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70.
簡明哲預定的酒店離火鍋店不遠，出門後右轉，沿着江邊走十分鐘左右就能到。
葉祁長得不算高，人也瘦，長期鍛煉的簡明哲輕輕松松地就能把葉祁背起來，甚至還能帶着他轉圈圈。
直男總是有炫耀自己力量的愛好，也不管對方是不是醉得神志不清。
簡明哲往江邊那邊走去，想了想側了側頭問葉祁：“學長，我可以把你背着轉圈圈，你信嗎？”
葉祁聽不懂，乖乖地枕在簡明哲的肩膀是，熱氣全部打在簡明哲的側臉，在簡明哲轉頭之後熱氣又飄散在兩個人驟然縮短的距離之間：“呼嚕呼嚕。”
簡明哲忍不住笑了笑，問：“你是小豬嗎？”
“唔……”葉祁沉思了兩分鐘後才說：“不……不是……你才是豬……”
簡明哲沒想到葉祁就算喝醉了也還是這麽伶牙俐齒，說罵人就罵人，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是，我是豬。”
“嗯哼。”葉祁滿意地蹭了蹭簡明哲的脖子，“你是豬……簡豬……”
簡明哲寵溺地說：“我是……我是……”
江邊的風有點大，但是簡明哲在出店門之前就把葉祁的帽衫帽子給拉上了，又把自己的圍巾展開當成披肩把葉祁包起來，将葉祁捆得像個胖胖的粽子，倒是一點也不受風。
71.
即使天氣寒冷，江邊還是有三三兩兩的情侶牽着手在散步。
簡明哲背着葉祁，沿着攔在江邊的石柱慢慢往前走，每隔二十米左右就會有一盞路燈，昏黃的燈光溫柔地投射到他們身上，兩個人同時罩上一層朦胧的光圈。
江水平靜，偶爾有船緩慢地行駛而過，在湖面上蕩開一圈接着一圈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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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面對岸，是高聳如雲的辦公大樓，層層疊疊，即使入夜了也依舊燈火通明。
這是個很平常又很安靜的夜晚，簡明哲将葉祁抱得緊緊的，聽見對方的呼吸聲小小地響在耳邊，又希望在這個夜晚永遠不要結束。
他希望這條路能再長一點，再長一點，直到他走不動了，也不會松開葉祁的手。
簡明哲走得很慢，十分鐘的路程被他走了幾乎半個小時，在這半個小時裏他聽見了數次的船笛聲，也看了數次星光閃爍的夜空。
然而路總是要走完的。
簡明哲看着不遠處的盡頭，輕輕地嘆了口氣，想邁開腳步繼續時，耳邊卻響起了一個清明的聲音：“簡明哲，你愛我嗎？”
簡明哲錯愕了片刻，不知道葉祁是酒醒了還是迷糊裏又問了一次，但他幾乎沒有猶豫，順從本心開口回答道：“我愛你，葉祁。”
72.
葉祁許久沒說話，在簡明哲心想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時候才安安靜靜、慢悠悠地說：“我以前和一個直男在一起過，三年還是四年，或者有五年了吧，一直分分合合，吵架不斷。”
葉祁的胸膛緊緊地貼着簡明哲的後背，說話時帶着微小的震動：“他總說是我把他帶進了彎路，讓他走了錯路，但他卻不記得，最開始表白的人明明是他。”
“我懷疑了很久、也猜疑了很多次，他到底愛不愛我。”葉祁說：“後來我們終于分手了，我哭了一個晚上，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了喝醉後纏着別人問你愛不愛我的毛病。”
“不過分手了也挺好的。”葉祁輕輕地笑了一下，笑聲像羽毛一樣落在簡明哲的心裏：“他回到了他的正道，但我也有我的路，我當時就決定好了，我的這條路，絕對不要再跟直男扯上任何關系。”
73.
簡明哲聽到這裏，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他不敢回頭看葉祁，心裏酸酸的，又覺得有點難過。
到了這個時候，他甚至來不及想葉祁是不是要拒絕他，也來不及想如果被葉祁拒絕了，他要怎麽說，才顯得沒有那麽死纏爛打，但又能表達自己不放棄的心思呢？
他只來得及想：葉祁明明這麽好，為什麽總有人不珍惜呢？
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麽正道和彎路，只有自己人生的路，由自己選擇，怪不得別人。
簡明哲想，如果他人生的路裏有葉祁的陪伴，即使只是很短很短的一段，他也會足夠滿足。
就像這個江邊，這個十分鐘卻被他走了半個小時的石板地，都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他在車站時，和葉祁說的都是實話。
他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長，也不知道能夠牽着葉祁的手走多久、走多遠。
但起碼在路的盡頭、在徹底松開葉祁的手之前，他會把對方握得緊緊的。
而且說不定……他們兩個會肩并肩。手牽手地往前走，一眨眼就一起走到了生命的最後。
簡明哲想了想，開口說：“葉祁……”
74.
“簡明哲。”葉祁勾着簡明哲的脖子，親昵地貼着他，“我說過我再也不要跟直男扯上關系了，但是我想……讓你成為那個例外。”
“我也愛你。”葉祁說：“你願意成為我的那個例外嗎？”
“我……”簡明哲沒想到葉祁輕飄飄的一句話砸在他心裏，居然有這麽重的重量。
他的眼睛開始發燙，連嘴巴也開始哆嗦，好半天才啞着嗓子說：“我……我願意……我願意！”
75.
江邊的路走完了，但他們兩個人共同的路才剛開始鋪開。
葉祁即使酒醒了也不願意從簡明哲身上下來，挂在簡明哲的背上晃腿，兩個人漸漸走遠。
遠處有游人乘坐的觀光船漸漸駛來，輕柔纏綿的女聲伴着夜風低吟淺唱，緩緩飄散開去。
她在唱：
“是我不敢相信真愛
但你不惜真心真意對待
竟令我再感到意外
讓我獻出同樣熱愛全面喝彩
如果今天将失去眼前的一切
剩低清風兩袖也不計
唯獨你一個是不可給取替
是我生命裏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