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年國華正坐在卧室的床上看電視,看見歲寒推門而入的時候,面上露出了一絲轉瞬即逝的喜色。歲寒走到床邊,在椅子上坐下,對年國華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欣喜的神色不過保持了一瞬,很快年國華有板起了臉:“哼,總算知道回來。”
這大過年的,誰也不想節外生枝,歲寒便好聲好氣地說:“好歹是過年,總得回來一趟吧,對了,您近來身體還好吧。”
“還不錯,”歲寒态度好了年國華也不會擺出一副惡劣的态度,他看向歲寒,接着問,“對了,我上回和你說讓你找個女朋友,你找着了沒?”
歲寒沒想到年國華還記着這事兒呢,便回道:“這,這種事兒急了也沒用,還是随緣吧。”
“你倒是不急,我可幫你急,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既沒孩子又沒對象,回回見了親戚他們問起你,我都不知道怎麽跟他們說……”
年國華又是唠唠叨叨同歲寒說了大半個小時,反正這是每年的例行公事,歲寒也便坐在那兒假裝聽進去了,實則神游天外。被年國華訓完之後歲寒便去年璐的房間陪她玩兒了。
在家裏過了兩天,這兩天來不是迎接來拜訪的親戚,被人家問東問西,就是陪着年璐玩,甚至沒注意到這兩天柏穆辰都沒聯系他。
到了除夕當日,晚上的時候幾人圍在餐桌前吃年夜飯,到點兒了便打開電視看春晚,歲寒雖說是不怎麽愛看春晚,不過到底覺得這是一年難得的一次,于是便跟着一塊兒看了。
電視上正播到歌舞表演,衣着華麗的男星女星共同站在舞臺上演唱歌曲,唱着唱着便傳來一種其他聲音混入歌曲中,歲寒立刻摸向自己的口袋,翻出手機一看,果然是有人來電了,于是又走到陽臺上接電話。
他們家的陽臺連接着客廳,中間隔着一道玻璃門,從開着空調的客廳走到窗戶大開的陽臺的感覺可不太好受,他收緊了外套,背靠在牆上,同那頭的柏穆辰說:“怎麽這會兒打電話給過來了。”
“前幾日忙着接待客人,都沒時間來找你,怎麽樣,想我了嗎?”
“不想。”歲寒還是那個樣子,總是不承認內心。
柏穆辰輕笑了一聲,接着說:“我想你了。”
“哦,”歲寒有些冷淡地回了一聲,嘴角還是抑制不住地上揚,他抿了一下嘴唇,又說,“這才幾天沒見啊。”
“可接下去還是會有很多天見不到你,對了,給我發張你的照片吧,既然見不到你的人,那看看照片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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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我不會拍照。”
“随便自拍一張就行,你長得好,怎麽拍都好。”
“你真是……成,等會兒拍了發你。”
歲寒挂了電話,正思索該怎麽拍照片呢,一扭頭便看見之前一直待在小房間裏看動畫的年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陽臺上,正一臉好奇地望着他。
“你怎麽出來了?”歲寒見到年璐的時候驚了一下,接着感覺把她抱回了房間裏,“外頭冷得很,你不在房間裏面看動畫片,跑出來幹什麽?”
“我就出來外面拿個零食,看到你在外面,就忍不住出來找你。”
“唉,你也真是的,”歲寒揉了揉她的頭發,也不好意思說她什麽,便道,“那你接着在房間看動畫片吧,我出去了。”
“等等!”年璐扯住了歲寒的袖子,一臉興奮地說道,“哥哥,剛才和你通話的那個人是誰啊?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你,你聽到了?”歲寒一臉驚訝地望着年璐,又心虛地窺了一眼門口的位置,接着小聲地湊到年璐面前問她,“你都聽到什麽了?”
“什麽想你不想你的,拍個照片發過去什麽的。”年璐老老實實地把自己聽到的大概說了一下。
“……”居然聽到了這麽多……
年璐看着歲寒的表情,便知心中的猜測已被證實,又笑着問:“哥哥,那是個男的吧?”
這也沒辦法,看着自己妹妹這麽純真的眼神,歲寒實在沒辦法說謊,他點了點頭,又豎起食指朝着年璐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千萬不能告訴爸爸。”
年璐立刻用雙手捂住嘴,盡量小聲地說話,不過語氣還是興奮無比:“我知道了,可是可是,我好想看看哥哥的男朋友長什麽樣子。”
“你見過的,就上次咱們在商場見面的時候,我旁邊不是站着一個個子很高的大哥哥嗎?”
“啊~那個啊,”年璐的語氣一下子就從興奮變成了失望,小孩子說話到底不會忌諱什麽,因此年璐也就開門見山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我不喜歡他,他看着不像好人。”
“你個小家夥,小小年紀的,懂什麽好人不好人的。”歲寒笑着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腦門。
“我還沒說完呢,”年璐摸了摸額頭,笑着說,“雖然我不喜歡他,但如果哥哥喜歡,我就支持你們。”
柏穆辰後來收到的照片,是一張歲寒和年璐的合照,照片上歲寒看起來像是半蹲在地上,一手摟着年璐一手拿着手機自拍,笑容洋溢在兩人臉上。
這張照片後來一直被柏穆辰保存在手機裏,也成了他手機裏唯一一張歲寒的照片。
過完除夕又在家裏待了一個星期之後,歲寒便離開了家。他們這些做生日的放假時間總歸是比普通市民短,确認過蘇紹南和陳朔都已經沒有什麽要緊事之後,他便回去開店了。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是順風順水,店裏生意不錯,柏穆辰再沒有大半夜才回家了,就連蘇紹南都笑嘻嘻地說自個兒最近和周灏安處的不錯。
事情的轉折是發生在三月初,步入春天的那個日子。
起初是食品安全局的例行檢查,歲寒之前也被查過幾次,每次都是安全通過,可今年卻出了意外。
先是被告知從他們店裏的飯菜中檢測出了對人體有成瘾作用的物質,并且從櫥櫃裏也發現了相同的物質。于是相關部門二話不說直接查封了這個歲寒辛辛苦苦經營了好多年的餐館,然後歲寒作為店長,自然而然就被帶去警局問話了。
說好聽點是問話,是難聽點就是刑事拘留,歲寒抱着一種清者自清的心态,沒有多做反抗就跟着公安機關負責人前往派出所,在那裏經過了二十四小時的初步詢問。
這二十四小時裏歲寒一口咬定了事情不是他做的,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實際上他也确實什麽都不知道,他自己是不可能放那種百害而無一利的東西進去的,他也相信蘇紹南不會,剩下的,就只有陳朔了。
但他也不敢确定這事兒是不是陳朔做的,于是只能先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負責人從他這兒問不出什麽來,奈何證據以及采集到了,于是先向上級提交刑事拘留審批,将他帶去了看守所。
進入看守所二十四小時後,歲寒又被帶去做第二次詢問,這兩天來他都沒有好好合過眼,做第二次詢問的時候已經疲倦至極,莫名其妙就被關進警局這事兒本身也令他焦躁無比。因此,第二次詢問時對于負責人的态度也變得有些不好,結果被人教訓了一頓。
現在的看守所比不得從前,裏頭多得是混混無賴和幫派老大,歲寒這日被負責人教訓了一頓後心情更是煩躁到了極點,走在回看守所監舍的走廊好死不死,就跟同樣剛剛被負責人教訓一頓的一個家夥撞了一下。原本只是屁大點兒的小事,恰巧這兩人都不是好脾氣的主,被關押之後的怒氣在這一刻一齊沖上腦門兒,于是當場扭打在一起。
能進看守所的混混比不得外頭那些光會耀武揚威,實則啥也不會的,歲寒臉上身上挨了好幾拳,嘴角流出了不少血,不過那人的傷勢可沒比雖然輕,被歲寒抓着扔到牆上的時候磕破了頭皮,腦門兒血刺呼啦的,最後還是看守所負責人及時趕來止住了這場鬧劇。
然而負責人止得了這一次卻止不了下一次,按着歲寒的脾氣,難免要跟人磕磕碰碰。頭先兒那個跟他在走廊上打過一架的混混記住了他,也不知是記仇還是吃飽了沒事幹,有事兒沒事兒就來找他麻煩,歲寒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人,因此這兩人基本上只要一見着面就打上一架。
負責人一開始還會制止他倆,後來見這倆人好像也就是打打架,幹不出什麽大事兒,後面幹脆懶得制止他倆了。
男人之間恨來得快去得也快,有一日歲寒跟這人正纏鬥在一塊兒,這人将歲寒按在監舍外的牆上,瞅着歲寒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松開手,說道:“你說你這人,看着娘兒們兮兮,其實還挺能打的嘛。”
“關你屁事!你丫找死啊!”歲寒怒罵了一聲,又要一拳揍上去。
那人往後退了一步,擺了擺手:“得,就此打住,喂,我叫喬知鶴,交個朋友咋樣。”
作者有話要說:這位喬知鶴同志是寫這一章的時候臨時加的,對大綱裏沒有他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