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藍紫色的血跡盛宴

肖天使陷在回憶的講述裏,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

李緋霖看着女兒的笑容,一時內心又是苦甜交雜,能讓逍逍露出這樣笑容的人,不是身為母親的她,而是別人了啊,可慶幸,這世上還有能讓逍逍如此微笑的人。

“還要再往裏開嗎?”

李緋霖看了看女兒事先輸入的高德定位,她們已經離目的地很近了。

“嗯,快到了。”肖天使瞥了一眼APP,答應道。

又經過幾個小巷子的拐彎,“靠譜”的電子地圖終于把她們帶到了王不語家。

李緋霖降低車速準備靠邊停車的同時,頗為擔憂地掃視了一圈車外的環境,根本沒個路燈,漆黑一片,僅有的車頂大燈照耀下,一幢破敗的平房映入眼簾。

“逍逍,等會再下車。”

可她話音未落,肖天使已經迫不及待下了車,甚至沒有等到車子全部停穩,李緋霖一驚,急忙拔鑰匙鎖車跟着她下去。

肖天使早早看見了一點燈光都無的房子,她內心愈發焦急起來,等她下了車到了屋門前,卻發現門根本沒鎖,心中一下生出不好的預感來。

“王不語,你在嗎?”

“王不語!”

肖天使推門而入的瞬間,一股空屋子才有的冷氣襲來,給她激起了雞皮疙瘩,她沒忍住小聲咳嗽了一聲。

“逍逍。”李緋霖打着手機手電上前。

借助微弱的手電光,肖天使找到了電燈的開關,輕輕一按,屋子裏閃起昏黃的光來,她看清了屋內的情況,比上次整潔了很多,但空空蕩蕩,毫無一人。

“王不語,你在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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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語,王不語!”

肖天使的預感被坐實,一下子慌了神,她的音量不受控制地拔高,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魯莽尋找的身影撞到了某個家具角,跌倒在了地上,李緋霖上前一步抱住了女兒。

“逍逍,沒事的,沒事的,媽媽在。”

李緋霖十分心痛,但還是先安慰女兒。

“王不語,王不語,王不語...”

她不見了。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就那樣走掉了。

肖天使的音量漸漸變低,只是口中一直重複着王不語的名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我們再找找,逍逍,再找找,會找到的。”

李緋霖也不知道如何振作女兒,即使明知不對還是選擇了暫時給她飄渺的希望。

“對了,對了,那個大叔。”

肖天使仿佛記起來了什麽,從地上一躍而起,沖了出去,李緋霖也顧不上許多,錯手一按開關,結果按到了另一邊,屋子裏的燈忽然變成了藍紫色的熒光,李緋霖慣性使然,回頭一看,卻被吓得後退了好幾步,如果不是靠住了牆,她恐怕會跌倒。

在天花板藍紫色熒光燈的籠罩下,牆壁上,地毯上,餐桌上,均有程度深淺不一,形狀大小不一的藍紫色熒光素團,有像蛛網一般的,有像冰棱錐刺一般的,也有像榴蓮一般的,最大的一處是那像蛛網的,盤根錯節地幾乎爬滿了一面牆,顏色彩度異常之高,與燈光相較,猶如淺海裏某處失去陽光照射的水流,深沉陰冷突兀。

藍紫色的血跡盛宴。

這裏一直以來到底發生了什麽?李緋霖勉強撐起自己的身子,顫抖着手用手機拍下了幾張照片,随後關了所有的燈和大門,步履紊亂地去跟肖天使的腳步。

肖天使憑着直覺跑了一段,這附近屋子很少,彎彎繞繞差不多百來米才一戶,但是南北都有路,她選了一個方向跑,看見了離王不語家最近的屋子。

但願是那個大叔的屋子啊,肖天使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好讓自己不因為可怕的回憶而陷入恐懼到難以動彈的地步,她捏緊了拳頭,深呼一口氣,敲響了門。

“砰砰砰”,“砰砰砰”。

“來了來了,這麽晚誰啊?是小王你回來了嗎?”

鐵門被刺啦拉開,探出個黝黑的滿臉橫肉的笑容。

肖天使松了一口氣,她找對了,是那天那個跟她搭話的工裝大叔,他果然住這附近。

“唉,你不是小王啊。”

大叔摸了摸快禿的後腦勺,眼神迷惑,随後忽然想起了的樣子,他一拍手掌,激動道:“哦,我記得你,你你你是那個小王的同學是吧?那天那個來找她的漂亮小姑娘?”

“是我,大叔。”肖天使心裏燃起了一撮火焰,情緒平複了許多。

“哎呀你來找我幹嘛?是小王又怎麽了嗎?”

又?肖天使微微蹙了蹙眉。

“是這樣,我去她家沒找到她,裏面一個人也沒有,電話也是打不通的狀态,所以我沒了辦法,這才不得不深夜來打擾大叔您,因為看上次大叔你好像和她們家比較熟,想問問大叔您知道王不語她去哪了嗎?”

“小王啊,唉這孩子,其實那天以後好像就沒回來過了吧。”大叔回憶起最近每天七點多下工路過王不語家,燈都是滅的,不免搖了搖頭。

“那天?”

“就她爸爸沒了那天嘛。”

“爸爸,沒了?”肖天使靈動的眼睛慢慢瞪得老大,她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地複述了一遍。

“唉,就是死了嗎。”大叔以為小姑娘家不懂沒了的意思,又直白地解釋了一遍。

肖天使的身子晃了一晃,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大叔家的鐵門。

“反正葬禮以後我也沒見過她了,也不知道這孩子去哪了...唉,小姑娘,你這就要走了嗎?大晚上的,有沒有人跟你一起啊?”大叔看着徑直往外走的肖天使,關切地追問道。

李緋霖終于氣喘籲籲地趕到,她沖着跌跌撞撞的女兒迎上去,想扶她,卻被對方甩開了。

“唉原來有人啊,有人就行,”大叔不放心,跟了幾步,看到個人出現在小姑娘身邊,貌似很熟悉就樣子,就停了下來準備回屋,才轉過身走幾步他又像記起啥的回頭喊,“小姑娘,你要是哪天看到小王,幫我問個好啊,告訴她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肖天使的身影明顯踉跄了一下。

李緋霖擔憂地跟在一旁,兩人回到車子裏,便返回肖宅,一路上肖天使一言不發。

臨到了地下車庫,車子發動機熄滅,一切陷入黑暗以後。

肖天使忽然出了聲:“王不語...”

“嗯?她怎麽了?你說,媽媽聽着。”

“她爸爸,”肖天使哽咽了一下,“去世了。”

而我卻沒能陪在她身邊。

無論是從前遭受虐待,還是此前因我入獄,亦或是現在父親去世,在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我從未在她身邊過,相反卻一直在接受她的幫助,明明下定決心要保護好她的。

可是,可是還是留她一個人了。

肖天使在黑暗裏淚流滿臉,內心自責後悔不已。

李緋霖的身子一僵,随後馬上把女兒攬入了懷中,耐心地拍着她的後背,肖天使的淚水濡濕了她襯衫胸前的一大片,冰冷的感覺絲絲滲入溫熱的肌理之中,她也流下了淚水。

悲愛人所之悲痛,悲親人所之悲痛。

從王家回來以後,肖天使就發了高燒,這一陣子她的身體本就十分差,如此一來更是直接陷入了昏迷,好幾天都沒有醒來。

肖水生推掉所有的事務,在醫院VIP病房親自守了好幾天,生生長了好多白發。

肖建國擔着工作重擔,他和父親必須有一個人主持家裏,只能時不時過來探望,但他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裏去,遠比從前憔悴了許多。李緋霖更是從保養得體的年輕矜貴夫人模樣,變得一下子老了十歲,她日日祈禱着女兒的健康。

可是肖天使依然醒不過來,用了最頂級的醫療資源,請了最一流的專家名醫,生命體征卻一直在下降,肖水生發了大火,醫生說是患者心理防禦機制過強,對醒來極度排斥導致了意識水平低下所致,解鈴還須系鈴人,他們也實在沒有辦法。

肖水生握着孫女的手,身為政要鋼強如鐵,一生所受痛苦磨難都從未令他屈服,此刻卻老淚縱橫,那是他最寵愛最得意的小孫女啊。

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病床被推進了ICU,肖水生一夜白了大半個頭。

李緋霖內心猶如火燒一般,但好在她從肖天使昏迷那天起,就秘密派了私家偵探尋找王不語下落,這會終于有了消息,她顧不得儀容儀态,立刻趕去了消息上的地點。

橫楓一居,一家日式賓館,裝潢老舊,上了歲月,前面大堂被辟出來做了咖啡廳。

王不語就在這裏的咖啡廳打零工。

李緋霖站在橫楓一居好一會,她看了一眼牌匾,又望了一眼身後,對面那裏就是高楓,肖天使所在的學校。

近在咫尺的距離。

但高楓是封閉式院校,即使放了學,裏面的學生多半也是直接被家裏的車接走,當然他們也根本看不上這個又老又舊的咖啡廳,所以基本上沒學生來這消費。

“叮鈴叮鈴”。

“歡迎光臨。”

王不語擦着手裏的玻璃杯,擡起頭來看進來的客人,她愣住了。

這人和肖天使的容貌極為相似,只是年紀和氣質不符,雍容華貴的姿态和傲人的氣場,顯然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如果她沒猜錯,這大概就是肖太太了。

“你好,喝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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