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惡鬼王的傻子新娘2
“大夫, 你看卿兒到底如何了?”蘇夫人坐在床邊,握着蘇雲卿的手,擔憂地朝老大夫詢問道。
方才蘇雲卿從他手底下溜走了之後, 她怒氣沖沖地吩咐家丁趕緊把蘇雲卿抓回來。
四處搜尋之後, 最終在蘇家祠堂裏找到了他。
而居家丁禀報, 找到蘇雲卿的時候他正渾身是血地倒在了地面上,祠堂裏面亂七八糟, 疑似有争鬥過的痕跡。
聽聞蘇雲卿受了傷, 蘇夫人臉色都吓白了, 悔恨不已的同時趕緊叫人去請了滄州城裏醫術最為高超的老大夫來給蘇雲卿療傷。
“嗯.....”
老大夫收回手,深思片刻, 斟酌着道:“經過老夫診斷,令媛的身體并無大礙, 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夫人不必過于擔心。”
蘇夫人神色稍緩, 緊接着又問:“那為何卿兒這麽久了還沒有醒過來。”
“大約是受了點驚吓,所以一時片刻還醒不過來,待老夫給令媛開一些安神補氣的藥,相信明日令媛就能夠蘇醒。”老大夫說道。
“如此就好, 妾身在此先謝過老大夫了”,蘇夫人感激地沖老大夫道謝,随後又對秋月吩咐:“秋月, 把大夫的診金多加一倍, 以後我們卿兒還要勞煩大夫多費心思了。”
秋月應下,轉身去給大夫拿診金去了。
“欸, 夫人哪裏的話, 醫者仁心, 這本就是老夫應該做的。”老大夫連連擺手道。
蘇夫人把秋月拿來的診金一把塞進老大夫的懷裏,“那這些銀錢就當做我們卿兒替那些窮苦人家提前付的診金,以後若是他們上門求老大夫治病,大夫便從這些銀錢裏面扣吧。”
時年雖逢太平年間,可總會有那麽些窮苦人家沒錢治病,若總是義診,其中花費老大夫也承受不起。
蘇老夫人這番話倒是說進大老夫心坎裏去了,于是只得收下塞給他的錢銀,感嘆道:“蘇夫人大善啊。”
想來自己也無以為報,只得更加盡心醫治蘇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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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夫現在就去替令媛抓藥,也好讓蘇夫人早點安心。”老大夫從座椅上站起來道。
“如此就多謝老大夫了。”得到預料之中結果的蘇夫人溫婉一笑,“秋月,帶老大夫去抓藥吧,記住,不要怠慢了老大夫。”
“是。”
秋月依照吩咐,帶着老大夫去了庫房拿藥。
房間裏立時就只剩下蘇夫人一人,她坐在床邊替昏迷不醒地蘇雲卿掖了掖被子,面帶憐愛的摸了摸他的小臉。
“卿兒,希望你能早日好起來....”
另一邊,紫蘇奉命帶着家丁将那群在蘇宅裏混吃混喝小半月的道士們趕,不,是從後門送了出去。
把最後一人扔了出去,紫蘇冷淡道:“夫人心善,限你們三日之內離開滄州城,否則有你們好果子吃。”
她也看不慣這群招搖撞騙的神棍很久了,平日裏總是對他們這些下人趾高氣昂,今兒總算能出口惡氣。
說是一群道士,實際上這群人當中,也就只有一白面男子多少會看些風水八字而已。
此時只見那白面男子手裏捧着一個指針瘋狂擺動的八卦羅盤,對着蘇雲卿所在的方位,神神叨叨地道:“這是惡鬼?不不不....恐怕是有百年道行的兇鬼......也不對,兇鬼煞氣還不至這麽強盛....莫非是那千年....”
“道友,此乃大兇之兆啊!大兇!!”
白面男子越說越恐懼,口沫橫飛,兩股戰戰,活像是發了羊癫瘋,看着讓人慎得慌。
紫蘇朝他啐了一口唾沫,“呸!臭不要臉的,你在這胡說八道個什麽勁!我們蘇府世代向善,什麽大兇不大兇,我看你才是真的命裏帶兇!”
她陡然從家丁手裏搶來棍棒,作勢要打人,唬得那白面男子的同行之人不顧對方掙紮,架着白面男子屁滾尿流的就跑了。
“哼!看你們還敢不敢瘋言瘋語!”
紫蘇氣呼呼的道,等到那群神棍的身影消失不見,才用力甩上房門,走了。
次日清晨,蘇夫人早早的起了身,服侍蘇大人換了朝服去上早朝後,匆忙往蘇雲卿的廂房趕。
昨日她按照老大夫的吩咐給蘇雲卿喂了藥之後,便一直期待朝陽升起。
現在也不知卿兒是否真的同老大夫說的一樣,能夠醒過來。
蘇夫人走得匆忙,轉彎時,差點沒和同樣着急的紫蘇撞在一起。
“請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沖撞了夫人....”紫蘇一下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道。
“無礙,你趕緊起來吧。”蘇夫人穩住身子,看清跪在地上的是伺候蘇雲卿起居的小丫鬟紫蘇,又問道:“卿兒怎麽樣,醒了嗎?”
“奴婢正是要去禀報夫人,小姐已經醒了,只是她,她.....”
蘇夫人聞言心底咯噔一聲,莫不是卿兒那邊出現什麽問題了吧!
又瞧紫蘇支支吾吾好半天說不清楚,焦急地蘇夫人一把推開紫蘇,自己徑直走進房間。
屋內,已經醒過來的蘇雲卿端坐在床榻上,身上披着墨綠色外袍,雙手交握放在蓋了薄被的腿上,一張小臉隐在三千青絲後,隐隐約約看不透徹。
蘇夫人莫名有些不安,試探地叫道:“卿兒?”
沒有回應,屋子裏靜的落針可聞。
蘇夫人繃着身子上前兩步,邊走邊說,“卿兒,為娘在叫你,你怎麽不答應一聲?”
走的近了,蘇夫人方才看清蘇雲卿遮擋在頭發背後的臉——
膚色不似平日那般紅潤,而是猶如塗抹了一層厚厚的□□在臉上,嘴唇青紫,雙眼呆滞無神,比之前受驚更像是真正的丢了魂。
蘇夫人一個沒承受住,雙腿一軟,失手打落了放在獨座上的纏枝蓮花青瓷花瓶。
“啪!——”
好不容易聽見了動靜,蘇雲卿愣愣地擡起頭,看向蘇夫人木然道:“....娘?”
幾年後。
天色還未破曉,滄州城內的平民百姓們就被一陣歡天喜地的敲鑼打鼓聲給弄醒,紛紛打着呵欠推開門窗。
只見往日擠滿各種地攤小販的壟長街道上,是一條長長的隊伍。
紅花大嬌,高頭大馬,還有數不清地仆從擡着一箱箱嫁妝,有序地往東邊的方向而去。
喲,這是誰家的迎親隊伍哩!
“這是誰家這麽早辦喜事呢?”有好事者問。
“瞧這走的方向,估計是蘇府錯不了了。”立刻就有平時喜歡聽八卦的仆婦接上話。
“蘇府?莫不是他們家的寶貝女兒嫁人了?”
“唉喲,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哪裏是蘇小姐嫁人,而是蘇大人的兒子娶親了!”仆婦得意一笑,故意勾起周圍一圈人的好奇後,才又接着說。
“其實蘇大人除了有個寶貝女兒之外,還有個體弱多病,神智癡傻的小兒子。那蘇公子長年累月住在蘇府裏養病不出門,所以才沒人知道他罷了。”
“這十幾年過去,眼瞧着蘇公子已經到了适婚的年齡,于是蘇大人就給蘇公子尋了門親事,就在今日成親!”
“哦——”周圍的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說的也是,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家出了個病秧子,傻小子,他們也不願意四處張揚。
“唉,那蘇府一家可都是大善人,怎麽就會生出個癡傻兒呢?”有受過蘇府恩惠的人家免不了一番悲切,“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小戶婦人又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那是因為,蘇小公子娶的媳婦可是我小姨子夫家的二大爺的孫媳婦的表妹,關系近着呢,我當然知道了!”仆婦洋洋得意道,好似自己也沾了蘇家的光。
衆人:“.........”
這關系,怕是差的有點遠啊!
辰時已過,衆人口中議論紛紛的蘇家卻是與喜慶熱鬧截然相反的安靜。
新房門外,蘇夫人牽着蘇雲卿的手仔細叮囑着。
“卿兒,今日過後你也是成了家的人了,為娘替你擇的媳婦性格和善,脾氣好,人家真心待你,你自然也應該真心待人家.....”
蘇夫人絮絮叨叨地說着,眼角瑩瑩有淚光,時不時還會憐愛地摸一摸蘇雲卿兩頰。
然而蘇雲卿低垂着腦袋,正專心致志地用空餘的那只手把玩系在腰間的香囊。
過了好半響,他才擡起頭來,對蘇夫人道:“哦,成家了.....”
蘇夫人本就壓抑着的淚意一個沒忍住,瞬間崩潰,淚流滿面。
她的孩子,她可憐的孩子,就因為她幾年前一個疏忽,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這麽多年了,尋遍天下名醫,甚至得道高人,都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
“行了,今日是卿兒的大好日子,哭哭啼啼像什麽話。”一旁的蘇大人安慰地攬過蘇夫人,多年來為蘇雲卿的事操勞,令他兩鬓微霜,英挺的臉上多了些許皺紋。
蘇大人拍了拍蘇雲卿的肩膀,“卿兒,為父就不多說什麽了,不管從前還是以後,蘇家都是你永遠的護盾,別怕。”
言盡,蘇雲卿沒什麽反應,繼續玩他的香囊。
蘇大人暗自在心地嘆了口氣,轉而對秋月吩咐道:“秋月,帶少爺進房吧,莫要耽誤了吉時。”
秋月應是,随後扶起蘇雲卿的手臂,“少爺,跟奴婢往這邊走吧。”
新房內,紅燭暖香,氣氛正好,一片暧昧之色。
代表着早生貴子的桂圓,花生等等幹果擺滿了整張八仙桌。穿着大紅喜服的新娘子端坐在床邊,緊張地絞着手指頭靜靜等待。
秋月領着蘇雲卿來到了床前,将擺放在床頭上的喜稱放進蘇雲卿的手裏。
“來,少爺,用這個喜稱把新娘子的蓋頭挑起來。”
實則被秋月架着手的蘇雲卿緩緩掀開了新娘子的蓋頭,露出對方那閉月羞花之容。
新娘子含羞帶怯地偷瞄了眼蘇雲卿,很快就紅着臉低下頭,雖說她早知這蘇公子神智有損,可擋不住人長得俊。
尤其是今日大婚,被人拉着好生一番打扮,更顯俊俏。
蘇雲卿沒注意新娘子羞澀而激動地反應,而是專心致志的打量着手中紅蓋頭,緊接着,做出了一個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舉動——
他撐開那輕紗制成的紅蓋頭,輕而易舉地蓋在了自己腦袋上。
侯在旁邊的秋月愣了愣,失笑着伸手想要把那紅蓋頭從蘇雲卿腦袋上拿下來。
“少爺,這紅蓋頭是給新娘子用的,你不能.....”
“戴”字還沒有說出口,忽地燈倏地滅了,從外面往屋內吹起陣陣陰冷的狂風。
那風吹得又急又猛,門窗被吹得“哐哐!”直響,讓秋月和新娘子承受不住,雙雙尖叫着倒在床榻上。
只有蘇雲卿像是什麽都事都沒有一樣,茫然地轉過身對着房門。
刺啦,刺啦——
像是麻布袋拖在地面上的聲音驟然響起,由遠及近,極富有節奏的朝着新房內而來。
一擡由四名青面鬼屍擡着的深紅色花轎,突兀地出現在視線所及範圍內。
以一種分明看着極慢,卻又迅速接近的速度停在了蘇雲卿的面前。
蘇雲卿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卻冷不丁地背靠在了一個結實的胸膛上。
他擡頭往身後望去,隔着輕薄的紅紗,只看見了線條流暢精致的下颌,以及勾着淺笑的嘴角。
那人在他背後低笑着說:“我來接你了。”
“我的小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