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

四十、方丈是故人

那一把刀,明晃晃沉甸甸,舉起來,刀背上的大鐵環嘩啦啦直響,更顯得震懾人心。

“霍施主住手!”祖樂寺的老方丈迅速出手,僅憑一串佛珠就擋住了霍普的鋼刀,“施主,這位小施主即便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如今這般惱怒,又要揮刀殺人,老衲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惱羞成怒?”

“大師慎言!”霍普眯了眯眼,憤憤不平地放下刀。

見霍普放下了刀,老方丈也就不再跟他杠着了,轉身扶起仍舊大哭的墨四。

“多……多謝大師,不然的話……他會用刀砍死我的……我不能見血!”墨四抽抽搭搭地說着,抓住老方丈的手,壓低聲音,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道,“大師,我方才的話不做假的,他們确實有問題。”

他這幾句話,老方丈頓時眼睛精光一現,不過也是瞬間,旁人看不見的。

“施主,跟老衲同行可好?”老方丈攜了墨四,轉頭看向墨三,“這位是……”

“他是我哥哥。”墨四道,“從來木讷,說話也說不清楚的。”

“那也跟着一起吧,他們上山去找人麻煩,也需要有人在後面觀戰……無論哪方生死,也得有和尚念經不是?”老方丈這張嘴也夠毒的,說完,還慈祥地一笑,帶着兩個人往後面衆弟子身邊走去。

要說這祖樂寺,也比尚義山莊有名望得多,雖然不是皇家禪林,可也傳承百年,當年也接過聖駕的。還有多少武僧保護年幼的太祖皇帝,一路上又有神佛庇佑的,傳得玄玄乎乎,故而這老方丈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低,即便是劉尚義也不敢在他面前擺譜去。

然而表面上不擺譜,暗地裏,又該如何?

老方丈不是個傻的。他聽了墨四的那番話之後,自然也想到了之前尚義山莊的一些事情……再聯系到這麽多年尚義山莊對于這所謂血煞魔君手中的武林秘籍的執着……再想不到這是陰謀的話他這麽多年便是白活了!

可恨啊……這麽多人竟然給了劉尚義當了槍使。

然而老方丈不能這般直白的說出口,只能憑他自己的影響力先讓有些人稍微清醒一些了……待到上了山,再做定奪。

而那劉尚義也是滿面沉靜,心中卻轉了無數個彎彎,只覺得那個哭喪的小子實在恨人,而他現在若是真的動手……便坐實了他的通敵賣國,所以也只能暫且忍下。只等上了山好暗中下手,到時候再栽贓給那個血煞魔君,他也便能名正言順的去讨要那份秘籍,順便再把血煞魔君也一并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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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打定了這樣的主意,劉尚義也就容忍了那個哭喪的小子跟他兄長跟在老方丈那一堆人裏慢慢走。反正,遲早會是個死人。

又走了足有兩個時辰,他們這群人才算是走到了山上,而就這一段路,也又把他們折損了三分之一。

這三分之一的折損其實說得挺古怪的,只不過這群人大清早起來折騰了半天,肚子也餓了,便決定坐下來吃點幹糧,而這點幹糧吃着就得有水順下去,結果……有人喝了水就趴下,有人倒精力十足。趴下的便是不能跟着往前走了,只能原地等着,也不能折返回去……兩條腿都虛軟着往地上一趴,這些人只好等在了原地。

剩餘的人再往前走便戰戰兢兢了,也就因為戰戰兢兢,倒是沒出什麽岔子,安安全全地到了山頂。

這忘塵崖上,并不是如同哪裏的要地一般,弄得銅牆鐵壁,反而就像是個普通的村子,一家一戶的在那裏,還有養着雞鴨鵝狗的,也有種着瓜果梨桃的,頗是一副招人豔羨的田園風光。

這田園風光裏也有讓人不得不恐懼的東西,若說打冷眼一瞧是一派祥和,那仔細一看就有些驚悚駭人了——地上到處亂爬的可不是五毒?蛇蟲鼠蟻肆虐,那雞鴨鵝狗也兇悍得吓人,更不用手山上四處亂蹿的猕猴,甚至還能偷襲人的!

“啊!”一個尚義山莊的人只一個不當心,就被猕猴偷襲了眼睛,登時滿臉的血。

“果然妖人!”劉尚義大喊,急忙叫人去給那個眼睛被抓瞎的人處理傷口。

“阿彌陀佛!劉施主,這忘塵崖并未真的設下埋伏,也是打開前門迎我等入內,老衲以為,還須慎言才是。”老方丈這時候走了出來,“待到見了血煞魔君,應當先禮後兵,而老衲以為只是先解決江湖糾紛,勸魔君不要殺生害命,僅此而已。”說完,老方丈又高唱佛號,聲音洪亮竟然不比獅子吼差。

“定空方丈!”劉尚義怒吼道,“那血煞魔君殺人無數,豈是他說一句不再殺人就能省了的?!”他又指着空無一物的前面,道,“今日,那血煞魔君必然要交出他手中的武功秘籍,再自行廢去武功,交由我等看守才算罷了。”

這話一出口,霍普急忙應和。

只是,定空方丈是知道的,這般說法便是千分萬分的惡毒了。一來習武之人武功被廢就等于一生被毀;二來那秘籍本是人家的東西,如何大言不慚讓人交出來?但有些人偏偏不這樣想,只覺得自己便是真理了一般,也肖想着能得到那絕世武功成就一番霸業,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兒。

然而,這等好事,怎麽可能誰都攤上?

坐在這忘塵崖上最高處的葉少白冷冷一笑,眼裏也是一片冰冷。殺這麽幾個蠢物,還用得着他動手?

果然,那些人一點兒不知道老實的,見了那五毒滿地爬也不知道回避一二,只是拿着刀劍砍殺——諸如蛇、蠍子、蜈蚣,許是大的還能對付,可那小的,便不是他們刀劍力所能及的了。何況小蜈蚣太小,四處亂鑽,還有那小小的剛孵化的蛇,瞧着小,确實一口便能毒死人的劇毒蛇種,乃是從西域引進而來的。

“這是火蚺!”霍普就是西邊過來的,自然認識哪種蛇,“大家快避開!”

然而,他這邊喊着避開,又怎麽能輕易避開?原本這火蚺就是老毒物專門給這群人準備的上等大禮!

火蚺,剛出生便能毒死巨象,何況是人這裸蟲。

“大師,咱們不靠前面去!”墨四身上帶着驅趕毒蟲的香囊,他在哪裏,也便是哪裏安全,“這裏沒有毒物。”

“阿彌陀佛,施主,毒物不是死物,它們也是活生生的……是我等幹擾了它們的清淨啊……”定空方丈一躍而起,手中禪杖可以又是十分有用——只見他飛身而去,禪杖杵在地上便可以支撐他一人懸空而不必下腳被毒蟲傷害,這一招,便能騰出另一只手來抓起身邊的人!抓住了人,腳上借力,再踹那禪杖一腳,便可飛身而起,抓着人就到了沒有毒蟲的地方歇息。

這定空方丈是慈悲心腸。

墨四在一旁看着,見那方丈做事,不圖快但求穩,每救一個便是必然得把人救得下來的,而不是見誰遇到危險了就手忙腳亂,自己先亂了陣腳失了分寸。

“定空方丈,不是凡人。”墨四轉過頭,對墨三道,“方丈慈悲。”

一句方丈慈悲,也說得旁邊被救的人直點頭。然而,坐在葉少白身邊的石震卻驚得掉了手中的茶盞也不自知。

“石震!”葉少白推他一推。

“啊……啊!”石震這才反應過來,恨恨地把手掌往椅子上一拍,硬生生拍掉了扶手。

“怎麽了?”見石震這般情況,葉少白也覺得很怪。畢竟跟他在一起這麽久,石震從來在他面前都是做小伏低,又是老實得不像話的,現如今這般暴躁,雖然少見卻覺得十分有趣。

“少白……我……我不是對你。”石震連忙轉過來對葉少白又是賠罪又是道歉的,見他并無不快,這才用手指着那下面的老方丈定空,陰測測地說,“那人,我卻是認識他的,只可惜……他怕是早就忘了我是誰了。”

石震認識定空方丈?!

葉少白腦子裏邊呈現出無數關于定空方丈的情況來了——許是當年某個達官貴人?這也叫看破紅塵了?要不然……便是皇室貴胄,出家舍身什麽的,倒也是有點兒意思?不過……這當年繁華,現下成了和尚,那卻是十分有趣的,指不定其中有什麽秘事呢!

“哼,一會兒,那定空方丈定然要交給我的。”石震湊過去,在葉少白耳邊說道,“我有許多話要問他,也不想他這麽輕易的就去死。”

“是你家親戚?”

“親戚?”石震冷冷一笑,“怕不是仇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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