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米飯·番外
【038】米飯番外
在我離開修仙界的之後，有人問我——
你為了她傾盡所有，她卻始終不愛你，值得嗎？甘心嗎？
我回想起前塵往事，只是淡然一笑道——
我愛她，只是我一個人的事。
此時的我，已經不是當初修仙界絕色樓裏的唯一男弟子米飯，我手中的凝霜笛也不是當初的凝霜笛。我在俗世裏當一名樂師，游遍天涯海角，見過形形□□的人，卻永遠無法回去海的彼岸那片氤氲仙境，再見到那個人……
那一年，我不慎被紅姬抓入了她的山寨，一個黑漆漆的洞裏，困着很多和我年紀相仿的少年。我知道，紅姬是修仙界裏出了名的魔修，專門吸食童男的陽氣來修煉，我和他們一樣都是被抓來當爐鼎的。
事實上，我和他們并不完全一樣。紅姬知道我是純陽體質，因此，她打算把我供養起來，等我再長大幾年之後，連哄帶騙地讓我當她的修仙踏腳石。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我看着山洞裏的少年一個接着一個被帶走卻再也沒有回來，我的心漸漸麻木，對逃跑之事已經完全絕望。每一次逃跑後，被抓回來，迎來的都是更加痛苦的折磨，我又何必去自找苦吃呢？
每一夜，透過小小的石縫望向漆黑的夜幕或黯淡的星空或清冷的月色，我都對自己說——
認命吧！爐鼎的體質就該有爐鼎的命運，你是無法擺脫命運的……
無情的命運齒輪日複一日在轉動着，直至那一天……
我從石縫裏看見了不一樣的景色，雨後的彩虹，橫跨着天邊，絢麗而夢幻，令人心生向往。緊接着，有吵雜聲從山洞口傳來，很快，在一個年輕女子溫柔的聲音之下，大家又安靜下來了。
“你們就是被紅姬抓來的童男嗎？都在這裏了嗎？”我慵懶地躺在最裏頭的位置，逆着光，我只看見她白衣紫裙的窈窕身影，如谪如仙，陽光還将她的長發暈染成漂亮的銀色，她環顧了一周又說，“紅姬及其勢力已經被我們絕色樓徹底鏟除了，現在，你們都可以各自回家去，若是沒有去處的，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有安排。”
話落，終于逃脫紅姬魔爪的少年們皆是興奮歡呼，有些還喜極而泣了。而後，大家都漸漸被送走，只有我，還在原地，不動不語，不驚不喜。
那個女子見到我，緩步朝我走來，我對修仙之事所知的尚且不多，卻也能探查得出她的修為很高很高，想必是個位高權重、實力非凡的前輩，不然，如何能除去作惡多時的紅姬魔女。她來到我面前，疑惑地看着我，我這才發現，原來她的發絲不是被陽光暈染成銀色，而是根本就銀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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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不走？”
“呵呵……”想到命運的無常，還有這令我深深痛恨的體質，我苦澀地笑着，“我是爐鼎體質，去哪兒不還是一樣，不管是你還是紅姬，根本就沒有區別。”我輕笑，“不過，看在你長得這麽漂亮的份上，我會乖巧一點的。”
當她聽到“爐鼎體質”四個字時，居然只是微微驚訝了一下，随即，沒再說什麽，就吩咐她的師妹把我送到一戶人家，自此，我算是有了新家。新家是洛水城的蘇家莊，主人蘇無名有個最寵愛的女兒叫蘇夏年，她年紀輕輕卻結成凝丹，不僅是我的青梅竹馬，還是我的修仙小指導員。
事後，我才從蘇夏年口中得知，那個解救我于危難的銀發女子就是洛水城絕色樓裏大名鼎鼎的陣法師慕暖心，其師尊是名撼修仙界的風清顏，其修為是凝丹滿層……
關于慕暖心的一切，漸漸地變成了我一個遙不可及卻立志追尋的夢……
再一次見到慕暖心，我已經是禦氣五層的小修士了。
那日，她在百花谷除去妖獸金烏歸來，手執銀槍，風姿飒爽，霸氣盡顯地出現在洛水城大道中，群衆為她讓出一條路來，我就在群衆中随波逐流，目送她的倩影往絕色樓走去。之後的幾天，我對她念念不忘，怦然心動的感覺有增無減，這種陌生的情愫比往年的仰慕和感激之情來得猛烈而澎湃。
蘇夏年告訴我——
這就是愛情，對一個人牽腸挂肚，思之不忘，夢裏夢外全是那人的音容笑貌，一想到那人，心裏會猶如打翻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鹹……
這就是愛情。
愛情麽？
這真是我沒有預料過的意外，也罷，遇見慕暖心，本來就是我人生中一個美麗的意外！
為了再見到慕暖心，我經常在絕色樓外徘徊，終于有一天，我等到了她走出來。我默默地跟着她走了一路，她忽然轉身，溫柔微笑地問我：“你跟着我做什麽？”
我猛然一怔：“你、你不認得我了？”
“我們見過嗎？”
聞言，我點頭，又猛地搖頭，整個心被她的笑容灼傷了——
也對，像慕暖心這樣高高在上的女神，怎麽可能會記得我這般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在她的生命中，也許我只是一個匆匆過客，微不足道……
為了不淪落為慕暖心生命中的過客，為了讓她認識我，記住我，我向蘇家莊暫別，決心去忘憂島潛心修煉。
我這一去，就是兩年，沒想到，等我回來之時，蘇家莊已經易主。傳聞蘇夏年大婚當夜，蘇無名慘死，新娘子不知所蹤。幾番波折，我找到了那個所謂的蘇家女婿，冷淩斌，一個誅邪門的混元期修士，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整個人毫無生氣，即使被我狠狠地揍了一頓也沒還手。
他，應該是很愛蘇夏年吧……
後來，洛水城中舉行門派招募的鬥法比試，我在禦氣組的總決賽中和蘇夏年對峙，我勝，她敗。然後，我們相認，在和她的敘舊中，我才得知蘇家莊覆滅的來龍去脈。她變了，少了幾分當年的天真活潑，多了幾分多愁善感、愛恨分明。
絕色樓只招收姿色、資質優良的女修，蘇夏年自然順利拜師風清顏。至于我？我再一次見到慕暖心後，更加堅定了要千方百計追随她的決心，就算是星空親自邀請我加入誅邪門，我也婉拒了，除了絕色樓，其他門派都沒有我的存在意義。
反複折騰了八年，在看到雪靈也無障礙進入絕色樓之後，我已經迫不及待了。生平第一次，我放下自尊穿上女裝，大鬧絕色樓，只希望她們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只要能進入絕色樓，能一直待在慕暖心的身邊，就算要我穿一輩子女裝，我也甘之若饴。
終于，我可以留在絕色樓了，毫無疑問的，我成了慕暖心的忠實小尾巴，她走到哪兒，我就去哪兒；她說一，我不會說二；我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和她膩在一起，最好連睡覺、打坐也一起……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雪靈在溫泉幻境的資格比試中不慎用了禁忌法寶，為了保住她，我必須去昆侖山把正在降服妖獸九嬰的慕暖心找回來。看着被九嬰重傷之後，還刻不容緩地趕去找雪靈的慕暖心，我的心很痛很痛——
我的暖心，是個傻瓜呢！為了絕色樓的弟子們，她總是一心一意地默默付出，總是不顧自己……
暖心啊暖心，如果有一天，是我遇到了危險，那你會不會也這麽緊張？
可惜，我注定沒有那一天。
雪靈安然無恙之後，我家暖心的傷勢漸漸加重，原本離洛說去盤龍窟秘境找到妙手回春心法就能救她一命的，然而，整個盤龍窟秘境提前崩塌，雪靈等人倉促出逃，根本來不及找心法。如此一來，在百曉生的肯定之下，只剩下一個方法能夠救我的暖心了，那就是我……
當雪靈和蘇夏年得知我是純陽體質之時，甚是訝異，只有皇甫原是保持淡定的。我坐在床沿牽起暖心的手，目光不停地留戀着她的如畫眉角，我怕以後看不見了會漸漸淡忘她的美麗容顏——
“要救暖心，其實我就是最好的藥，我決定用我的陽元來救她！”
雪靈和蘇夏年都不同意，大聲反對，我心意已決，誰也不能來改變，于是，示意皇甫原幫忙把兩個小女人拎出去。他不愧是我的好友，他總是比一般人冷靜，冰山寡言之餘卻有着非同一般的善解人意。他做到了，把吵雜都帶了出去，留給我和暖心一片靜谧浪漫的小天地。
我輕撫着暖心的蒼白的臉，有千言萬語積聚在心頭，卻不知道怎麽說出口。我偷偷地吻了她，卻不敢親吻她的唇瓣，只如沐雨沾花般在她的額心印了一下，據說，親吻額頭是最神聖的吻。
修仙界裏，男女雙修是司空見慣的事。雙修分三種，最低等的是以掌相對打坐吐納，這樣的修煉效果很弱，鮮少修士會用。再者，是通過周公之禮來修煉。最高等莫過于神交，顧名思義，是在意識海中元神與元神的融合和分離，這種方法很危險且難度不小，不過，難不倒我。
我的靈根是最純淨的火靈根，陽元體質所熔煉出來的火靈珠，給了暖心之後，我便靈根自斷，沒了靈根，我自然無法再修仙……
按照修仙界的不成文的規定，沒有靈根的人是不能逗留在此的，在被遣返回俗世之前，我總算等到暖心轉醒。她體內有了火靈珠，氣色好了許多，靈力也能慢慢凝聚起來了，這樣的結果，總算沒有白費我的一番付出。
離別的碼頭，海風拂來苦澀的鹹味和淡淡的憂愁。
這會兒，雪靈和蘇夏年這兩個鬼精靈倒是難得的恬靜，看到她們淚汪汪的模樣，我都不忍心說再見了。暖心姍姍來遲，銀發飄飛在風中，手裏還拿着我送給她的凝霜笛，停駐在不遠不近的位置看着我，一言不發。
掌舵的船家催促着我上船，我讓他再等一會兒，便一步步走向我的暖心：“暖心，十四歲我遇見你，十八歲我在追逐你的腳步，這十年來，有一句話一直被我藏在心底不敢問出口，現在，我要離開了，我不想帶走遺憾……”
她咬了咬下唇，始終沉默着。
“慕暖心……”這好像是我第一次喊她的全名，原來感覺也不賴，“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哪怕是一瞬間？”
海風仍在吹拂着，卻始終吹不散我對她的感情，一想到我轉身離去，便再也見不到最愛的女人，我的心就漸漸枯死……
直至船家再次催促着我上船，暖心也沒有給我回答，呵呵，也許，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我暗自自嘲地轉身，才邁開一步，就被她猛地抱住，一抹濕氣貼在我的頸間，剎那間，我的心在顫動，不用回頭我也知道——
她哭了。
這是為我而流的眼淚，真好。
縱然萬般不舍，離別的痛還是在蔓延，我小心翼翼地脫離她的懷抱，不敢回眸低聲道：“師姐，謝謝你最後的擁抱，請多保重，我們……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
在甲板上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我在想，這片海，葬送了多少離別？
抵達俗世大陸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是行屍走肉，心，早就遺落在那片修仙大陸的那個人身上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之後，又有人問我——
如果再讓你選擇一次，你是否還會用陽元去救一個始終不回應你的感情的女人，從而葬送了自己的修仙生涯？
我再次回想起前塵往事，又是淡然一笑道——
因果循環是修仙界亘古不變的潛規則，我的選擇，早在遇到她的那一刻便注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