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那之後王嬸又告訴他說,那個人把他送回來的時候也順帶着把小王押回來了,也不知道那個人把小王給怎麽教訓了一頓,小王不單把錢送回來了,還給王嬸認了錯。不過因為是被逼着的,所以小王認了錯之後就跑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找王嬸要錢。

對于這個兒子,王嬸也是很沒辦法,只希望他一個人在外頭過得好好的,不要出事。

不過歲寒卻越來越覺得,最近身邊發生的事情有些不對勁。

那次小王的事兒,他就當是附近的熱心人做的好了,不過這樣的事兒一旦多了便顯得有些奇怪了。

諸如,之前總是賒了店裏的賬不還的,怎麽讨要都沒用的老賴突然把錢還清了;王嬸的超市門口不知怎麽地每日都被打掃得很幹淨,都不用他們動手;家裏被煤球咬得亂七八糟的家具用品,第二天就被換成了新的,壞了的家電家具也往往是第二日就會被修好等等。

王嬸心情倒是很好,還跟歲寒感嘆最近好人真多,歲寒卻是覺得心生疑慮。

說起來,這一切好像都是從那個新住戶入住之後開始的。

他一直懷疑那個新住戶的身份,奈何那位新住戶遲遲不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的房間門也一直鎖着,因此歲寒也無法斷定那位新住戶是不是就是那個人。不過經過多日來的觀察以及對張猛的逼問,歲寒發現,只要是自己出了一點什麽事,那位新住戶就一定會趁着自己上班的時候回來,然後在自己下班前走;如果家裏沒出事,那麽那位新住戶多半不會回來。

于是當晚,歲寒便将煤球抱到床上,指着自己的枕頭對煤球說:“咬。”

煤球受寵若驚地盯着那個自己一直想咬着玩的枕頭,又小心地望了歲寒一眼:“喵~”

“怕什麽,又不打你,”歲寒說着便拍了拍枕頭,“使勁兒咬,咬得越破越好,今天這個随你玩。”

然後煤球就把枕頭咬得枕芯裏的棉花都飛出來了。

煤球完成自己的光榮任務之後,十分傲嬌地擡起頭等待誇獎和小魚幹,然而歲寒只是摸了摸它的頭,之後便将它關到了籠子裏,并無視它發出的不滿的叫聲。

接着歲寒将枕頭拿出了房間,此時恰逢張猛口渴出來倒水,他瞥了一眼歲寒歲寒手裏的枕頭,幸災樂禍地說:“又被貓咬壞了吧?”

“是啊,”歲寒裝出一副無奈又可惜的樣子,“這已經是搬到這兒之後的第三個枕頭了,我平日裏用的那個枕頭,附近的超市剛好缺貨,沒辦法,只能用之前那個舊枕頭将就一下了。”說着,他将那個枕頭放到了門口,預備明天倒垃圾的時候一起扔了。

次日早晨,歲寒背着一個包,提着一袋垃圾和那個破枕頭出了門,将垃圾丢到樓下的大垃圾桶後,便騎車去了王嬸的店鋪。在店內待到快中午的時候,背着背包去了附近的公共廁所,取出背包裏的衣服帽子将身上的行裝全部換了,之後又回了超市,同王嬸說:“我好像有什麽東西落家裏了,我現在回去拿一下哈。”

Advertisement

王嬸沒注意到他衣服變了,只讓他快去快回。歲寒便騎着自行車趕緊回家,上樓梯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沒停,而是又往上走了一層樓,接着便坐在樓梯口等人。

他記得張猛說,那人大多時候都是在這個點來的。

他在樓梯口等了約莫半個小時,底下便傳來了動靜,他探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樓下走了上來,他穿着普通的休閑衣,手中拎着一個大袋子,腦袋上的帽子遮住了讓歲寒無法從上方看到他的長相。那個人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停住了,他伸手去取口袋中的鑰匙,這時歲寒隐隐約約能看到他裸/露在外的小臂上有幾道淺紅色印記,可能是貓抓痕痊愈後留下的。

就是他!

總算是抓到這人了,歲寒心情激動不已,直接從十幾層高的臺階上跳了下來。那個人怎麽也沒想到歲寒會突然出現,吓得向後退了兩步,他帽子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于是他的面容也就這樣暴露在歲寒面前。

“果然是你。”

眼前這人,正是已經一年多未見的柏穆辰。

“我我我,”柏穆辰原本只是想送完東西就走,卻不想被歲寒撞破了,他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腳亂一番後将手中的袋子扔到了一旁,結巴着說,“你你你,你聽我給你解釋。”

“你解釋個屁!”歲寒緊緊地盯着眼前的男人,雙手微微顫抖,緊握成拳,像是要抑制不住內心的怒火。

為什麽這個人還要出現,為什麽到現在還要來打擾他的生活?他原以為在這一年多的時間了,柏穆辰已經放棄他了,他還以為自己或許有一天能夠正大光明地回到自己家人朋友身邊,可為什麽事情還是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要在自己好不容易把他忘掉的時候,又突然出現?為什麽要假裝成新住戶,幫自己做那麽多事?

“你這個混蛋,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你難道不知道我不想看到你嗎?你滾啊,滾!”歲寒發了瘋一般地嘶吼,用力地推着柏穆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不斷地翻湧,像是要沖破軀殼似得,他忽地感覺鼻頭有些發酸,一些溫熱的液體沒由來地溢出眼眶,并且控制不住地留了下來。

這讓歲寒覺得十分丢人,他不想哭的,尤其不想在柏穆辰面前哭。可不知為什麽眼淚會在這種時候掉下來,他死死地咬着下唇,一邊在心裏罵自己沒用,一邊拿手背抹眼淚,只是有些時候眼淚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操!操操操!”眼淚止不住,歲寒氣得在牆上打了幾拳發洩,柏穆辰見狀,走上前握住歲寒的手腕,說,“別砸牆了。”

歲寒将柏穆辰甩開,吼道:“老子愛砸什麽砸什麽,要你管!”

“砸牆手會疼的,你要是心裏不開心,就打我吧。”

“放你媽的屁!”歲寒一巴掌拍在柏穆辰腦袋上,“現在了還說這種話,怎麽,又想用你的花言巧語把我騙回去嗎?”

“我沒有騙你,”柏穆辰揉了揉腦袋,從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紙巾,遞給歲寒,不過又那包紙巾遭到了被扔到地上的命運。他沒去看,只是深深地凝視對方的眼睛,說,“其實,你來到這兒後沒過幾天,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沒有離開B市。”

“你說什麽?”

“原本,我是打算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刻就過來找你的,可是我忍住了。那個時候我在想,你一定是非常非常不想見到我,所以才會逃到這兒來的吧,那麽既然我的出現會讓你那麽痛苦,我倒不如遠離你,讓你平平靜靜地過日子。”

“既然如此,你現在為什麽還要來找我?你就讓我好好過我的日子不好嗎?”

柏穆辰望着他,苦笑着說:“因為我實在太想你了。”

他們分開了一共一年零五個月,在這五百多個日日夜夜裏,柏穆辰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見到歲寒,他每天都想沖到這兒來找歲寒,可是理智卻在告訴他,不能這麽做。他擔心歲寒不想見到他,也擔心自己一旦找到這兒了,歲寒又會放棄好不容易适應下來的生活去往別處。所以他忍了,每天懷着對歲寒的愛意與想念度日,直到現在。

可他又實在太過想念對方,于是他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不去打擾到歲寒,卻又能看到他。

歲寒以為在這一年多裏,柏穆辰早就放下那種莫名的執念了,而自己也理應放下這份感情,可今天一見,卻讓這種想法消失殆盡。他喉頭一梗,偏過頭盯着牆角的某一處,嘲諷地說:“因為想我,所以跟我租了同一間房子,好每天暗中監視我的生活嗎?你應該還在家裏裝了類似于監控攝像頭之類的東西吧?真夠變态的。”

“對,對不起……”他确實是在這房子的家門口和客廳處按了一個針孔攝像頭,就是想看看歲寒有沒有在家裏出意外狀況,順帶着掌握一下對方不在家的時間。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像是下定了什麽重要決心似得,看向柏穆辰:“好了,你要見我也見完了,你現在可以走了吧。”

自己好心做的事終究是換來了對方無情的拒絕,柏穆辰到底有些心痛,他受傷地望着對方,說:“你……真的要趕我走嗎?”

“對,”歲寒到底是狠心點了點頭,“對于你過去做的那些事,我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惡心得要命,所以,我還是沒法接受你,你走吧。”

哪怕早就料到了歲寒會這樣對自己,可真正面對的時候,柏穆辰到底是有些傷心。他這次回來本就做好了歲寒繼續不原諒自己的打算,也沒有要将他帶走的念頭,只希望能看到他,只要看到他就好。

歲寒等了十多秒,卻見柏穆辰沒有離開,而是受傷地望着自己。他很怕柏穆辰用這樣的眼神望着自己,總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心軟,他咬了咬牙,一邊将柏穆辰往外推,一邊罵:“我不是叫你走了嗎,你走啊,走!你別以為随便做幾件好事就能讓我原諒你了,我告訴你,不可能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