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放屁!”
歲寒一記拳頭重重地打在陳朔臉上,将他的腦袋都打歪了,血很快就從陳朔的嘴角流了出來。陳朔只覺得臉頰火辣辣地疼,嘴角還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往下流,伸手一摸,看到是血的時候整個人都慌了。他哭喪着臉看向歲寒,說道:“大哥,我真沒騙您!”
“你他媽放屁!”歲寒抓着陳朔的衣領将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他怒視着陳朔的雙眼,吼道,“你小子有什麽事兒能做不出來,嗯?是劉虎那小子教唆你的對吧?那小子從前就看我不慣,打又打不過,所以才叫你這樣來陷害我,你丫就是怕把他供出來會被他打個半死才這樣說的是不是?你告訴我,你剛剛說的話一定是假話,是騙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我真沒騙您,”陳朔吓得眼淚嘩嘩的,自家老大劉虎已經夠厲害了,眼前這人可是把劉虎打得牙都掉了過,陳朔見了他自然害怕。他一邊哭一邊哆哆嗦嗦地說,“您想啊,那虎哥再怎麽耀武揚威,說白了也就是個市井混混,再怎麽鬧也鬧不出大事兒,您家那位可是把人送進監獄過的,您說我怕他還是怕虎哥?我既然敢把他招出來,您還不覺得我說的是實話嗎?”
“監獄?”歲寒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事兒。
“是啊,”陳朔見歲寒似乎并不知情,便道,“您不知道這事兒嗎?據說那幾個是他的高中同學,好像高中時候怎麽怎麽得罪過他吧,他就想辦法弄了幾個罪名将他們弄進監獄了,據說最長的一個關了二十年呢。”
……
火車內也是一個小型社會。
這裏群聚着各式各樣的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性格迥異,形形色色。中年女人抱着吵鬧不已的孩子,中年男人坐在一旁低頭做自己的事,老年人靠在椅背上小憩,兒童在車廂內打鬧。火車內最不缺的就是人,聲音,和氣味。
年輕的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行道樹飛速向後奔跑,遠山匍匐在大地,春季的麥田還是一望無際的草綠色,被切割成矩形碼放在土黃色的田地上,整個麥田,就是一張巨大的畫布。田間的人們是用勾線筆點綴而上,陽光照耀其上反射的光芒,想一抹钛白,微風拂過卷起層層麥浪,似用扇形筆蘸了飽滿的顏料後快速掃過。
“老大,你沒事吧?”蘇紹南很是擔憂地望着歲寒,那天陳朔說出幕後黑手是柏穆辰的時候,不知歲寒不相信,蘇紹南自己也是不相信的,雖然他對歲寒和柏穆辰之間具體發生過什麽了解得不是很清晰,但他也看不出柏穆辰是那樣的人。
後來歲寒又扯着陳朔問了很久,還威脅陳朔要是敢說謊就弄死他,陳朔哆哆嗦嗦地,雖然吓得腿都軟了,卻還是未改口。
蘇紹南是不太相信陳朔的,這小子之前騙過他們,保不齊這一回也是為了活命而栽贓陷害別人,便催促歲寒,讓他再去查查,別冤枉了好人,可歲寒卻說不用了。
兩人在當地的賓館住了一晚,搭乘第二天的火車回B市,這一路上,歲寒雖然表現得好像很無所謂,但蘇紹南看得出來,歲寒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麽堅強。
“我沒事,”歲寒扯出一個笑容,只是臉色實在不算好看,“也,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再說了,這不還沒确定呢嘛,等會兒一下火車我就去找他,我當面問問他,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兒。”
“如果他承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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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維持的笑容也在這一刻坍塌了,歲寒微微垂眸盯着桌子上一個小小的黑點,有些難受得吞咽了一下,說,“那就分手吧。”
蘇紹南還是第一次看到歲寒露出這樣難受的表情,這讓他心裏也有些不舒服:“老大……”
“你別這麽看我,”歲寒到底不習慣被人同情,他揉了揉蘇紹南的頭發,笑着說,“唉,到時候你家能不能讓我借住幾天?”
“這當然,”蘇紹南點了點頭,“想住多久住多久。”
下火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四點,歲寒身上仍然是只帶着頭先兒從柏穆辰家帶出來的那些東西。蘇紹南放心不下,本想跟着歲寒一道過去,歲寒卻叫蘇紹南先回家,不必管他,自己則是搭了一輛出租車前往柏穆辰的公司。
柏穆辰的公司他總共就來過沒幾次,不過因着他身份特殊,前臺便記住了他,不需要通報便能進入。歲寒乘電梯上了柏穆辰辦公室所在的樓層,順着走廊走進去的時候,意外地看到周灏安守在柏穆辰辦公室門口東張西望地,不知道在做什麽。
周灏安眼神有些不安地掃視周圍的情況,仿佛是在放風似得,他的眼神掃到歲寒的時候,臉色立刻變了。
歲寒打量了他一眼,覺得周灏安看起來有點不對勁,便問:“你在這兒做什麽?”
“我,我有事找柏總。”周灏安低着頭,心虛地不敢看歲寒。
“那你進去啊,”歲寒指着柏穆辰辦公室門口的位置,見周灏安仍是一副畏畏縮縮不敢正眼看人的模樣,便有些懷疑,“他在裏面幹什麽?”
“這,這我也不清楚,不過柏總他現在的确有事要處理,所以我才在門外等着。”
周灏安是個藏不住情緒的人,縱使歲寒與他接觸不多,也看得出他此刻正在說謊,于是更加确定了柏穆辰現在沒幹好事兒。他不想理會一旁的周灏安,直接走向柏穆辰辦公室。
周灏安見狀,立刻沖了過去,攔在歲寒面前:“您不能進去。”
“讓開!”
“這,這具體的我也說不清,總之您不能進去!”
歲寒見周灏安一直阻撓,便有些火大:“你憑什麽攔着我?!”
“我并非是有意阻撓,只是……此時此刻您真的不能進去,我也是為了您考慮,請您等一會兒來過來好嗎?”
“不勞你費心,讓開!”歲寒将擋在身前的周灏安一把推開,接着破門而入。
……
“看來,他已經知道那件事情是你做的了。”林嘉佑将書本順着縫隙塞回了書櫃,柏穆辰站在落地窗前,沒有回話,林嘉佑便接着說,“這樣也好,自己弄明白的事兒,總比到時候你倆撕破了臉皮,你親口對他說的來得舒坦點兒。”
“他應該很快就會跑來質問我了吧,”柏穆辰說道,“原本我以為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心情應當是很暢快的,只是,我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
前天歲寒匆匆忙忙跑出門的時候,柏穆辰就已經猜到了,他是要去調查事情的真相。原本柏穆辰就是想要讓歲寒自己去探知那個真相的,可不知為何,在歲寒出門的那一刻柏穆辰居然有些害怕讓他知道真相,所以柏穆辰才會阻止歲寒,只可惜那好像沒什麽用。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也沒有用了,你與其去對一個,他也對不起你而你也對不起他的人感到惋惜,還不如,珍惜那個真正愛你的人。”
林嘉佑走到柏穆辰身後,從背後輕輕抱住了他,柏穆辰身子微僵了一下,不過并未阻止林嘉佑,而是轉身看向林嘉佑,同他說:“嘉佑,我現在還沒和年歲寒分手呢。”
“那又怎麽樣,”林嘉佑将頭靠在柏穆辰肩上,說,“反正過不了多久,你們就不是情侶了。”
“你知不知道以你的所作所為,在別人口中叫什麽,叫第三者。”
聽了這話,林嘉佑的心情瞬間變得不好了,別人怎麽說他都沒關系,但是柏穆辰說他就是不行,他松開柏穆辰,義正辭嚴地說:“我從來沒覺得我是第三者,你們之間的感情并不怎麽樣,你倆也沒有結婚,既然這樣,我只是想追求我想要的愛情有什麽錯?論共事的時間,我和你相處的時間比你和他多,論喜歡你的日子,我也比他久,我比他更會為你着想,真要說起來,是他介入我和你之間才對。”
林嘉佑的這番話,他實在無法認同,但作為一個在有正牌男友的情況下還跑出去和別人一夜情的男人,他好像也沒有權利批判林嘉佑。
“我才是真正愛你的人,我愛了你十多年,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林嘉佑握住柏穆辰的手,深情地望着他,“所以,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們在一起,好嗎?你忘了年歲寒吧,你把對他的仇恨,對他的愛,對他的眷戀,懷念,統統忘掉,就當你的生活裏從來不存在這樣一個人,好不好?”
“嘉佑……”
門外好像隐隐約約傳來吵鬧的聲音,但這已經無所謂了。
林嘉佑伸手捧着柏穆辰的臉,接着微微墊腳,吻住了對方的唇。
柏穆辰初時還有些拒絕,好歹是結交多年的好友,忽然之間變成這樣的關系,的确叫人無法很快接受,他輕輕推了林嘉佑一下,沒推動,林嘉佑緊緊地抱着他,将自己青澀而不純熟的吻獻給他。
柏穆辰緊張得滞住了,饒是他與那麽多人有過關系,也不曾碰到過這樣的事情。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頭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