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合一 (1)
車沿着山路往上盤升, 開了約莫十分鐘,在一座山頂別墅前停下。司機早在門口等着了,過來接過車鑰匙, 躬身引他們往裏:“謝少在裏面。”
南靳宇牽着梁初音直接進門, 上了臺階。
一樓大廳很空曠, 整層打着地暖。幾人席地而坐,瓜果麻将人扔了一地。這會兒,又開始打牌了。
謝庭扔了張“2”, 郎朗一笑:“大了吧?給錢給錢!”
“大王。”駱一禾淡淡扔了張牌出來, 截斷了他收攏散牌的手。
謝庭看她手裏一眼, 已經沒有牌了:“靠,你耍詐啊!”
駱一禾:“是你渣。”
謝庭:“你這是跟我杠呢?”
眼看又要撕起來,裴述過來攔, 一面又對仍端坐在那的駱一禾說:“一禾,你也是的, 幹嘛老挑他?”
“我沒興趣, 是他煞筆。”駱一禾道。
謝庭剛熄的火氣又騰騰騰燃起來, 冷笑:“怎麽着,要單挑啊?擊劍、還是賽車, 你劃個道兒出來。”
他站着, 駱一禾坐着, 氣勢也半點兒不弱, 只是冷淡地挑起眼皮瞅着他。
她面孔消瘦,眼尾的地方有顆淺藍色的小淚痣,加上這一身黑色皮衣,叉着腿兒的潇灑樣子,莫名就給人一種厭世、冷漠的感覺。好像, 很瞧不起人。
謝庭最煩她這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冷笑,也分毫不讓。
劍拔弩張,氣氛一瞬間漲到了極點。
“這是幹嘛呢?拆房子啊?”南靳宇從外面走進來,一下子打破了這種緊張的氛圍。
裴述看到救星,苦笑:“你可算來了。”
南靳宇也跟他笑笑,看了眼謝庭。謝庭也覺得甚是無趣,不吵了,冷着臉低頭繼續派牌。
駱一禾卻站起來,給他們倒了茶,看到梁初音,她目光更在她身上多停留了會兒:“紅茶、還是綠茶?”
“她喝普洱。”南靳宇道。
“……好。”駱一禾手裏微滞,低頭繼續倒茶。
“謝謝。”梁初音從她手裏接過茶杯。
“不用。”駱一禾的态度有點冷淡,轉身坐了回去。
梁初音有點讪。
肩上微微一沉,她回頭,南靳宇的手握着她細瘦的肩膀,遞來溫暖有力的力道。她的心情又好起來,跟他笑了笑,跟着他一塊兒入了座。
梁初音牌技還可以,不過,跟這幫人精似的家夥打,難免吃虧。好在南靳宇在她下游,每每給她作保障,讓她險險過關,不至于落到最後一名。
一來二去的,謝庭就笑了:“打夫妻牌呢。”
梁初音臉都紅了,飛快撣着手裏的牌。
裴述搡了謝庭一下,謝庭笑而不語,也見好就收,不問了。
氣氛融洽。
駱一禾卻坐不下去了,找了個借口就走了出去。梁初音擡頭,看到她在庭院裏抽煙。梧桐樹下,消瘦的側臉在陰影裏格外冷。
謝庭道:“別看了,你比她長得好看。”
什麽嘛?這人——
梁初音瞪他。
謝庭納罕:“呦,還敢瞪我啊?”
梁初音在桌底下拉拉南靳宇的手,他卻笑而不語,不摻和這種過家家的拌嘴。梁初音生氣地小聲一哼。
謝庭實在忍不住了:“說你拿着雞毛當令箭,慣會見風使舵,還真沒冤枉你。那會兒在德高上學時就是,平時傲得很,都不理人,一出事闖禍就來找靳宇哥哥。怎麽着?知道他無論怎麽樣都會幫你,所以有恃無恐,對嗎?”
梁初音的老底都被她揭了,褲衩都快不剩了:“謝、庭!!!”
謝庭不鬧她了,繼續出牌:“紅桃K。”
“A!”梁初音氣勢頗足地甩出一張黑桃A。
謝庭笑着繼續扔:“2。”
梁初音臉上的表情垮了,低頭握緊了自己還剩下的一張牌——一張梅花4。靠!還以為他沒大牌了,打算孤注一擲沖出去的,涼了涼了!
謝庭觀察着她的表情,饒有興致:“還要不要?”
梁初音表情糾結:“……不要了。”
謝庭春風得意,就要出牌,南靳宇扔了張小王,截斷他,然後,出了張黑桃3給梁初音。
梁初音又滿血複活,飛快把梅花4扔了出去。
謝庭挑眉——還真護犢子啊。
“好了,不玩了。”南靳宇站起來,拍了拍梁初音。梁初音也不想再被謝庭捉弄,扔了牌跟着他離開。
……
別墅很大,二三樓都有客房。梁初音挑挑揀揀了半天,選中了三樓朝南的偏房。
三面落地窗,打開就能看到外面的叢林,環境非常不錯。頭頂還有一個閣樓,爬□□就能上去。
梁初音心血來潮,打算上去瞅瞅。
“小心點,別摔了。”南靳宇在下面扶她。
“走開啊,我自己能上去。又不是斷手斷腳,這麽點距離。”嘴裏這話還沒說完,她一腳踩空。
南靳宇低笑:“都說讓你小心了。”
事實擺在眼前,梁初音不跟他回嘴了,小心翼翼爬了上去。
閣樓不大,小尖頂、圓木搭建,朝北的地方一整面都是書架,靠窗的地方擺着沙發和榻榻米。
梁初音滾到榻榻米上,掏出手機開始玩游戲。
“喜歡這兒?”南靳宇在她身邊的空位置上坐下。
“嗯,空間小,又溫馨,很有安全感。”
“那兩個人呢?”他伏低了身子。
空間突如其來變得狹小,梁初音擡頭,他不知何時又貼她這麽近了。她一顆心不争氣地跳起來:“你不會又要……”
他曲起的手指飛快彈在她額頭上。
“幹嘛又彈我額頭?”
他不答,任她在那邊不服氣。
梁初音這時終于又想起了周昊的事情,想了想還是開口:“周昊的事情,跟你真的沒有關系嗎?不是指是不是你做的,你事先知情嗎?”
他竟然也不生氣,只是回頭淡淡望着她:“我說過一遍的話,不會再重複。”
梁初音被他冷然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極了,到底是不敢跟他長久對視。她別開目光,深吸了口氣。
耳邊聽得他說:“而且,你憑什麽以為——你這麽說我,我不會生氣呢?”
梁初音一愣,不确定地擡頭。
兩根冰涼的手指輕松捏住了她的下颌,擡起頭,她被迫仰頭和他對視。他面孔如罩寒霜:“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大度。”
梁初音無法反駁,無法開口,只能看着他發呆。
南靳宇輕輕松松就把她撈到了懷裏,低頭,望着她有些怯生生的小臉,指尖點她鼻尖:“沒有下一次。”
……
時隔兩天,周昊沒有收到梁初音的短信,卻接到了南靳宇助理的電話:“周先生,南總約你見面。”
周昊莫名局促:“……為什麽要約我見面啊?”
魏恒笑了笑,話說得滴水不漏:“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幫忙傳話。”
周昊沒有理由拒絕,只好應下。
心裏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之後幾天,他沒有去公司,而是開始着手辦理離職手續。這日中午,梁橙帶了外賣過來:“你在啊?”
周昊沒心思搭理她,弓着身坐沙發裏查資料,眼神專注,筆記本電腦敲得飛快。
梁橙把裝了外賣的袋子擱到茶幾上,走到他面前,踢踢他:“沒看到我啊?”見他不理人,她又俯身,勾住他的脖子,撒嬌道,“這麽大美女瞧不到?!”
“別煩我,工作呢!”周昊推開她,猛地從煙盒裏抽了根煙出來,抖着手,點燃了。
煙霧彌漫,氤氲了他清俊的眉眼。
他不怎麽抽,咳嗽了兩聲,眼底都是血絲。但是,眼神卻出乎意料的清明,還透着那麽幾分癫狂和狠厲。
梁橙有點被吓到。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周昊。
半晌,她撇了撇嘴在他身邊坐下,嘀咕:“至于嗎?一個女人而已,人家都不喜歡你,都另攀高枝了……”
“你他媽就不能閉嘴嗎?!”周昊一揮手。
煙灰缸被掃到,“哐當”一聲打翻在地。
室內寂靜異常。
梁橙先是被吓住,過了會兒,眼眶都紅了:“我對你這麽好,你現在為了別人兇我……周昊,你混蛋!”
周昊垂着眉眼,壓根沒有理她,似是在思考對策。
梁橙咬牙,知道再鬧他也不care,眼淚都憋了回去,冷冷道:“離開天翊,業內有人敢收你嗎?謝庭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跟了他這些時間,大抵也知道了這人的作風。
不過,他沒有退路了。
早在他決定和蘭江創投接洽開始,就沒辦法回頭了。謝庭也不是省油的燈,反而将計就計,讓李恪給他來了這麽一出。他甚至懷疑李恪和威華的背後就是他,不過,他沒有證據。就算是真的,他也沒辦法,自己也不幹淨,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
好在他早有警覺,沒有投入太多。
那點錢,損失就損失了,不是什麽大事。
讓他心裏難過的是梁初音的态度。
她不再把他當□□人了,而是,純粹站在一個朋友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這幾天,他能明顯地感覺出來——她這種态度的變化,她情感天平的傾斜。
可能,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喝點水吧。”梁橙把倒好茶的茶塞到他手上。
周昊看一眼,猛地把杯子掼到牆上。“哐當”一聲,玻璃炸碎,四分五裂。梁橙的尖叫在耳邊響起,他豁然站起,轉身就往外走——他絕不會認輸,絕不!
翌日不上班,梁初音睡了個懶覺。早上起來,發現自己被人緊緊抱在懷裏,難以動彈,脖子都酸痛了。
她皺起眉毛,伸手推拒了一下。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安靜灑照在他的側臉上,被子外的身體強健修長,雕刻一般俊美。她呼吸不由一滞。
玩心兒上來,梁初音捏住他的脖子,捏一下、放開,再捏一下……手忽然被扣住,一雙銳利的眼睛在她面前睜開。
“做什麽?”他唇角有着玩味。
梁初音心虛地縮回手:“沒什麽。”注意到他毫不掩飾投來的視線,她臉一紅,往上拉了拉被子。
“遮什麽?又不是沒看過。”他笑,扣住她的腰,修長手指撩起睡衣底擺。
“啊啊啊——”梁初音羞惱地去拍他的手。
耳邊傳來南靳宇愉悅的笑聲。
傭人早就準備好了早飯。洗漱完畢後,梁初音蹦蹦跳跳地下了樓,在自己的位置上乖巧坐下。
傭人過來,幫她布筷、端盤子。
“不用了啦,小黎,我自己來好了。”梁初音對新來的女傭笑道。
“應該的。”女傭紅着臉離開。
“女孩子也撩啊?”南靳宇在她對面道。梁初音望去,他架着長腿端坐在餐桌上,似乎是在等她。
梁初音努努嘴,拿起刀叉切香腸吃,含糊道:“笑一下就叫撩啊?我這不是禮貌嗎?”
南靳宇:“食不言寝不語,吃東西了就別說話了。”
梁初音有點氣:“這不是你問我嘛?還要說我,還說我……”她低頭吃自己的東西,不理他了。
南靳宇收了報紙:“生氣了?”
她還是不理他。
一個深藍色絨緞面盒子推到她面前:“打開看看。”
梁初音馬上被吸引了目光,揣過盒子,好奇地在手心裏翻了翻:“是什麽啊?”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梁初音打開了盒子,眼睛睜大。
裏面是一枚戒指,中間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鑽石,看着起碼有十克拉那麽大,整鑽切割,周圍還圍繞了一圈碎鑽,在太陽下熠熠生輝,華美異常。
梁初音別閃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喜歡嗎?”他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長臂微伸,撐在在身後的椅背上。
梁初音愛不釋手,摸了好一會兒才擡頭看他,眼神複雜:“……這麽快啊?我還要考慮考慮……”
他眼睛裏的笑意加深了。
梁初音一怔,不明就裏,額頭就被他拍了一下:“想什麽呢?只是一個禮物。”
“……禮物?”
“嗯。”他取下戒指,接過了她的手。
銀白色的戒指緩緩套入,圈住了她纖細的中指——尺寸大小剛剛好,一看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梁初音顧不得他的取笑,摸了又摸。
這戒指真的漂亮,簡約大方,當然,最重要的是——是整鑽。雖然她不懂鑽石,看這純淨度和切割工藝,也知道不是什麽便宜貨。
這種克拉的整鑽,她以前也收到過,最便宜都要50萬往上,還是小牌子、切割有明顯瑕疵的。
“真漂亮……”梁初音由衷道。
“別偷偷拿去賣錢啊,小財迷。”他半開玩笑道。
梁初音擡頭瞪了他一眼:“我是這種人嗎?”
南靳宇笑而不語。
梁初音:“……”
南靳宇:“好了,別瞪我了,走吧。”
梁初音:“去哪兒?”
南靳宇:“難道你打算一整天都待家裏?人都生鏽了。”
她的表情挂下來,又不開心了。不過,他沒給她作的機會,拍一下她的小腦袋:“醒醒吧小公主,走了。”
上了他的車,她又問他:“到底去哪兒?”
“爬山。”南靳宇道。
“什麽?!”她一副要原地爆炸的樣子,他側頭瞧她一眼,失笑,“逗你的。你上次不是說想去坐摩天輪嗎?”
“大白天的坐什麽摩天輪?”她嘀咕。
嘴裏這麽說,眼睛裏還是透出向往。
南靳宇說:“先去公司,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下午吃個飯我們再出發。”
“……哦。”搞半天,還得先陪他去工作啊?
“別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了,沒讓你替我工作,你自己玩也行,打游戲也行。”
她沖他龇牙,指尖刮一下他的手臂,從掌心慢慢向脖子處滑動,癡癡地笑,不懷好意。
南靳宇看她一眼,唇邊有笑意,眼神危險。
梁初音有點被唬住,讪讪地縮回了手,不搞怪了。
……
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進去時,還是驚嘆了一下。
大廳空曠整潔,前臺靓麗光鮮,偶爾過道裏碰到的白領也都精神奕奕的樣子,節奏很快,跟東陽那種小公司不大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等電梯的時候,那兩個很漂亮的前臺一直偷偷打量他們這邊。梁初音下意識摸了下臉,往他身邊擠了擠。
南靳宇正翻文件,聆聽魏恒的報告,倏忽被撞了一下,回頭:“怎麽了?”
魏恒停下彙報,也看向她。
梁初音發窘,偷偷湊過去:“你有沒有發現好多人都在看我啊?”
南靳宇莞爾,朝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那兩個前臺連忙撤回視線,不敢跟他對視。
梁初音像是握住了尚方寶劍,急吼吼道:“是不是?是不是?我就說她們在偷偷地看我吧!”
南靳宇手裏的文件豎起來,輕輕拍一下她腦袋:“別東想瞎想了。你是國寶嗎,人人搶着看?”
梁初音揉着腦袋,小聲道:“又打我……早晚被你打傻……”
南靳宇沒忍住,悶笑道:“再說了,人家要看你就讓他們看呗,又不會少塊肉。等你以後升職,坐上COO,或者更高一級,做報告時、談項目時,會有更多的人來看你,一個個全盯着你看。這點兒定力都沒有,怎麽在這一行混?”
梁初音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還真琢磨了一下。
電梯到了,他托一下她後背:“別磨蹭了,上去吧。一會兒你先去我辦公室,乖一點,我開完會去找你。”
“好。”她拎着手裏兩個裝滿零食的袋子,模樣乖巧。
南靳宇瞥一眼,狀似無意:“都裝了什麽好吃的啊?”
“啊?”她下意識把袋子往身後藏了藏,道,“沒什麽,就是一些小零食,充饑用的。”
南靳宇低低一笑,沒好氣:“是解饞用的吧。”
梁初音捶打他:“不是——”
鬧了會兒才想起來,雖然是總裁辦專屬點頭,可魏恒還在呢。梁初音忙收了手,小心回頭。
魏恒目不斜視,壓根沒有朝他們看一眼,只低頭整理着資料。
梁初音感慨,果然是訓練有素的專業秘書啊。
電梯停在了第36層,南靳宇叮囑了她兩句就出去了。到了頂樓,另有一個穿着通勤西裝的女秘書過來幫她領路,态度客氣,恰到好處,不會給人過分殷切。
梁初音乖乖跟着她往總裁辦走去。
女秘書還給她介紹了一下茶水間、零食區和健身區的位置,又給了她一張卡,生怕她迷路似的。
梁初音看了看手裏的卡,問:“去的話,要刷卡?”
女秘書不厭其煩地解釋:“對。如果是總裁的話,只要刷臉或者指紋認證就行了。”
“……哦。”梁初音點頭。
把她領到總裁辦後,女秘書還給她煮了咖啡,端來了瓜果點心才躬身退下。梁初音不由感慨服務之周到,心安理得地靠在內置的休息區玩起了游戲。
零食吃吃,空調吹吹,游戲玩玩,不要太惬意。
反正總裁辦沒人敢亂闖,她把鞋子都踢掉了,幹脆趴在柔軟寬大的沙發裏玩游戲,一連打了很多盤。
景睿居然在線,邀請了她。
梁初音想起他那坑死人不償命的渣技術,當沒看見,想等着他跟別人進隊了再偷偷上線。
誰知,他孜孜不倦地發來邀請。
梁初音這邊也沒人,只好點了“同意”。
進隊後,沒想到陳欣悅和李慧娴也在。梁初音忙打招呼:“師姐,你們也在啊?”
李慧娴笑道:“天氣太熱了,實驗室的儀器壞了,正維修呢。閑着沒事兒幹,在空調房打打游戲。”
“儀器壞了?沒事吧?你們有沒有傷到?”
“沒事兒。”李慧娴道,“倒是你,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
“聽說你升職了呢。”景睿插嘴道。
梁初音說:“聽人瞎說,就是升了個小經理。”
陳欣悅笑道:“那也很不錯啊,不像我們,還累死累活地在實驗室搬磚。”
景睿杠她:“實驗室不好啊?咱們這是為偉大的科學技術作出貢獻,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兒啊。”
如果不是在開黑,陳欣悅絕對會給這二愣子一個白眼:“是是是,是偉大的事業。不過,也得吃飯不是?”
梁初音和李慧娴不約而同笑起來。
幾人進了游戲。
陳欣悅平時嘴巴賤,人也小心眼,毛病一堆,不過游戲技術倒是不錯,一人扛鼎頂住了火力,帶他們吃雞了。景睿啧啧稱奇:“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
陳欣悅:“你以為我是你?”
景睿當即炸了,跟她吵起來。不知怎麽,還從實驗室目前的境況吵到了中達退市的事情,然後扯來扯去還扯到了信恒集團。
陳欣悅還幫南靳宇說話,徹底惹惱了景睿:“你花癡啊!他害得我們還不夠啊!那天我跟師姐去雲溪小築,你猜他什麽态度?見人家長得好看就給人說話!”
陳欣悅也火了,羞惱道:“我這是就事論事!我怎麽就給他說話了!”
梁初音唇角微勾,沒多摻和。
陳欣悅向來仰慕南靳宇。
兩人又持續吵了會兒,景睿大聲道:“你就是慕強!”
陳欣悅:“你就是小學雞,幼稚!”
景睿:“你……”
吵來吵去的實在沒意思,梁初音找了個借口下了,繼續趴沙發裏刷視頻。
又玩了會兒,她切回去看時間,都中午12點了,某人還沒回來。她按了按幹癟的肚子,打算點個外賣。
可是,一切進點單界面,她的選擇困難症又犯了。
她給南靳宇發了信息:
【貓性小仙女:想點外賣了。】
【貓性小仙女:你還在開會嗎?我幫你一起點吧?】
【貓性小仙女:你想吃什麽?】
【貓性小仙女:鏈接】
【南靳宇:很快就好了。】
【南靳宇:你先點,我都可以。】
【貓性小仙女:別跟我說随便!!!】
【貓性小仙女:你決定!】
【南靳宇:乖,自己點,我很快就回來。】
可能是還在開會,他沒有再回複他。梁初音也不敢再叨擾他了,糾結了幾分鐘後,點了兩份套餐。
南靳宇快1點的時候才回來,把文件遞給秘書,交代了兩句關上了門。
梁初音從沙發裏爬起來,沖他:“墨跡!”雖然知道是因為工作,還是有點不爽——她臉上的表情這麽寫着,作得明明白白。
“不好意思。”他噙着笑,走過來把她打橫抱起。
梁初音猝不及防,連忙勾住他的脖子。南靳宇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怎麽,怕我把你給摔了?”
梁初音知道自己不瘦,不過,他抱自己一點也不吃力,還是讓她很意外的。之前看過一個科普貼,說電視裏的公主抱都是假的,正常來說公主抱根本堅持不了很長時間。她打量着他,猜測他是不是經常鍛煉臂力。
他被她的小表情逗樂了,低頭蹭一下她的鼻尖,把她抱到了辦公椅裏。
梁初音緊張地四下看看,怕被人瞧見。
他轉過椅背,微微俯身,雙手撐在了她的兩側:“這個點兒,沒人會過來彙報工作的。”
梁初音眨巴了兩下眼睛,看着他,烏黑的眼眸很純粹。他眸色微暗,挑起她的下巴,即将吻下去時,梁初音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連忙推開他接通:“……好的,師傅,我過來拿……請幫忙放在前臺。”
南靳宇拉住要出去的她,好笑道:“你下去幹嘛?我讓人幫忙送上來。”
梁初音恍然:“……哦,好的。”資本家就是不一樣,習慣了發號施令,指使人都是理所當然的。
不像她,壓根沒想到那方面。
很快外賣就送上來了,還是之前給她引路的那個秘書姐姐。
雖然她表情盡量裝得如常,但是,偶爾瞥來的好奇眼神還是出賣了她的內心。似乎是在說,總裁也吃外賣啊?
梁初音跟她道謝,等她離開,才火急火燎地去沙發上吃起來。
“小心。”南靳宇在茶幾上鋪了層桌布,接過盒子放上去,一一打開。
他襯衫的袖子挽到了肘彎裏,露出結實修長的手臂。梁初音看着他有條不紊的動作,心裏油然而生的幸福感。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會照顧人呢?
以前她只注意他怼她了。
好吧,其實她就是公主病,哪怕他對她再好,只要他怼她一句,她就自動忽略了那些好,恨得牙癢癢。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有點不應該。
“有點油,下次還是不要吃了。”南靳宇手裏的筷子挑了會兒,接起一塊紅燒排骨,遞到她嘴邊。
梁初音張口叼住,咀嚼了會兒,酥脆軟嫩,唇齒留香,別提多好吃了。
她表情陶醉,含糊道:“哪有你說的那麽糟糕……”
“小饞貓。”他用筷尾撇一下她的鼻子。
梁初音只顧吃東西了,都沒反抗。
啃了會兒,發現他碗裏的東西都沒怎麽動,她詫異地擡頭:“你怎麽不吃啊?”
“看你吃,比自己吃有意思。”他笑了笑,這才接了點蘆筍。
梁初音臉頰微紅,心裏卻藏不住的竊喜,吃得更香了,還往他碗裏多夾了好幾塊排骨:“你也吃啊。”
“我也吃。”他吃了塊。
不過,相比于胃口大開的她,吃的還是不多。梁初音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的胃不好,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連忙又把他碗裏的排骨扒拉到自己碗裏,把蔬菜都留給他,“你吃這些,這些不油膩。”
“謝謝。”
梁初音忽然想起來:“你是不是也會燒排骨呀?小時候,我記得我吃過你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你還記得?”
“當然!”梁初音表情幸福,“我對好吃的東西,都記得很清楚。”
看着她希冀的眼神,好似會發光似的,直勾勾盯着他,他有點招架不住,笑道:“謝謝賞臉,謝謝。”
“晚上做給我吃好不好?”她扒拉住他的手臂。
“好。”
“還想吃布蕾!”見他挑了下眉,她忙補充,“你做,糖少放點不就行了?我已經基本戒糖了。”
“真的?你沒有騙我?”他擡手刮一下她的鼻子。
梁初音擡頭看了眼他溫雅英俊的面孔,一顆心怦怦亂跳,避開了他灼灼的注視,嘟哝:“當然了。”
“那是應該獎勵。”
“獎勵什麽?”她又來了興致,轉回目光。
“你想要什麽?”他微微笑,望着她。梁初音感覺自己都快溺斃在他眼底了,連忙避開,不敢多看。
真是的,他不知道他長得特別帥嗎?一天到晚朝她放電!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想要什麽你都給嗎?”
“當然。”他伸出小拇指,遞給她,“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從來不诓人。”
梁初音傲嬌地昂起小腦袋,跟他拉了下鈎鈎:“姑且相信你。”
南靳宇:“那說說,你想要什麽。”
梁初音想了想,有點為難:“……暫時真的想不到啊,能不能回去考慮一下啊……”
南靳宇:“等你考慮好,都是十年八年後了。”
梁初音柳眉倒豎,瞪他。
他直接忽略,收了吃完的餐盒,去外面扔了。後來,他把她帶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館。站外面時,梁初音還不大樂意進去,感覺進這種地方的都是四五十歲往上的人了。進去後,她就真香了。
裝潢典雅,店內人也不多,大多談吐不俗,看得出來,是個風雅的地方。
南靳宇帶她去了包間裏坐下,點了一壺玫瑰花茶和水果茶。
“喝過這種花茶果茶嗎?”他給她倒上。
“沒有。”
梁初音捧起杯子,放鼻子下嗅了嗅,清香撲鼻。她眼睛一亮,“咕咚”一下灌下去。結果喝太急了,根本沒品出什麽味道。
她轉了轉手裏兩個指甲蓋大小的杯子,不滿道:“哪有這麽小的茶具啊?這怎麽喝嗎?”
南靳宇笑出聲來。真是牛嚼牡丹,幾千塊一克的好茶,被她這麽糟蹋。
梁初音又喝了幾口,點頭:“還算清爽。”
南靳宇也不點破,慢條斯理給她續杯:“那就多喝點。”
她還真不客氣,兩壺茶,一半都是她喝完的。
“那一會兒還去摩天輪嗎?”梁初音問他。
“去啊。你不想去了嗎?”
“我都可以。”她拿出手機,“啪啪”拍了兩張照。
這是習慣,吃東西喝茶她就喜歡拍兩張留念,心情好還會發到朋友圈。
南靳宇笑話她:“都吃得精光了你才拍?”
梁初音有點不好意思,收起了手機,小聲嘀咕:“多拍幾張嘛,存着,隔幾天選兩張發一下裝裝逼。”
這麽好的裝潢。
南靳宇淡笑,說:“只有無聊的人,才整天想着發朋友圈。”
梁初音:“……”幹嘛一天到晚內涵她啊!
離開時時間還早,南靳宇帶她去了就近的一家高定服裝店。為什麽是高定呢?梁初音站店門外就感覺到店內的裝潢不一般了,充滿了高端大氣的金錢味道。
果然,進去後她随便翻了翻兩件衣服的标簽,她就倒吸了口涼氣。
中環物價不低,很多女裝成衣店的價格都在大幾萬十幾萬以上,不過,梁初音還是第一次進這種随便拉一件就是20萬以上的,曼城市中心幾乎都看不到這種店。
看店內寥寥無幾的客人和奢華的裝修也能看出來,這店不做一般客人的生意的,大抵是開張吃一年那種。
梁初音咋舌地縮回了手,回頭扯他衣角,小聲道:“走吧,太貴了。”
南靳宇覺得好笑,也伏低了跟她說悄悄話:“你怕什麽?又不是讓你花錢。”
梁初音:“你花錢我也舍不得呀,割我肉的感覺。”
南靳宇微一挑眉:“你這是把我的財産都視作你私有了嗎?”
梁初音做鬼臉。
後來他幫她挑了一件複古綠的波點裙和一件霧霾藍套裝,她嘴裏說着肉疼,接袋子的動作比誰都快。
因為晚上還要去坐摩天輪,南靳宇帶她去了就近的一幢花園別墅,是他在中環的衆多住處之一。
梁初音想着自己連間廁所都買不起,這人的房子卻多得跟集郵一樣,心裏就不平衡:“我想升職——”
南靳宇:“你是想漲薪水吧?”
又被戳穿了,她幽怨地看他一眼。傭人準備好了晚餐,是西餐,随便吃了點,兩人又出了門。
附近的游樂場人不多,不用排隊,南靳宇帶她去坐了纜車,兩人取道過山車的平臺,直接上了摩天輪。
夜色下,霓虹閃爍,光怪陸離,整座城市如夢似幻,像擎在渺茫宇宙中的星雲。
她趴在玻璃上好奇地看着,他從後面貼近她,十指相扣,慢慢陷入,兩個人的影子倒映在透明的玻璃上,像連在一起一樣。梁初音心裏一顫,回頭看他。
唇在此刻被壓住,成熟男人身上的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密不透風,占據她的鼻端,令人暈頭轉向。
東南西北都快——找不到啦!!!
……
約定了見面後,周昊的心境一直很不平穩。
等到了見面這天,他已經辦好了天翊的離職手續,并成功入職蘭江創投,職位并不比之前低。
不過,他心裏還是有種恹恹的不得勁。
雖然早拟好了退路,現在的情況不算壞,可離他預想中的卻相去甚遠。他不想去見南靳宇,不止是覺得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