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調謀殺

車子朝着江邊的方向快速開去,司徒醒清了清嗓子,語氣是克制溫文的:“警官,請問,你這是要去哪裏?”

甘一諾這才發現車上還坐着一個人,她頭也沒回,只給他兩個急促的發音:“下車。”她可沒有将無辜的人帶入險境的習慣。

司徒醒心裏有七分确定她是搶劫的,車上還有他的行李,他當然不會輕易下車。

這麽想着,他穩穩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說:“我為什麽要下車?”

“下車,車上有炸彈。”

聽她如此嚴肅的語氣,再看了看副駕駛上安靜躺着的炸彈,司徒醒一下子就明白了個大概。但是态度還是不為所動,說出的話卻也不容改變:“不,下。”

他很想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要怎樣處理這顆炸彈。

時間快速地流逝,甘一諾沒有時間再與他多做糾纏他的去留問題。稍稍思考,她做出了決定,繼續将車子開得又快又穩,微微沙啞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她對身後的人做出指示:“那就坐好了,等下,聽我的指令。我讓你跳,你就跳。”

還沒有一個人可以對司徒醒這樣下過命令,更何況是一個女人。只是,此情此景,司徒醒沉默着接受着,一雙幽深的眸子帶着微微探究的意味,看着前方筆挺的後背。

距離江邊越來越近,而炸彈引爆的時間也越來越近,最後三十秒,甘一諾快速地打開中控,對身後的人吐出幹脆利落的一個字:“跳!”

車子瞬間沖出大橋的護欄,飛了出去,在墜入水面的同時,炸彈立時爆炸,平靜的水面上頓時掀起了好幾米的浪花。威力不容小觑。

随後不久,只聽“噗通”兩聲,兩道身影翻滾着也雙雙掉進了臨江,所幸,他們兩人掉落的地方堪堪避過了炸彈的波及範圍。真算是九死一生。

關鍵時刻,司徒醒倒是一絲不茍地聽從了女警的指令,配合默契的跳下了車。

甘一諾還未從死裏逃生的欣喜中收回情緒,又發現了情況的不妙,這男人怎麽還沒浮出水面?

她當然不會放任一個無辜的人在她面前喪生,深吸一口氣,她猛的紮進江水裏,不多時便找到了那個不斷下墜的男人。

初夏的夜,江水還是沁涼的,甘一諾拖着一個大男人,本來就有些吃力,再加上冷水刺激,雙腿差點抽筋。咬咬牙,她拼上最後一點力氣,總算平安到達了岸邊。

上了岸,她再也忍不住了,四肢大開地癱倒在江邊的細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坐起身,接着微暗的路燈,她發現那個男人雙眸緊閉,她伸手搖了搖他,那人卻紋絲不動。

甘一諾有些擔心,擡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脈搏,還好,人還是活着的。只不過,鼻息和脈搏都非常微弱。

救護車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她只有自己先進行急救。沒有遲疑,她快速而專業地為他做起了CPR。

甘一諾的動作不停,借着微弱的光線觀察他的反應,他看起來似乎并不嚴重,只是為何一直不醒?

終于,過了不多久,司徒醒吐出一大口水,醒了過來。他張開那雙墨黑深邃的雙眸,一張精致小巧的臉龐霎時撞入眼底,讓他微微有些呆愣。迷糊間,雙唇傳來的柔軟觸感,不是幻覺。

他這是在哪兒?

緩了兩秒,他的意識恢複了清明,記憶才慢慢回籠。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量眼前的人,瑩潤白皙的皮膚,精致的五官,妩媚中帶着不容忽視的英氣,這個女人美得很不一般。

剛才就是她吻了他?不,應該是救了他?斯文的某男人,不覺雙頰浮現兩片微紅,幸好光線昏暗,并不會引人注意。

甘一諾見他沒有什麽反應,還以為炸彈的威力波及到了他,心也有些往下沉:“哪裏傷到了?我送你去醫院。”她伸手想拉起他,卻發現自己也渾身乏力,這下真是體力透支了。

“咳咳咳……”司徒醒坐起身止不住地咳嗽了幾聲,向她擺擺手,示意他沒有事。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警察很快就到達了現場,甘一諾和司徒醒也被随之而來的救護車送往了醫院。

————

醫院的急診室永遠是忙忙碌碌,等到她走出急診室,周霖已經心急火燎地迎了上來。他的臉色因為緊張有些發白,看她身上還穿着半幹不濕的衣服,二話不說便脫下自己的襯衫給她披上,身上只留一件白色背心,露出他一身堅實的肌肉。

将人前後仔細看了一圈,他的嗓音都帶着微微的顫音:“沒事吧?”

甘一諾按着纏着繃帶的左臂,此時對于他的關心已經無力抗拒,只得默默接受,朝他微微一笑:“我沒事。”

她本來就生得美,這麽一笑更顯動人,周霖看着竟有些發怔,輕咳一聲,他将自己不該有的念想趕出腦外,轉而板起臉來:“還說沒事,下次不能這麽冒險!”他才剛剛睡着,便接到了她出事的電話,吓得他心髒差點停跳,不過短短一個小時,他就差點與這個女人天人永隔,想想都後怕。

甘一諾沒有接過他的話頭,心思一下又回到這起案件來,詢問他有沒有有效的線索。

提到這事,周霖有些咬牙切齒,嫌犯非常狡猾,作案時,帶着口罩,根本看不清楚長相。

一籌莫展。

周霖看她非常疲倦的樣子,半抱辦扶着甘一諾坐到醫院的長椅上。甘一諾一時也顧不了那麽多,實在沒有力氣,不得不将身體大半的重量都依靠到他的身上,直到後背完全靠在椅背上。此時,她腦中一直盤旋着一個疑問。

疑犯如果真的要殺毫無反擊之力的陸非,大可以直接在他的大動脈上劃上一刀,或是關掉維持他身體機能儀器就可以輕松辦到,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地放定時炸彈?

這麽做,只會給謀殺增加失敗的風險。

這麽想着,她便将想法和盤托出:“師兄,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疑犯的殺人方式會不會——太多此一舉?”

看着周霖并不驚訝的表現,甘一諾明白他跟自己是想到了一塊兒去了。

甘一諾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猜想:“很明顯,策劃這件事的人目的絕不僅僅只為了要殺人,他選用這麽高調的方式,不是在挑釁警方,就是在昭告天下他的能力。”能随時取你性命的能力。他是想要震懾某些人?比如說警方?

說話間,周霖的手機響了起來,甘一諾不知道電話那頭到底說了什麽,但是從周霖越來越沉的臉色來看,一定不會是什麽好消息。

收了線,周霖告訴了她一個壞消息,特警隊的一位警官就在剛剛被炸彈炸死。

同樣是炸彈,又是在今晚這麽接近的時間裏,甘一諾絕不會認為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巧合,略微沉思一下,她詢問了周霖一個問題。

而周霖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裏讓另一位同事去查找這方面的資料,兩人再次不謀而合,不由相視一笑。也算是苦中作樂。

兩人正要對此做進一步的讨論,不料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說話的是已經做過治療的司徒醒,此時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半幹不濕的,皺皺地黏在挺拔的身軀上,如果是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便顯得狼狽不堪。只是眼前的人,立體深邃的五官微微漾開,斯文俊雅,嘴角帶有一絲溫文的笑,讓人很容易忽略了他此時的狼狽。

周霖很不喜歡他看向甘一諾的目光,雖然帶着禮貌的溫雅,那雙黑亮的眸卻異常幽深,不自覺地像是帶着微微的誘惑。

“一諾,案子的事情有我們,你現在必須馬上回家休息。”他扶起她,準備送她回去。

甘一諾卻紋絲不動,別說這件案子還沒有一絲的進展,只要是對陸非的安全有一絲一毫的威脅,甘一諾就算是趴下了,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回家去。

周霖無奈,只好找醫生給她安排了一張床位,強迫她躺上去休息。

“我可不想案子沒破,你倒先倒下了。對了,你還沒吃飯,我去給你買完粥。”

站起身,周霖這才發現身後還站着一個陌生的男人,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兩人。

不得不說,甘一諾這個女人,對于司徒醒來說是新奇的。

她夠冷靜,夠淩厲,夠倔強,夠膽大……總之,他從來沒見過這麽特別的女人。特別到,他忍不住想知道她瘦削的身軀下到底深藏着怎樣的一顆靈魂。

只是,她跟這個大塊頭是什麽關系?

周霖對他這樣的探尋眼光看得很不舒服,擺出公事公辦的态度,他說着一貫安撫受害人的話:“先生,謝謝你跟警方合作。我會讓同事為你安排一下。”

司徒醒靜靜等他說完,表情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眼神越過他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甘一諾。

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狡黠弧度:“既然這樣,那就讓這位女警官負責安排吧。你知道,我的行李可是因為她,而沉到江裏的。”

典型的倒打一耙,要知道,可是他自己不下車的,更何況甘一諾救了他。

司徒醒很自然地忽略掉大塊兒額頭突然暴起的青筋,不怕死地補上一句:“今天看來是安排不了了,那麻煩周警官你再去安排一張病床,今晚,我無處可去。”說完,他還對着臉色已經黑沉下來的周霖微微一笑:“辛苦了,周警官。”

醫院的床位本來就很緊張,一下子要安排兩張,難免吃力。最後,周霖等待了半天才找醫生安排了另一張床位,好死不死地就在甘一諾的隔壁,這下子倒是讓司徒醒的心情愉悅起來。

将眼鏡往上推了推,他對着躺在病床上的甘一諾展露一個笑容:“甘警官,我們,還真是有緣。”

甘一諾則是轉了個身,閉上了雙眸,只留給他一個冰冷的後背。

她很是厭惡自以為是的男人,眼前的男人似乎更甚,仗着自己有幾分長相的優勢,處境這麽狼狽還要到處放電,典型的花花公子,枉費了他這麽一張斯文的臉,真是應了那句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等到事情處理好了,她一定不會跟這人再有一星半點的糾葛。

當然,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須不知,今晚的相遇,注定了兩人的人生軌跡不可避免地要糾纏在一起。

————

地球的另一端。

機場裏幾個男人有些焦頭爛額,他們要找的人又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這下,他們怎麽交差!

領頭的男人硬着頭皮撥了電話過去,很快電話那頭傳來關機的提示。衛星定位也失去了信號,他們真的把人跟丢了。

這時候手中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吸了一口氣,接起。

“人呢?”簡單的兩字,透着不容忽視的威嚴。

男人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跟丢了。”

“嗯?”

“我們找不到他。”

“看來你們的招牌可以砸了。”

行裏最有保障的安全顧問,竟敗給了一個沒有什麽攻擊力的普通人,他們的确是可以砸了招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樣?呃,某教授是不是太太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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