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高晟風坐在高臺的蟠龍椅上,盧雅江和尹言站在他身後,腳下是上千名弟子排成的陣列。高晟風道:“據探子回報,再有半個月,江湖上的那些僞君子們就要到我出岫山腳下了。此次參與的有十一個大門派,二十個小門派,總共三千多人。他們嫉妒我天寧教人傑地靈,又有傳世武學典籍,想來搶奪我出岫山的寶藏。我們要讓他們有命來,沒命回,出岫山就是他們的削骨之所!左護法,朱雀尊使手下九令人馬由你統帥,把守西山入口。玄武、青龍二尊使聽命于右護法,守衛總壇。本教主親自帶領白虎九令,守東路。”
四尊使在被點名的時候便出列下跪,待高晟風說完,又迅速閃回列隊中。
高晟風分配完任務,即刻讓人去操練。出岫山上的弟子們每個月都會有兩次大型的保衛戰演習,已經被操練的麻木了,所以他們并沒有很緊張的感覺。
盧雅江帶人練到晚上,收隊回去,正要回他的江潮居,此時高晟風又派人來傳召他,于是他匆匆趕往高晟風居住的紫霄院。
高晟風站在花苑中,聽見盧雅江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盧雅江單膝跪了下去:“屬下參見教主。”
高晟風道:“起身。”
盧雅江緩緩站起來,還是低着頭。
高晟風冷冷道:“自從本教主的臉變了以後,你好像很不願意看本教主?你嫌棄本教主污了你的眼?”
其實從前盧雅江當着高晟風面的時候也一直不敢與他對視,只有站在他身後的時候才敢全神貫注地看他,高晟風這根本屬于無端發難。
盧雅江很是無奈,只得擡起頭來,這才發覺高晟風的臉好像比上一次看更醜了一點:“……屬下不敢。”
高晟風走上前,扳起他的下巴,道:“左護法,你覺得本教主醜嗎?”
盧雅江的表情有些微妙:“屬下……”
高晟風道:“你直說就是了,本教主不會怪罪于你。”
盧雅江略一沉吟,道:“教主英明神武,風姿過人,又豈是可單以相貌置評的?”他想了想,最近高晟風似乎問了他許多關于外表的問題,看來練功把容貌練毀了這件事高晟風是很介懷的。不過高晟風從前的臉也算不上好看,盧雅江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這麽在意外表的人,感慨之餘,又覺得同情。
高晟風緩緩道:“左護法,你是否仰慕本教主?”
盧雅江心頭一跳,神色瞬間有些慌亂:“屬下、自、自然是仰慕教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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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本教主長成什麽樣?”
盧雅江真心實意地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教主,其實此事你當真不必介懷,你從前的相貌……也不算多好看,在屬下眼裏,你現在和過去并沒有多大區別,一樣威風凜凜。在屬下眼裏,任何人都無法與教主媲美。”
“任、何、人、都、比、不、上、我?”高晟風一字一頓地重複,氣惱地磨了磨牙。難怪盧雅江不喜歡長得好看的,看來他的眼睛有點問題,這張臉的皮皺的都快爛了,居然說跟以前沒多大區別?
盧雅江道:“是。”
高晟風松開他的下巴,冷哼一聲:“左護法,沒想到你這麽會溜須拍馬,這都是跟誰學的?”
盧雅江慌忙道:“屬下字字句句發自肺腑。”
高晟風嘶嘶抽着冷氣,幹瞪着他,半晌才道:“你到底仰慕本教主什麽?是我的教主地位,還是我的武功,或者是其他什麽?”
盧雅江不知道他今天怎麽淨問這種問題,只覺口幹舌燥,又羞又怕,只得硬着頭皮道:“屬下仰慕的正是教主這個人。”
“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教主了呢?”
“屬下也會追随教主。”
“如果有一天我的臉,我的聲音,我的脾氣都變了呢?”
盧雅江遲疑了一下,道:“屬下永遠忠誠于教主。”
高晟風翻了個白眼,又道:“本教主從小跟你一起長大,你三歲那年我四歲,小時候本教主尿了床,怕被右護法責罵,本教主就偷偷把被子跟你的換了,誰知道你居然把屎拉在了被子上了,害得本教主還得幫你洗被子。”
盧雅江瞠目結舌,表情異常微妙。
高晟風沒好氣道:“我們認識那麽多年,你是從哪一年開始仰慕本教主的呢?”
盧雅江憋了半晌,本想如實道十五歲,但是想想如果這樣說的話高晟風一定會說自己是因為他坐上了教主的位置才仰慕他,于是道:“屬下第一次見到教主,就被教主的氣度所折服。”
高晟風陰陽怪氣地提醒道:“那時候你才三歲。”
盧雅江死不悔改:“正是。”
高晟風又道:“也就是說,我們三十六人一起習武的時候,你就一直關注着本教主。”
盧雅江道:“……是。”
“這麽說你七歲那年偷了‘闊刀’的饅頭,分給本教主,也是因為仰慕我?”
聽到他提起韓騁,盧雅江的心跳慢了一拍,但還是下意識地回答道:“……是……”
高晟風已經氣的頭頂冒煙了。
突然,他咧開嘴笑了起來,柔聲道:“左護法,聽說你今天上午找右護法問了你的身世?”
盧雅江略一遲疑:“是。”
高晟風的聲音更溫柔了:“想必你已經知道你的父親是誰了。”
“是。”
“那麽,你可知你的母親是誰?”
盧雅江有些詫異地擡起頭看着他。
高晟風微笑道:“其實,她一直就在你身邊。你以為本教主當年為何将孟大媽從思過崖調到你的江潮居?”
盧雅江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高晟風道:“你雖是我天寧教的左護法,但也是你父母的孩子。日後可要好好盡孝。”
盧雅江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高晟風原本想叫他回去休息,可看他這副又震驚、又害怕、又糾結的樣子,心底油然而生一種報複的快感。有了快感,他就想好好疼惜盧雅江,便道:“今晚你留下吧。”
夜裏高晟風又将盧雅江折騰的奄奄一息,心滿意足地摟着盧雅江入睡。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聽到身邊人小聲問道:“教主,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高晟風困倦地喃喃道:“真的。”
盧雅江很糾結地問道:“屬下在山下聽人說……韓江當年與右護法……曾有過一段情……”
“嗯。”
“那他為何會和我的母親……”
高晟風打了個哈欠:“你母親和右護法長得很像你不覺得嗎?”
盧雅江倒抽了一口冷氣。
高晟風親了親他軟軟的臉頰,輕輕他的鼻尖,又親親他的發際,柔聲哄道:“睡吧。”
盧雅江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高晟風驟然驚醒,察覺到自己方才的态度過于親密了,猛地收回胳膊翻了個身背對着盧雅江,冷冷道:“本教主弄錯人了。”
盧雅江的眼睛驟然睜大了。他的下身剛才被高晟風折騰的很痛了,但是此刻,他察覺不到那裏的疼痛,因為胸口傳來的劇痛和窒息感已經讓他察覺不到其他了。
過了一會兒,高晟風道:“你去隔間睡。”
盧雅江什麽也沒有說,走下床,默默拾起自己被丢在地上的衣服穿上,赤着腳走了。
高晟風抱着還有盧雅江氣息的被子在寬大的床上來回滾了十幾圈,無聲長嘯,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