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澄有些郁悶，此時此刻，他和這位朝氣蓬勃的十八歲少年呆在卧室裏已經半個小時了，而這位少年在這半個小時裏一直對着牆壁上的超大屏幕玩游戲，完全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那個……”
“啊！！殺殺殺！！”
“……我說……”
“老子幹掉你！！”
“這位同學……”
“老子一個大招滅了你！！”
“……”
蘇澄心想，不行，我要忍，畢竟是給周老師代課，不能砸了他的招牌。
于是，幾十分鐘後，管家去房間送點心，就看到兩個并肩坐在地毯上厮殺的背影——
“走左邊！！白癡！！”
“加血加血！！”
“伏擊啊傻逼！！”
“我靠他們五個砍我一個！”
“媽的！放着我來！！”
管家默默帶上門，捂着心口奔到樓下對着沈驀然欲哭無淚:“先生……不得了啦！少爺和家教老師在房間裏打游戲啦！”
沈驀然正在看財經類報紙，聞言擡起頭，推了推眼鏡，“哦？”
等他走上樓推開房間門，就看到沈恩規規矩矩地坐在床上，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蘇澄拿着課本一本正經地踱步:“總的來說，畫圓形物體的透視畫法在于物體高和寬的比例，我們會根據回旋組合體的規律,畫出中軸線及對稱點的平行線,并由此畫出物體外形特征。”
沈驀然靠着門，摘下眼睛揉了揉眉心，頗為好心地提醒到:“游戲手柄的燈還亮着。”
沈恩&蘇澄:“Σ(°△°|||)︴”
于是，半分鐘後，沈恩和蘇澄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雙雙來到沈驀然的書房寫保證書。
“五百字，半小時後給我。”沈驀然離開房間時這麽說道。
那一天，人類終于回想起了，曾經一度被班主任支配的歲月……
蘇澄上一次寫保證書，還是高中逃學被抓的時候，現在在公司都是用鍵盤打字，已經好幾年沒有拿筆寫字了，實在手生。
沈恩寫了兩行，再也憋不出半句話，瞄了一眼旁邊人的作文紙，頓時誇張地嘲笑起來:“卧槽哈哈哈哈哈你的字跟雞爪一樣，真他媽醜哈哈哈！”
蘇澄筆尖一頓，不甘示弱地回擊:“你好意思說我？高中生居然還有不懂的字，還用拼音代替！笑死我了，哈！哈！哈！”
“你！受死吧螺旋丸！！”沈恩把紙張迅速揉成一團咻咻朝他丢過去。
“嘿，小zei，土遁引爆黏土！”蘇澄抄起桌上的筆筒就是一頓亂擲。
沈恩閃身躲過，“奶奶的，看我霸王色霸氣！”
“攻擊無效。”
“為什麽！”
“火影片場不支持海賊格式。”
“……”
在門口偷聽的老管家又捂着心口直奔樓下，差一點就要撲進沈驀然懷裏了:“唔唔夭壽啦小少爺和家教老師在書房用忍術打起來啦！”
沈驀然推了推眼鏡:“什麽？”
當他打開書房的門，就看到兩人表情嚴肅，正襟危坐地埋頭奮筆疾書，然而，一地狼藉的作案證據實在是無法忽視……
沈驀然面無表情地說:“檢讨書，一千字。”
蘇澄＆沈恩:“Σ(°△°|||)︴”
沈恩寫完檢讨書已經是下午了，他丢下筆，饒有興趣地撐着腦袋看蘇澄:“喂，你真是周老師的學生？”
蘇澄挑眉:“怎麽？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咳，下周你還來嗎？”
“噗，來個毛，我有種預感，今天就會被沈先生給辭退。”
沈恩眉毛動了一下，撇撇嘴:“其實，很久沒人跟我這麽玩了，我挺開心的。”
蘇澄這才擡頭看他:“我明白，高三都是枯燥的，我也是這麽過來的，可是這也是人生必經的一個環節，大家都能熬過，你也能。”
“不要畫風突變，給我灌雞湯！”沈恩眨了眨眼睛，“那個啥，我會跟叔叔求情，讓他不要辭退你……”
蘇澄想了想:“可我不能總是陪着你這樣胡鬧，如果我下周沒被辭退，你得好好聽我講課。”
“……唔……到時候再說吧。”他撓了撓頭，抱怨道:“說實話，畫畫有什麽好玩的，學會了又能怎麽樣？”
“不，你不懂！……”蘇澄一本正經起來，沈恩以為他要說出什麽充滿家國大義的理由，結果他說——“如果自己會畫畫，就可以畫小黃漫給自己看了啊。”
沈恩:“……！！！”
于是當十分鐘後管家推門進去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副場面——
“啊啊啊吾王saber！”
“嗚哇啊啊跪舔我妻由乃！”
“三笠sama的腹肌好帥！”
“面碼我愛你！！”
“栗山未來小姐俺の嫁！”
“sox*好！！”
蘇澄帥氣地一收筆，享受旁邊人熱切又崇拜的目光，點頭——嗯哼！果然，小黃漫才是正義！
管家第三次撲進了沈驀然懷裏:“夭壽啦小少爺和家教老師在書房畫小黃漫！！”
沈驀然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把我的藥拿過來……”
蘇澄回到家裏已經是傍晚了，他換了一身幹淨的家居服，剛打開電腦，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喂？”
“是我。”
這低沉有磁性的聲音，他一下就認了出來。
“啊、沈先生，你好。”蘇澄有點緊張，“那個……其實我正打算給你打電話道歉的，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沒有好好的上課……這節課的學費可以不用給我了……下節課，我會跟周老師溝通，讓她找專業的人來代課。”
“你想多了，我打電話來，是想跟你說，希望你未來的兩周依舊來我家上課。”
“诶？？”
“事實上，我很久沒見小恩這麽開心過了。”
“……”
“小恩是我哥哥的孩子，我哥常年在國外工作，沒有空管他，所以暫住在我家，我平時工作也忙，一直擔心照顧不周，我對小恩也缺乏了解，雖然他想要什麽我都盡量買給他，但看的出來他并不快樂，我一直在想，可能，是我這個當叔叔的不稱職把。”
“不，沈先生，您很稱職，我看的出來，您很關心他，其實小恩是個很聰明的孩子，這個年齡多多少少有些叛逆，這很正常，我高三的時候也像匹脫缰的哈士奇，老不聽話了，但是誰是真正對我好，我心裏分的出來，別看小恩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他心裏都明白着呢。”
那頭似乎笑了一下:“蘇澄，你打起電話來跟今天白天的形象很不一樣。”
“……诶？我白天……是什麽形象？”
“有點幼稚，卻充滿活力。讓我感覺，自己在管兩個小孩。”
沈驀然一個人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長腿交疊着，窗外月光照進來，灑在他姣好的面容上，多了幾分清雅和安寧。對此起白天家裏的鬧騰，夜晚就顯得格外寂靜。
“對、對不起！”
“沒事，我開玩笑的。有句話替小恩轉達，有空多來玩。”
……
有空……多來玩……？
這幾個字安靜醇厚，像是一塊小石子，投進了蘇澄的波心，蕩漾起陣陣漣漪……
“……好。”他聽見自己輕輕地應道。
周日下午，他抽空把沈墨染新歌念白給錄了，發給雲桑後沒多久，對方就發來一個驚嘆的表情:霧草！你怎麽念得這麽有感覺？完全不像日翻歌手，簡直就跟長期混古風圈的一樣！
橙子醬:這幾天跟着學的，班門弄斧，古風念白很有韻味，我還差點火候，只希望到時墨神聽了不要嫌棄。
雲桑:不會啊，你配的角色是少年，就需要這樣青澀的語調，我覺得很好呀，你等我！我這就發給墨神！
雲桑前腳剛走，哲也君後腳就來了。蘇澄有些頭疼——這家夥怎麽就那麽閑？
哲也君:小橙子！！你看看我頭頂！
橙子醬:怎麽了……
哲也君:是不是一片綠油油的？
橙子醬:……
哲也君:我不喜歡你跟沈墨染組cp！你是我的cp！
橙子醬:什麽鬼？我跟沈墨染沒啥呀！
哲也君:t^t可是現在微博上都在刷你和沈墨染合作的事……我的小心髒承受不了！你是不是記恨我上個月跟別人合唱？吃醋了？放心！我再也不跟別人合唱了t^t我心裏只有你！
橙子醬:神經病，她們會刷這事完全是因為我們跨圈合作，覺得新鮮，你哪天跟菊萍姐姐合作，她們也會把你刷上熱門的。
哲也君:嗷~小橙子對我越來越不溫柔了。
橙子醬:瞎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對你溫柔過了？→_→
哲也君:/(tot)/~~難道你真看上沈墨染了？果然是喜新厭舊啊，覺得日翻圈膩味了，想品嘗古風圈了？嘤嘤嘤我不依！！
蘇澄見他演怨婦演得上瘾，心想這厮估計今兒沒吃藥，不禁嗤笑一聲:我就是喜新厭舊怎麽着？人家墨神一看就是個男神，渾身散發出霸道總裁的氣場，重點是他的低音炮別提多迷人了，你連人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剛把這句話發出去，就像有心靈感應一般，沈墨染的頭像突然閃了起來。
蘇澄吓得一個激靈，瞬間坐直身體。
沈墨染:在？
橙子醬:在的，大神有何吩咐？
大概是剛剛在背地裏調侃過他的緣故，蘇澄此刻打字時別提多心虛了。
沈墨染:雲桑把你的幹音發給我了，我聽了一下，總體很好，但有些細節部分我想再和你讨論，做些修改，你什麽時候有空？
橙子醬:我晚上八點到十點都有空的~
沈墨染:行，八點來我小窩，我等你。
蘇澄打下“ok”發過去，就看到哲也君的十多條信息轟炸:
嘤嘤嘤，你個水性楊花的男人！
我也可以低音炮！
我也可以霸道總裁！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滿足你！
蘇澄懶得在跟他多廢話，撐着腦袋回複:你滿足不了我的，你太短。
哲也君:(╯‵□′)╯︵┻━┻wtf！
見他炸毛，蘇澄頓時樂了，決定再給他來個致命一擊，手指飛快敲下“老子喜歡器大活好的”，回車發送——完美！
過了一會兒，哲也君沒有回複，反倒是沈墨染回了一個“？？”
咦……蘇澄撇嘴，墨神幹嘛突然發問號給我……
再定睛一看………
卧槽！
他剛剛手速太快導致點錯了對話框……最後那句話根本就沒有給哲也君，而是發給了……沈、墨、染……
蘇澄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和沈墨染的對話框裏，那句大寫加粗的“老子喜歡器大活好”……整個人都有點暈……
不！
這不是真的！
麻麻救命，活着好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