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沈驀然握着他的手，寬厚的手心透着一種別樣的溫暖，蘇澄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不敢轉頭看他。
過了一會兒，原本覆着他手背的手慢慢上移動，來到肩膀處，輕輕握住。蘇澄覺得頭皮都開始發麻了。
卧了個大槽！
這劇情是什麽鬼……
老子心髒快受不住了……
這個時候我要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嗎？
誰來教教我啊哭！
在！
線！
等！
啊！
這時，堅實的胸膛壓了下來，溫熱的氣息噴在蘇澄的脖頸間，他們的臉靠得很近，蘇澄剛洗過澡的皮膚白裏透紅，小巧的耳垂被熱水蒸得玲珑剔透的，不知所措微張着的嘴唇更像是某種邀請。
沈驀然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小澄……”
蘇澄始終不敢看他，肩膀僵硬得如同雕塑一般，然後擡起手，擋在了沈驀然的胸膛前:“咳，那什麽，稍微，有點，太近了。”
他推了推，發現——完！全！推！不！動！
不會吧……
蘇澄猛地睜大了眼睛——今天……就要被吃掉了嗎？
在接下來的短短的一分鐘裏，他的大腦像彈幕一樣，迅速閃過了滿屏的字:
不不不！
不會的！
沈驀然怎麽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會幹出這麽缺德的事的。
可是，萬一他就真幹的出來怎麽辦？
話說，如果我被男人強上了，去報警會立案嗎？
不過是我主動留他過夜的，警察會不會說我是自願的？
啊，好像确實沒證據啊……
诶？被男人上，是用後面嗎？
會不會很痛啊？
我最怕痛了……
小時候被門夾一下我就會痛上三天呢。
嗯？好像是五天……？
現在好像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那我應該想什麽？
啊，腦子好亂！
快炸掉了！
最後，蘇澄終于可憐兮兮地轉頭面對沈驀然，非常誠實地說了一句話:“我腦子快炸掉了，有什麽事，能改天再說嗎？”
沈驀然一愣，過了一會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是一種很愉悅的笑聲，笑意一直感染到他彎彎的眼角和眉梢。
蘇澄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
“你真是……坦誠得有些可愛啊。”沈驀然扶着眉心搖搖頭，“居然怕成這樣，實在不忍心欺負你。”
“……”蘇澄慢慢把抵着他胸膛的手放了下來，偷偷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皮，“我才沒有害怕。”
“好好好，你一點也不害怕，只是碰巧肩膀在發抖而已。”沈驀然毫不留面子地戳破。
“……沒有發抖，那是你的錯覺。”
“你确定？”
“确定！”
“……”沈驀然望着他半晌，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蛋，“本來想做什麽，面對這樣的你，是怎麽也下不去手了，算了，今天就暫時放過你。”
見沈驀然把“本想耍流氓”這件事說得那麽冠冕堂皇和理所當然，蘇澄不由在心裏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哦，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
“……”
沈驀然愛不釋手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剛吹幹的發質特別順滑:“小可憐，我抱你去床上睡覺。”
“不用了，我自己有腳——啊操放我下來！”
“別動。”沈驀然用公主抱的姿勢将他整個人輕松地收進臂彎裏，“不然我不保證不會做出什麽事來。”
“你不是說今晚放過我嗎！”蘇澄抗議道。
“我說的是——暫時放過你。”
“……”蘇澄被丢到床上，見沈驀然欺身壓了過來，立刻扯開嗓子就喊，“你這個大騙子，我好心留你過夜你就這樣報答我嗎！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農夫救了蛇卻被蛇咬了一口，你就是那條忘恩負義的蛇！”
“咳，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介意我把燈關掉以後再給我講寓言故事麽？蘇老師。”沈驀然越過他，手放在電燈開關上詢問道。
“……”蘇澄這才發現，他壓過來只是為了伸手去關床頭的電燈開關……
操……
蘇澄一巴掌蓋住自己的臉，羞憤地說:“不介意……”
沈驀然勾了勾嘴角，關掉電燈，然後在蘇澄身邊躺了下來。
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
只有兩個人明顯不一樣頻率的呼吸。
過了一會兒……
“小澄……”
“幹嘛？”
“你還沒有跟我說晚安。”
“……晚安。”
“晚安。”
五分鐘後——
“小澄……”
“又幹嘛？”
“你還沒有給我goodnightkiss。”
“……這種事你就不要想了。”
十分鐘後——
“小澄……”
“閉嘴！”
“好的。”
這一覺竟睡得意外地踏實。睡夢中蘇澄感覺他被擁入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一雙有力的手臂抱着他，仿佛像是一個能遮風擋雨和休憩的港灣，那是一種久違的，安心的感覺……
第二天醒來，已經快到中午了，雖然是周末，但以往的話，就算是周末蘇澄也不曾睡到這麽遲。
蘇澄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意識還有些不清醒，經過昨夜大雨的洗禮，今天反而是個大晴天。陽光從陽臺照進來，在地上鋪了一層暖洋洋的光暈。
廚房裏似乎有個人影在忙碌。
蘇澄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在做夢。
這個時候，沈驀然端着早餐出來了。
他昨晚被淋濕的襯衫和西褲顯然已經全幹，穿回身上依舊顯得那麽筆挺。
沈驀然看到蘇澄時，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地，就神情自然地把早餐放到餐桌上，一邊倒牛奶一邊說:“來，吃早飯。”
這個穿得一絲不茍如紳士一般的男人正在餐桌旁擺餐具，陽光從他背後照過來，在他肩膀輪廓處形成一道光圈，蘇澄一瞬間有些恍惚，有種他已經跟這個男人生活了很久的錯覺……
他穿好拖鞋走下床，在餐桌旁坐了下來，看了一眼盤子裏，那是剛烤好的吐司，夾着香噴噴的煎蛋，新鮮西紅柿和肉松，做成的三明治。沈驀然把牛奶推到他面前，說:“吃吧。”
這種被照顧的感覺，令蘇澄覺得心裏某處被撥動了一下。
“你還會做三明治啊。”
“以前一個人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學過一點。”
“哦……”蘇澄目光閃爍了一下，撓撓後腦勺，“唔……你也……一起吃吧……”
“好。”
沈驀然拉開凳子，在他對面坐下，卻沒有開吃，而是直勾勾地望着他。
“……看我做什麽？”
“小澄，還記得你和沈恩去看電影的那天麽？”
“……記得啊……”
“那天晚上我送你回家的時候，你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離我那麽近，當時我就覺得，這種感覺真好，像是一對看完電影回家的小情侶。”沈驀然的聲音就像低音炮一樣撞擊着蘇澄的耳膜，撞得他有些發暈……“剛才我從廚房走出來，看到你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我忽然就想，要是每天都可以為你做早餐該有多好。我這個人，很少會思考關于婚姻，或者關于未來的事，但是最近我總是想得很多——有沒有像小澄一樣的寵物，如果有，養一只在身邊，我就不會想你想得那麽辛苦了。”
蘇澄臉有些發熱，借着低頭喝牛奶，把臉埋在被子後面:“……你這都是什麽奇怪的腦洞啊……”
“對吧，我也覺得很奇怪。”沈驀然淡淡地笑着，“我是一個對戀愛或婚姻沒有期待的人，但如果每天早上起來都能看見你，我覺得那樣也不錯。”他修長的食指撫着唇，思考了一下，認真糾正道，“不，是很不錯。”
蘇澄睫毛微微顫動，把頭埋得更低了。
“我的提議，你再考慮一下，不給你限定時間，随便你是一周，一個月，還是一年，什麽時候想好了，什麽時候來找我，我會等你。”
最後四個字，沈驀然說得很輕，卻很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