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蘇澄回家以後，重新錄了一版念白發給雲桑，并留言道：幫我轉給墨神。
不一會兒，雲桑就回了：你幹嘛不自己給他？
橙子醬：……你不是策劃嗎……傳給你比較方便。
雲桑：你到底在別扭什麽啊？我感覺你一直在避免和墨神接觸啊……墨神有那麽可怕嗎？
橙子醬：我跟他之間……有一點……咳……誤會……
雲桑：洗耳恭聽！
蘇澄深吸了一口氣，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他其實也不太知道該怎麽處理他和沈墨染之間的誤會，如果告訴雲桑的話，或許就多一個人拿主意……而且他和雲桑這麽久的朋友了，什麽糗事她都知道……也不在乎多這一件了！
思及此，他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着……
橙子醬：你記不記得那天你要我去找哲也君拿我的配音作品？
雲桑：記得啊，有什麽問題嗎？
橙子醬：尼瑪，哲也君把我的一段嬌喘發給我了，我沒有事先聽一下，就直接轉發給沈墨染了，他奶奶的，結果沈墨染以為我喜歡他，我解釋過了！可是他好像沒有聽進去！怎麽辦！！！
這段話發過去之後，雲桑很久都沒有回複，蘇澄抽了抽嘴角，心道這家夥該不會笑抽過去了吧，結果下一秒就接到了來自雲桑的電話。
蘇澄沒好氣的接起來，果不其然聽筒那頭是一陣喪心病狂的笑聲——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橙子你怎麽這麽可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澄太陽穴猛地跳了兩下，當機立斷挂掉了電話。
十秒鐘後，電話再次響起——
“我錯了我錯了，小橙子我不該笑你的~…嗯！……可是我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澄握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道：“雲桑，給你五秒鐘把笑給我吞回肚子裏，否則我就跟你絕交，我認真的。”
雲桑一個激靈，忙硬生生地止住了笑，雖然小腹都快憋的抽筋了，但好歹聲音聽起來終于是正常了：“小橙子，你的人生……還、還真是跌宕起伏啊……原來，原來墨神說的發嬌喘給他的那個人就是你啊？”
蘇澄用手扶着額頭，面無表情：“對，是我。”
“這麽精彩的事情為什麽現在才跟我講？！”
“呵，我發了一段自己的嬌喘給別的男人，然後到處宣揚？我有病？”
“噗……哲也君将你的整個人生都推向了高.潮有木有~”
“他是把我推向了懸崖……”
“那你現在和墨神的關系怎麽樣？”
“我能說前段時間他還拒絕我了麽？可是我壓根就沒有喜歡過他啊。”
“霧草哈哈哈哈救命啊太精彩了，你們的人生真他媽比小說還精彩哈哈哈哈哈哈……”
“閉嘴。”
“咳，我不笑了，不笑了！……不過話說回來，墨神這個人很不錯啊，你真的不考慮喜歡一下他？”
“……”
“你們如果真成了，該多轟動啊，日翻圈大神和古風圈大神，跨圈戀愛！那場面，想想就有些小激動有木有！”
蘇澄黑着一張臉，他已經開始後悔把這件事告訴雲桑了……尼瑪，這個腐女，完全沒法給出什麽實質性建議……
“你不要再意淫了，這是不可能，還有，如果把你敢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就等着收快遞吧。”
“怎麽，你要給我寄刀片？”
“不，是猴賽雷。”
“……”
幾天後，沈墨染的新歌《止戰歌》發布了，除了上傳到5sing之外，還上傳到了b站，粉絲們紛紛在彈幕裏調侃：
“自從墨神注冊到會員之後似乎愛上了b站這個新世界呢~”
“橙子醬和墨神的聲音真是配一臉！”
“想聽他們合唱的難道只有我一個人嗎？”
“想聽合唱的等等我！你不是一個人！”
“我的男神幫我的男神配念白，這感覺，真玄幻（癡漢臉）”
“雙擔的我好幸福！”
“次元壁的坍塌，念白都配了，合唱還會遠嗎？”
“人群中為什麽哲也君的頭上綠了？”
“聽說字幕會自動變綠，我來試試色~“
晚上，蘇澄洗完澡剛躺在床上，手機就忽然震動了起來，他拿過來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沈恩。
“喂，小恩，什麽事？”
“蘇、蘇老師！救我！”電話那頭傳來了沈恩驚慌失措的聲音。
蘇澄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
“有一個奇怪的人一直跟着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現在很害怕……”
“你在哪裏？一個人嗎？你叔叔呢？”
“我在新街口的萬達影城門口，我叔叔在開會，電話打不通……”
“你站在哪裏不要動，不要去人少的地方，我過來找你。”蘇澄掐掉了電話，立刻換衣服出門。
急匆匆趕到電影院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沈恩的身影，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兒，手裏抱着一桶爆米花。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關切地問他：“你有沒有怎麽樣？”
沈恩沒想到他這麽着急，有些失神，半天後才搖了搖頭。
蘇澄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問道：“那個跟蹤你的人呢？”
“沒有人跟蹤我。”沈恩低低地說。
“……诶？”蘇澄一愣。
“沒有人跟蹤我。”沈恩又重複了一遍，“對不起，用這種方式騙你出來，我太寂寞了，想有個人陪我看電影……叔叔他忙着工作，班裏的同學不太喜歡我，我沒有朋友，一個人，有些寂寞。”
說實話，蘇澄現在很想揍他一頓，可是面對這樣沮喪的孩子，他真下不去手，最後只能自己和自己怄氣，惡狠狠地搶過爆米花，沒好氣地說：“票買好了沒？”
沈恩立刻點點頭，“買好了，最好的位置哦……”
蘇澄無奈，攬着他的肩膀：“下次再敢這樣騙我，我一定打爛你的屁股。”
沈恩笑逐顏開：“再也不騙你了，我保證！”
兩人看完電影，走出電影院時夜風有些涼，沈恩猛地打了個噴嚏，蘇澄記起來他的包裏剛好放着一條圍巾，就拿出來給他圍上。
沈恩睜着眼睛望着他，眨巴了兩下，許久後，說：“蘇老師，你是不是只教我三節課？”
“對啊，我給周婷老師代課三周，下周過後就由周婷老師來教你。”
“我可以申請不換老師嗎？”
“別胡鬧，周婷老師的專業水平比我高很多，在國內也是頂尖的美術老師，你可是要高考的人，老師的水平關系到你未來能不能考個好大學，可別随便換老師，而且我真半吊子，真教不了你太多。”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頂多教你怎麽畫小黃漫。”
沈恩撇了撇嘴：“好吧……”
“現在也不早了，你怎麽回去？”
“我給我叔叔打個電話吧。”
沈恩說着就拿出手機撥號，電話不一會兒就通了，蘇澄聽到他說：“喂，叔叔……我和蘇老師看電影呢……哪有什麽為什麽，我想邀個人陪我玩不行麽？你那麽忙，又時間陪我……我，我把他騙出來了，怎麽，不行嗎？……我道過謙了啦！蘇老師沒有怪我……嗯……下次不會了……恩，剛看完，你來接我？好的，順便送蘇老師回家吧，現在也很晚了，好……我們在門口等你。”
沈恩挂完電話轉頭對他說：“我叔叔會來接我，還同意送你回家。”
“額，不用了，我做地鐵回去就行了。”
“別呀，現在那麽晚了，蘇老師長得這麽秀色可餐，一個人回去多危險！”
蘇澄無語地望着他：“秀、秀色可餐？”
“對啊，難道沒人跟你說過，你長得很漂亮嗎？”
蘇澄皺了皺眉，低聲說：“沒有。”
其實，他一直很排斥“漂亮”這個詞，因為在童年的記憶中，這個詞伴随着的，是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
“蘇老師，你不喜歡別人說你漂亮？”
沈恩很會察言觀色，很快就發現了他臉色不對勁。
“沒什麽……只是覺得用漂亮形容一個男人怪怪的，咳，我們找的地方坐着等吧。”
“……哦，好啊……”
蘇澄給兩人買了奶茶，他們就捧着奶茶縮在影院門口的凳子上等待。
二十分鐘後，一輛車停在了他們眼前，沈驀然一身西裝革履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由于男人實在太亮眼，導致路過的女生都忍不住偷偷張望。然而這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完全沒有發覺，只是盯着眼前的人，說：“蘇老師，抱歉，小恩給你添麻煩了。”
“額，不會不會，只是看一場電影而已，剛好是我喜歡的電影。”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蘇澄站了起來，把滑落發包帶子往肩膀上攏了攏，笑道：“我做地鐵回去就行了。”
沈驀然望着他沉默了一會兒，點頭：“好，路上小心。”
“嗯。”
蘇澄轉身沒走進步，忽然，餘光瞥到一個穿灰色衛衣的男人，正從電影院裏走出來。
那一刻，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從十三歲那年之後，他就沒想過會再遇這個人……
這個，他此生不想再見到的人
十年過去了，他以為自己早已走出陰影，可是，在見到他的這一刻，竟然連雙腿都發軟。
灰色衛衣的男人正在娃娃機前面抓娃娃，身邊有一個小鳥依人的女生挽着他的胳膊，時不時歡呼鼓掌。
蘇澄大口大口地吸氣，但似乎毫無用處，害怕和恐懼的情緒迅速蔓延全身。
當那個男人轉頭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時，蘇澄的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但好在，男人沒有認出他來，目光就像掃過一個陌生人，很快就回到他女朋友身上，和她嬉笑着。
蘇澄緩緩吐出一口氣，一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忽然，下一秒，那個男人就撇下了他女朋友，朝他的方向走來了……蘇澄頃刻間睜大了雙眼——不，他不可能認出他，十多年了，他怎麽可能還認得出他？
眼看男人越走越近，蘇澄的心髒幾乎要炸裂，他逼迫自己不去看他，假裝成一個陌生人，可是，手腳越來越冰涼，所有的驚慌都寫在臉上……
沈驀然讓沈恩坐進後座，剛打開駕駛座的門，忽然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他下意識地回頭，就看見少年像一只受驚的小鹿，扯住了自己的袖口。
他聽到少年拼命壓抑的聲音：“沈先生……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