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一次牽手
因為經歷了下午“報案”的事兒,淩志剛在鐘鳴走了之後幾乎沒能再專心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面,手指頭漫不經心地敲着桌面,眉頭微微皺着。鄭警官又遞了一份資料上來,說:“城西南京路那兒又發生了鬥毆事件,一死三傷,老王他們已經過去處理了。”
“放這兒吧。”
鄭警官就将資料砍在了桌子上,看見桌子上的文件放的有些亂糟糟的,就想起了下午來的那個男孩子,于是欲言又止,間:“淩局,下午那個男生……”
“是我一個遠房親戚,小孩子鬧着玩呢,沒事,你出去吧。”
淩志剛說着就笑了出來,那是他在工作中一貫的溫和态度,那神色分外迷人,看的鄭警官臉一紅,忍不住春心萌動,趕緊就退了出去。淩志剛翻開桌子上的資料看了一眼,随即就扔在了桌子上,自己點了一支煙,慢慢地吐了一口氣。
最近城裏頭頗不太平,城西南京路那兒有兩家地下賭場生意上起了争執,彼此都不肯在這件事上短了一口氣,鬧的不可開交。張江和說兩家賭場的幕後老板都是很多年的兄弟,幫着哪一邊都不大好,這讓他有點頭疼。他坐在這把椅子上,最希望的還是和氣生財,打打殺殺的那些事情還是能免則免,免得給哪個不知道好歹的媒體抓住了大寫特寫。他想了想,就給張江和打了一個電話,決定晚上的時候請那兩家賭場的老板吃個飯。
打完電話他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于是就站了起來,将外套搭在肩上就朝外頭走,開了車直接去學校接鐘鳴。
警察局離鐘鳴的學校并不遠,拐幾個路口就到了,他出來的早,路上交通還比較順暢。他往車內貼看的課程表上看了看,知道最後一節鐘鳴上的是體育課,更确切點說,是舞蹈課。
鐘鳴從小就有體育天分,除了跑步跑的溜,他還喜歡打羽毛球和乒乓球,他在體育上愛好廣泛,除了籃球和網球不怎麽打,什麽都會一刷子。大一的時候他上學期選了羽毛球,下學期選了乒乓球, 大二他原本想選太極的,可是聽說他們學校教太極的那個老師特別嚴厲,期末考的時候給的分數非常低,他想要個優秀,結果就聽張媛媛說他們學校的舞蹈課很輕松,而且教學設施是他們學校所有體育課裏面最好的,他耳根子一軟,就讓張媛媛在選課的時候順便也幫了他選了舞蹈課。
說是舞蹈課,其實也就是學一些基本動作,蹦蹦跳跳的也很有意思。鐘鳴是個在人生規劃上比較有想法的人,他覺得自己的性格還不夠外向,因此有意鍛煉自己,學舞蹈需要很強的自信心和表現欲,對他來說很有挑戰。淩志剛來到體育館的時候,已經快要放學了,冬天天黒的早,今天天氣又不好,還不到六點,就已經是黑乎乎的一片了。大冷的天,鐘鳴卻跳出了一身的汗,靠在橫欄上喘氣, 額頭上系着一個紅色的頭巾,看起來青春又洋氣。
鐘鳴身為農村人,可是身上一點農村的土氣也沒有,反而如淳樸美玉,透着那麽一股子清淨勁兒。看他在那兒跟一群女孩子喜笑顏開的模樣,看來從小就是個萬人迷,是校草一級的美男子,身旁狂蜂浪蝶的不會少,在色上明顯歷練過的,經得住誘惑。
只是這個美男子的和顏悅色明顯是看對誰的,鐘鳴一看見他,睑上的笑容立即就沒有了,裝作沒有看見,把頭給扭了過去。淩志剛也不在意,插着兜走了進去,氣定神閑的模樣吸引了教室裏大部分女生的注意。張媛媛也看見了,碰了碰鐘鳴的胳膊:“你那個親戚又來了。”
鐘鳴“唔” 了一聲,說:“看見了。”
“長的真帥,看樣子很有錢啊,幹什麽的? ”
鐘鳴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淩志剛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翹着二郎腿,皮鞋噌亮,從兜裏掏出火機和香煙來。沒想到他坯沒點呢,鐘鳴他們舞蹈老師就喊了一聲:“哎,那誰,教室裏不準抽煙!”
鐘鳴正在洗手,一聽這話就偷偷笑了出來,忍不住回頭看,結果就看見淩志剛似乎有點尴尬,将手裏的煙又放了回去-他扭頭對張媛媛說:“他是咱們市裏的警察局長,淩志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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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媛媛果然露出了非常吃驚的樣子:“你還有這樣的親戚呢,以前沒聽你說過? ”
鐘鳴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下課的鈴聲響了起來,他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走進更衣室換衣裳。誰知道出來的時候卻看見張媛媛就坐在淩志剛的身邊,也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些什麽,反正張媛媛那個女生還挺高興的,咯咯咯咯笑個不停。
不管感情的好惡,說句良心話,這個淩志剛還是很有魅力的,年輕,英俊,有權有勢,男人需要的他都有,是個充滿魅力的男人,教人難以阻擋。
他挎着包往外頭走,走到長椅旁邊的時候,張媛媛才站了起來,沖着鐘鳴笑了一下就去更衣室了。淩志剛也站了起來,鐘鳴回頭見張媛媛進了更衣室,忽然說:“她不是我女朋友。”
他隐隐有一種擔心,怕淩志剛以為張媛媛是他女朋友,所以才這麽和顏悅色欲圖不軌。
“我知道。”淩志剛笑了笑:“就算她是你女朋友,我也不在乎,連嘴都沒親過的女朋友,算什麽女朋友。”
他的初吻是他的,他當時一親就感覺出來了-鐘鳴有點尴尬,挎着包往外頭走,淩志剛在後頭跟着說:“沒想到你還會跳舞,你會的還挺多,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除了會跳舞,鐘鳴還會彈吉他,只是他舍不得買,都是彈宿舍王成的吉他,這些都是他玩着玩着就學會了,他在才藝方面很有天分,學什麽都很快,唱歌也很在行,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還喜歡畫畫,雖然畫的不好。他的字也很俊秀,跟着村裏頭一個老先生學過毛筆字,他從小到大作文,一直被語文老師當成範文在班裏頭朗讀,高中的時候他們學校為了慶祝學校建校一百周年,出了一本由歷年學生寫的作文集,單是他一個人就入選了八篇,在建川高中一百年歷史上領先的一個-他只是高考的時候沒考好,才考到了5大這個師範類的高校。他從小學到高中,歷年班主任寫年終評語,他的總是最多的溢美之詞,什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什麽“他日必成人中之龍”,什麽“假以時日,必有一番作為”,從小到大,他得到的獎狀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他在周圍的贊美之中長大,自己也有讓人贊美的資本。他驕傲不是沒有理由的,他除了家庭貧困,來自農村,什麽都是最好的。
他還一心向善,淩志剛那種人在他眼裏頭,就是社會敗類,只是運氣好,有一個好出身。他怕他,又有點瞧不起他。
外頭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可是學校的路燈要晚上七點的時候才會亮。體育館在他們學校的西南角,離教學樓和宿舍都很遠,比較偏僻,周圍又全是樹,路上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體育館裏開着暖氣,出來卻特別的冷。鐘鳴正在系扣子的時候,忽然看見淩志剛在前頭自然地伸出手來,似乎要牽他。他愣了一下,就見淩志剛回過頭來,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佯裝沒有看見,低着頭繼續系他領口的扣子。
淩志剛這下就有點不高興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仿佛是在炫耀他修長的手指。
鐘鳴眼皮子動了動,餘光看見淩志剛寬大的手掌,心裏頭噗通直跳,可他終于還是妥協了,覺得周圍沒有人,就把手伸了過去,淩志剛握住他的手,掌心很熱,還有些粗糙,不像是他這個身份的人該有的質感。後頭随時會有人出來,他緊緊抿着嘴唇,頭都沒有擡,只想趕緊離開這兒。可是剛走了幾步,他的睑上忽然涼了一下,好像有東西落到了臉上,他擡起頭來,就聽淩志剛聲音愉悅,仰着頭說:“好像下雪了。”
果然是下雪了,很細碎的小雪,黒暗中看不大清楚,可是如果回頭往體育館的玻璃窗那兒看,就會看見雪花被白色的燈照舂,泛着點點璀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