處在山岚之間的小盆地建的村子,四周山林裏也是有着屬于他們自己村子的打獵的範圍的,雖然不像是那些專門獵戶村子那樣範圍大,可是卻也不在少數,更別說南面臨近鎮子的那座山了,更是他們專屬的圍獵範圍,雖然因為人煙多些,只剩下些小獵物可打,可有肉吃總是比沒有強,所以村子裏其實也是有兩個獵戶的,村長讓獵戶帶着趙大虎打獵,一來是看他似乎有些天分,二來也是覺得這是讓這個孩子支撐起一個家的一個好法子。畢竟大虎這個年紀,真要讓他種地,還真是沒法子不是!
村長的認同,村裏其他人的羨慕,加上自家兒子得了一門本事,有了立足養家的資本,這一切都讓趙錢氏很驕傲,背脊都挺得直直的,這是她在自家男人死後第一次覺得,這個家在村子裏還有分量。
趙錢氏嘴碎,嘴碎的人就喜歡炫耀,雖然還有些分寸,知道狼肉鹿肉什麽的暫時不能拿出來,那是過年要用的,可其他的卻是顧不得了,所以她到了衆人恭喜後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把趙依依給的骨頭全拿了出來,開始炖湯,土竈,簡易竈,反正是把自家能用的上的鍋子,瓦罐全用上了,炖好後給每家都送了一碗,讓人家放些碎米煮粥,病說明這是獵戶人家吃的養身子的東西。
至于為什麽骨頭能炖湯?為什麽炖出來好吃?以前怎麽沒人知道?這個趙錢氏沒有聽安大郎他們說,不過人都是喜歡聯想的,在趙錢氏的腦子裏,那就是山裏人不舍得丢掉,想節省糧食,在糧食不多的情況下,索性也想着法子給自己整點能添肚子的,就有了這熬湯的事兒,因為熬出來帶着肉腥氣,想着混個葷腥,所以加了一把米,随後就成為了肉骨頭粥,做的人多了,或者是做的習慣了,越做越好,最後發現異常美味,吃了還有力氣,這才成了補身子的東西,說白了,這就是窮人自己想出來的補藥。
安大郎在趙錢氏端着骨頭湯出門送東送西的時候,立馬就知道,這以後啊!只怕這骨頭也會漲價了,自己只怕是沒法子像是這回一樣五文錢買上半籮筐了。只是讓他把這事兒瞞下來,他也做不到,都是一樣的窮人,能有樣不用花多少錢的食物讓大家養身子,這是多稀罕的事兒啊!說出去的人絕對是有功德的,他做不來這損功德的事兒,那會讓他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條坎的。就像是那些蘑菇木耳能吃的事兒,他不也是告訴了不少人嘛!
想到蘑菇,木耳,安大郎又想到了趙依依說的山藥,忙對着趙錢氏說道:
“岳母,大虎說你曾挖過山藥?”
“是呢,這東西能填肚子,就是不怎麽好吃,而且那東西,去了皮之後有些黏糊糊的,手裏拿着都不得勁,也只有沒飯吃的時候烤了吃吃,好歹能不餓死,怎麽,這東西有用?”
“你這骨頭粥裏頭能加這山藥,那樣粥更稠些,也香。”
安大郎說不出多少形容詞來,可是就這一個,稠,就足夠讓趙錢氏眼睛發亮了,粥稠,那代表的就是飽肚子,就是能充當主糧,既然放到了骨頭湯裏能吃,還香,那原本的什麽不好吃什麽的就完全沒有在意的理由了。趙錢氏飛快的從家裏拿了一個雞蛋,去一戶更加窮困的人家那裏換了兩根山藥過來,洗了去皮切丁直接就往粥裏頭放,不用說那就是準備立馬就試了。嘴裏還說着什麽要切酸筍下飯什麽的,連着他們剛吃了午飯的事兒都忘了。
安大郎看着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麽,不過他是不準備吃第二頓的,看看屋子裏,趙大虎正在努力的收拾那些肉,也不用自己幫忙,院子裏也都整齊利落的很,沒自己的事兒了,索性也不在多事兒,背着背簍去了各家收蘿蔔白菜雞蛋去了。他往來幾回了,大家也都知道趙大妮的男人來一次就收一次東西,做事兒也公道,看到他背着背簍,都不用他敲門的,都拿着自家能換的東西出來了。
這一次,安大郎沒有帶什麽米糧來,直接都用銅板結賬,大家看了,有些奇怪,要知道可是有不少人都等着安大郎來換米的,于是有人就忍不住問了幾句,得知是因為狼的事兒,安大郎沒來得及去北面縣裏的緣故,一個個忍不住都嘆息了一聲,這山裏猛獸出沒對于這山裏人影響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呢!聽說這次換吃的,也是因為家裏菜不多了,各家立馬客氣起來,有不少人覺得,估計是這次狼災,安家有損失了,在安大郎給錢的時候,都下意識的少要了好些,到底是自家族裏的女婿,他們就是再窮,再沒法子幫襯,可少要點錢總還是做得到的。
村長家更是拿出了二十多個雞蛋來,直接來了一個半賣半送,按照村長梁叔的說法,安大郎可是給趙家窩子提供了一個豬頭當祭祀的,這樣的情分,那裏能用銀錢來衡量,家裏有了損失,各家能幫上一點也是心意了。若是不接受,反而是安大郎對着趙家窩子生分。
安大郎撓着頭,接受了大家的好意,不過他最後也向着梁叔承諾,離着過年還有近一個月,過年前,想法子再獵一只野豬或是別的大獵物來,按照往日的價錢在村子裏賣,這讓所有聽到的人都笑了。這可是大實惠呢!每年過年的時候什麽最貴?不就是那些肉嗎,誰都想過年吃頓好的不是!這樣一來,這肉價在年前那是一天一個價呢!能在安大郎手上買上便宜的肉,那真的是全村最大的喜事兒了。當然他們也算過,這一個月,就安大郎的本事,想來家裏也能緩過來了,這樣他們才能接受,不然哪裏好意思占了這晚輩的便宜,是吧!
“安家娃子,這事兒不急,你慢慢來。”
“是呢,狼災剛過,也不知道還有什麽事兒呢!先顧着家裏,過年早着呢!”
邊上幾個趙家輩分高的老頭老太對着安大郎是一百個滿意,嘴上也說着貼心話,聽得安大郎連連點頭。
“咱們村子離着鎮子更近些,山下小湖村那裏菜幹,蘿蔔,白菜比咱們這兒也多些,你要是還要,也不用自己去了,說上一聲,我們路過的時候給你帶些過來就是了,大柱他們每隔五日就要下次山,還有牛車,方便的很。”
梁叔是村長,自然說的更實在,聽到他這麽說,安大郎索性腦子一轉,就想出了一個主意,對着梁叔說道:
“那倒是不錯,對了,咱們村子上手藝人不少,我聽得我賣貨的人家說,咱們這兒有好些個胡桃木,特別是黑胡桃木,那個東西做了簪子,匣子什麽的,能賣上不少的錢,咱們這兒的手藝做精貴的梳妝匣子估計人家看不上,不過做些簪子卻是容易的,只要精細些,好看些,賣出去也值些錢,聽得好像能賣上30文一支,梁叔,這事兒你可以分着給村子裏人做着,我到時候來收,直接賣給那南北返貨的人。你看可好?只是我本錢小些,可能到時候一次收的不多,只挑着最好的要,大家可別見怪啊!”
安大郎心裏尋思,當初自家媳婦說過,這什麽木簪子其實也是有等級的,越是好的木材,這價格賣得也高,自己把這附近山裏出産的木材報了一個遍,最值錢的也就是這黑胡桃木了,只是就這樹,也不是每一座山都有的,好些都在深山邊上,自己是沒法子去了,去了肯定讓狼盯上,而自家地盤更是沒有,索性就讓這媳婦娘家的族人去掙這個錢。
當然,安大郎也在縣鎮裏問過,确實這樣的木簪子比尋常的價格好,只是沒什麽人窮苦人看得到,都在店鋪裏頭賣的,當然價格也不高就是了,也不過是25文的樣子收貨,40文上下賣出,就是極其精致繁複的,也不過是百文上下,畢竟這簪子,是個枝桠就能做,簡單的很,如今用這個法子,又幫了村裏人,又能讓自家掙錢多些路子,卻是不錯的。最起碼比桃木的多掙些不是!
梁叔一聽一根簪子賣30文,眼睛都瞪出來了!
“什麽?30文?尋常我們做了賣的可是都是十文呢!這木頭居然差這麽多?哎呦,這真是白活了這麽些年了,天大的好處我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的!安大郎,不說了,你娃子是有良心的,這是挑着咱們趙家窩子的人發財呢!你放心,這事兒梁叔一定辦好了,也不用擔心本錢的事兒,等着你來收,梁叔讓村子裏的人把東西先給你,你後付賬就成,你的人品,咱們信得過。”
邊上幾個聽到村長這麽說也跟着點頭,可不是,要不是安大郎說,他們都不知道有這樣的好事兒呢!若是安大郎人品不成,那裏還會和他們說?難不成他自己不會掙這個錢?可見這是真好心。先給他貨也沒事兒,山上的樹又不用自己出本錢,不過是費些手工活罷了。
“成,那我謝謝各位了。”
安大郎滿意了,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心裏更是盤算着,到時候自己多背些碎米,多準備些鐵鍋,麻布,鋤頭,這樣的東西,估計就能換上好些了,說不得還能給自家錢罐多增加些銅板呢!自家最近花銷可是不少啊!不單是鋪子裏錢不多,就是現銀也下去好些了呢!
不過想想新增的家夥事兒,心下又滿意了,自己如今可是有木匠的手藝了,只要掙了買上工具,家裏就能大變樣了,等着春天把屋子再蓋上,那就是能完成爹和爺爺兩輩子的願望,真正的住上好屋子了。
“大郎,這樣,你過上幾日再來一次,咱們給你準備菜蔬,準備這簪子,就在家存着,你若是有獵物,直接拿來,咱們當場換就是了。”
“哎,成。”
和村子裏的人說定了事兒,安大郎終于準備回家了,趙大虎送到後山,又下了一回保證,提醒自家姐夫,這四十只兔子皮的事兒,千萬不能算錯了日子,要從今日開始算起。弄的安大郎有點哭笑不得,說實在的,就如今安家的情況,這舊弓箭還真是不是個事兒,只是這給了目标是為了讓這個孩子有個奮鬥的壓力,好讓他多上心些,不要半途而廢罷了,不想這孩子較真成這樣,安大郎索性就和趙大虎說好了,就以大年夜算,到明年過年前結算,這才打發了這個小舅子。
安大郎背着一背簍的菜蔬回家了,手裏還拎着一籃子的雞蛋,足足有三十多個,等着他翻過山脊,走到小河邊上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趙依依和大寶二寶在那裏撿着柴火,才看到他們的人影子,那邊大寶已經眼尖的看到他了,轉身對着趙依依說了什麽,然後飛快的向着他跑了過來。
“舅舅,舅舅回來了。”
“舅舅,我來幫忙了。”
兩個娃子伸手接過了安大郎手裏的籃子,一人拎着一邊,快速的往家裏走,安大郎在後面跟着,看到趙依依也直起了身子,等着他走上前,一起回家的架勢,安大郎嘴上咧開了笑容,走過去,一手一個的把地上趙依依剛紮好的柴火堆夾在臂彎裏,對着趙依依說道:
“回家吧!我餓了。”
明明是最不讨巧的話,可是不知怎麽趙依依居然聽出了撒嬌的味道,忍不住臉紅着白了安大郎一眼,拿起剩下的那些柴火,一轉頭,看也不看安大郎一眼,就徑直自顧自的走了。
新買的白菜放到了骨頭湯裏,大盤的狼肉端放在桌子上,還有香噴噴的米飯,一家四口終于吃上了狼災後第一頓平和的晚飯。
飯後的安大郎在收拾他的皮子,硝制過的皮子如今正是處理柔軟度的時候,他越發的精心,就像弄出最好的皮子來,而趙依依則是在給大寶二寶弄衣裳,把家裏剩下的兔皮往他們棉衣裏頭縫,好讓他們更暖和些。
“村子說讓我先拿了以後再送銀錢,我覺得成,只是這賬不好算,生怕弄錯了,媳婦,你說,咱們是不是也該學上怎麽記賬啊!只是我這都不識字,可怎麽好!這事兒還真是為難我了。”
安大郎一邊說,一邊皺着眉頭,這是他都想了一路了,什麽法子都想了,就是每個章程,光靠腦子,他生怕那一家出了岔子,到底是媳婦娘家人,還這麽給面子,給方便,自己短了哪家都是自家媳婦沒臉呢!
趙依依倒是沒有想到,安大郎居然提出了學記賬的事兒,驚喜啊!這男人還是很有些上進意識的嘛!老實說,她也想過識字的事兒,畢竟作為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大學生,怎麽也不想當個什麽不識字的粗人不是,更想過要買本史書什麽的,好好的看看自己到底處在什麽年代,只是這裏交通閉塞,她一直沒機會罷了。如今安大郎提了出來,她倒是也來了機會了,忙對着安大郎說道:
“既然你這樣想,那直接學認字不就成了?會認字不就能寫賬本了!我這鋪子裏是有筆墨紙硯的,便宜的很,才不過200元,一整套就齊全了,這學認字寫字最大的花銷可不就是和沒有了一樣嘛,你去買本書,一開始弄本開蒙的就成,村子裏梁叔認字,你去請教就是了,提上些禮物,權當是拜個先生了,束脩,節禮,咱們按着規矩出,等着你學會了,還能教給大寶他們不是,識字好啊!不說別的,單說大寶他們,以後就是不幹你這打獵的活計,也能在鎮子上找個好活計不是!”
趙依依趁着安大郎的興頭,立馬給出了最實用的意見,只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自己,這麽久了,她可是一點都沒有顯示過自己能書會寫這件事兒呢!畢竟這是一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女人識字這事兒雖然她估計有,可是很可能只有大戶人家,甚至是只有官宦人家才有,像是他們這樣的山民村戶,是從來沒有聽見過的。她那裏敢出這個頭,有這麽一個鋪子,她已經是逆天了,也就是安大郎和她利益相關,休戚與共,是夫妻,這才這樣信任不移,若是換一個,只怕她早就沒命了。可即使是這樣,要是她一旦露出她認字的事兒,只怕也全泡湯了!
再說了,她更不知道這個世界和自己原本的世界是不是一樣的歷史,是不是一樣的文字,她若是寫出來的和這個世界的不一樣,那豈不是就成了鬼畫符?那是不是會讓人她是什麽巫術什麽的?真是不好說啊!
所以她是打定了主意的,就等着安大郎學寫字,等着他回來,教導大寶他們的時候,她再偷看,偷學,不管是不是和她原本的世界一樣,她都要學!(若是一樣,那麽她需要學的就是繁體字的事兒,若是不一樣,那麽她就是權當外語,重新開始了。)當然她祈禱是一樣的,因為那樣她能學的方便些,快速些,省了不少的力氣,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到時候即使她因為繁體字學的快些,也要稍稍遮掩些,更不用說,到時候她識字了,也能說是因為安大郎教導孩子,她在一邊跟着學,人聰明學的快而已,完全沒有破綻。
安大郎聽了趙依依的話,很是心動,想了想之後,也跟着點了點頭,手裏的活計都放下了,細細的想了想,對着趙依依說道:
“确實,多學點本事總是好的,我下回去山下就去書鋪問問,一本書什麽價,我估摸着就是再貴,一兩銀子總能買上一本了,咱們掙錢比尋常人容易些,越是如此,就越是要努力呢!”
話說到這裏,安大郎忍不住想,自從娶了媳婦,自己的日子那是越來越有奔頭了,從吃飽,到穿暖,如今又有了本事,還想着學認字,這要是只靠自己,八輩子都不能有這樣的好事兒啊!所以以後自己對着媳婦一定要好,要更好才是!不然自己都對不住自己,對不住給了他這天大緣分的老天爺,神仙,祖宗。
想到對媳婦要更好,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這次帶回來的一樣東西,心下有些羞澀,遲疑了一下,又看了看一邊已經躺在炕上睡着的大寶二寶,這才鼓起勇氣,伸手從懷裏拿出了一把桃木梳,眼睛看都不看,一下子塞給了趙依依。
不是為了賣錢,也不是給趙依依看什麽樣品,從往鋪子裏賣那些的手工品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梳子不值什麽錢,簪子最合算,所以這只是他的心意,是他借了村子裏的木匠的工具,自己親手做的梳子,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送趙依依東西呢!
趙依依一開始還有些不解,迷糊,可是看到那梳子上她曾無意中說起的這個時候不怎麽流行,自己卻很喜歡的代表夫妻情深的并蒂荷花的圖樣的時候,立馬就明白了過來,臉噌的一下就紅了。
兩個紅着臉都不肯先說話的人在這寂靜的冬夜,在一個小小的山洞裏,心越靠越近。
第 39 章
安大郎不是個喜歡欠債的人,他答應了趙家窩子的人要送肉去賣,自然不會不做,再說了,家裏如今新鮮肉食也不多了,狼肉就十斤,鹿肉除了給林叔他們吃的,送的,剩下的也不到五斤了,離着過年還有二十天上下,他總要好好準備一下,更不用說老規矩,這年前年後的,總要歇上幾天的,這樣一來,最起碼這準備的食物要能支撐到新年初五左右,這麽一想,安大郎對于獵一只野豬越發的感受到迫切了,一心想着多備着些。如今家裏四口人,一個個已經習慣了每日都有些葷腥吃,才有力氣,若是那日寡淡了些,渾身都有些不得勁呢!
不過如今是什麽時候,大冬天,野豬雖然外出覓食還算是走動,卻不會像是秋天那樣活動範圍大了,想要去針對他們,就需要去野豬嶺邊上才成,不然光靠着他們自己出領地可沒什麽指望,可要是去野豬嶺,安大郎自己一個人可沒什麽信心,山裏頭野豬可是能和虎狼并列的猛獸!更別說他們還總是一家子一起走,來個三五只的,安大郎能直接交代在山上了。
不過安大郎自有自己的法子,他一個人不成,還不能找人嘛,林叔他們可都是好幫手呢!誰家不想過年過的好些,是吧!
有了主意的安大郎去了林叔家,還帶走了一把匕首,那是給林二娃的,趙依依以為那些獵戶沒有注意自家當時門上的東西,可是她也不想想,那些都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沒有看見?只是一個個不好意思提罷了,作為用武器吃飯的人來說,這家夥事兒的好壞他們眼睛尖着呢!可他們更明白這些東西的價值,眼看着就不是外頭尋常鐵匠鋪子就能買到的東西,生怕問了倒是讓安大郎為難,所以索性不問,等着以後自己手頭寬裕了再說。
安大郎也不是那種沒眼色的,那裏能看不出來這些,特別是林二娃,回家的時候那眼珠子往自己身上掃了多少遍他能不知道?所以這次索性帶上一把過去,請人幫忙圍獵,也是要送上報酬的不是!
林叔能說什麽?自然是喜歡的,摸着手裏那看着就不尋常的匕首,笑眯眯的問道:
“大郎啊!叔也不和你見外,直接說了,你這東西怎麽來的?能說不?”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大城市裏來的呗,我托了人家水路上的商販,也不用銀子,直接給皮子,羊皮兩張換一把,合算的很呢!聽人說,大城市,一張好羊皮能賣上一百多文,而那邊鐵匠多,鐵料也好,鐵匠本事也高,這些東西也比咱們便宜,我好些東西都是這麽買的,叔,你想要?這把不夠?那我家還有呢!”
安大郎因為這個鐵匠的事兒,心裏早就琢磨了不下十來遍了,那裏還不明白怎麽說?連着可能被發現的馬腳都細細的收拾過了,在縣城真的接觸了幾個走水路的商販,問了價格和一些大城鎮的消息,賣了些山貨給這些水路上的人,價格差,永遠都是這些人的最愛啊!越是靠近山林的城鎮,這山貨越是不值錢,而到了繁榮的州府,這些皮子卻成了好貨色,翻上幾番都是尋常事,誰讓這個時代的交通太不發達呢!
“這樣說來,你這弓也是了?“
林叔眼睛都亮了,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店鋪和那些水路商販的區別,說白了,那水路上的商家雖然沒有個固定的鋪子,可是人家更靈活,你只要搭上了,無論要什麽,都能搞得到,只是這樣的人不是好接觸的,越是走南闖北的人,越是疑心重,輕易不會給不熟悉的人帶貨的,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安家小子還有這機緣,這樣說來,這孩子,別的不說,這人緣絕對是好的,往日倒是小看了他了,有這麽一條路子,以後還不定能走到哪一步呢!只是這孩子還能安心在這山上讨生活嘛?
“可不是!同樣是八兩的樣子,我用狐貍皮兩張,加上上回獐子身上的麝香付的帳。聽說這麝香在州府裏價格高的,能直接當銀子用了,叔,咱們這守着大山,還怕什麽?“
安大郎話一出口,林叔立馬安心了,還是那個樸實的孩子,沒有被外頭的世界迷花了眼,山裏人,不靠山,那裏能有什麽活路,這附近不是沒有出去過闖蕩的孩子,可是有幾個能安生回來的,外頭的世界,從來就不是咱們這樣厚道人能随意走的。
林叔想法有些保守,可是他畢竟是經歷了戰亂的人,有這樣的心思真的是不奇怪呢!安大郎也正是知道林叔的意思,這才立馬說了這麽些話,當然他目前确實沒有出去的意思。
“這就好,這就好啊!“
“叔,這匕首是這次圍獵的禮,若是二娃還想要,我那裏還有呢!去拿就是了,不用那樣客氣。“
對于這個自家父親過世後一直用長輩的身份關照他的人,安大郎總是忍不住想要更親近些,若是趙依依知道了,恐怕會說,這孩子缺愛,可是真要說起來,安大郎這是再對以前那麽些年林叔默默幫扶的回報。人,總要有感恩的心!
“叔那裏能白要你的,還要不要臉了,罷了,我也直說吧,叔是眼紅你這弓了,好真是好東西啊!這手藝,看着都能趕得上那些軍械了,叔想着你既然有這樣的路子,叔明年也想換一把弓。手上的老貨色,也好給了二娃用,家裏兩個男丁呢!總是靠着一把弓過日子,可不成啊。”
安大郎一聽這話,咧着嘴笑了:
“叔,有眼光,嘻嘻!成,到時候我給您換去。”
林叔歡喜的很,拿着安大郎的弓又摸了一遍,還拉了拉铉,感受了一下力量,想着明年自己也會有這樣的好家夥,眼睛都笑眯了。獵戶就是獵戶,對于這些工具的重視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恩,前兒武家兄弟來我這裏的時候也說起這事兒,也有這樣的想法,只是武家老二就要成親了,開銷大了些,一時估計不湊手,想着明年獵了好皮子在說呢!你也記在心裏。這兩兄弟人不錯,多走動,對你沒壞處。”
說起了弓,林叔立馬想到了武家兄弟,那也是兩個好娃子,能靠着兄弟兩個自己撲騰到現在,身手自然不弱,這些年也走動的不少,人也算是仁義,獵戶人家親朋少了些,大郎若是能多結交些朋友,以後也多些幫手,看看這狼災的事兒,就知道什麽叫人多力量大了不是!
“叔,我常走北面,他們那裏不怎麽去,有事兒您給說吧,若是他們也想着要這些東西,我也會幫着弄的。都是兄弟不是。”
“恩,這樣,這次獵野豬,一會兒我去喊他們,他們這會兒估計也為了過年準備肉食呢!索性湊一起,直接獵上兩只三只的,到時候,是直接分肉,還是算銀子,從你這裏去賣,都成,他們也喜歡不是!”
“這樣也好。麻煩林叔了。”
林叔夫子,武家兄弟,加上安大郎五個人,除了林二娃依然有點打醬油,其他四個也算是這附近獵戶中的老手,好手,這幾人一起去打獵那裏有不手到擒來的道理,不過是一日一夜的功夫,五只野豬就已經被擡到了安家的院子裏,畢竟安家離着野豬嶺不其他幾個更近些。在院子裏,有這麽幾個大男人在,趙依依做起事兒來越發的利索了。
“這些豬血可惜了,畢竟遠了些,到了這裏,這五只豬也不過是得了一桶血,大郎,你五問問,血腸他們可要?若是要的話,我做了,過些日子你給他們送去就是,還有這些內髒,他們可要帶回去吃?若是不要,就留下,咱們自家做着吃。”
趙依依一邊攪動豬血,準備灌血腸,一邊讓安大郎傳話,畢竟她是女子,這個時代的規矩,在這麽多男人面前不好太過出彩。
只是趙依依的手藝,在這幾個人面前已經是出彩的不能再出彩了,他們上回在這安家吃的飯菜可是讓他們回去回味了很久呢!也曾和家中媳婦說起過這安大郎的口福,聽到趙依依灌血腸,立馬點頭,林二娃更是直接過來,對着趙依依說道:
“嫂子,還有香腸,上回我吃着可好了,到了如今,想想還流口水。”
林叔聽了兒子的話,也笑了,轉頭對着安大郎說道:
“我上次回去,和你嬸子說起這事兒,你嬸子給我擺了兩天的臉色,愣是說我這是嫌棄她了,這可好,這次讓你媳婦把這美味做了,我帶回家去讓你嬸子好生嘗嘗,讓她看看,是不是我胡說的。”
一邊的武家兄弟聽了也跟着笑的不行,武大山更是高聲說道:
“可不是,害的我回去當晚都沒能上床,這女人小心眼起來,真是要命,我這次一定要跟着看看,弟媳婦,這手藝沒什麽不能學的吧,我看好了,以後讓我媳婦在家也這麽做,這能讓肉多存好久呢!”
他都說要學了,趙依依還能怎麽拒絕?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麽精貴的事兒,就是他們學了又能怎麽樣?她也沒想着靠這個掙錢不是!
“這是哪裏的話,又不是什麽大事,正好,你們力氣都大,還能幫着搭把手,早些做出來呢!”
武大山是個粗性子,他說話真沒有別的意思,可是林叔聽到的時候心裏卻覺得不好,畢竟這是人家自家的手藝,說不得還靠這個換飯吃的,這學了人家的本事,豈不是斷了人家的財路?不過轉頭看到趙依依一臉平靜,沒什麽不高興,更沒有為難的樣子的時候,心下又忍不住對趙依依更加滿意了,這個娃子是個心大的,好,山裏的孩子,就是性子好,不是愛計較的人。
有了幾個大男人幹活,這什麽殺豬,分肉,做香腸,灌血腸,速度快的很,而那些豬肝,豬肺,豬肚,豬腰和剩下的大腸什麽的,趙依依很直接就做了菜,給這一大幫子大胃口,幾乎可以稱得上飯桶的男人們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