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寂靜幽暗的宿舍內,手機的瑩瑩光亮照亮了屠鷺僵硬的面龐:

“所以……如果他們兩個見面,會發生什麽?”

認真想了一下,如果陸章和蕭靳言見面,以他們那種唯我獨尊的性格,該不會打起來吧……可是他們真的會見面嗎?兩個人都處在不同領域,井水不犯河水,見面的幾率幾乎不存在。

這麽一想,心裏好受很多。她吐出一口氣:“你想得太多了,系統。”

【本系統有責任為宿主預測風險。畢竟如果他們知道了他們兩個都是你的前男友,那麽你的任務就會失敗。】

“失敗就失敗。”屠鷺開始耍無賴:“反正老子也重生了,你還能把我殺死不成?”

系統沉默了一下,語氣有着不屬于機械的微妙:【難道宿主不知道考核失敗有懲罰嗎?】

屠鷺猛地睜開眼。

【上級早就考慮過這種情況,因此針對考核失敗的宿主,有不同的懲罰措施。對于宿主,我早已經想好了懲罰方式。】

屠鷺眯起眼,眼前突然蹦出一個透明屏幕,上面帶着一串數字。

【只要崩了一個男主人設,你就要付出這些金錢——且無外力幫助,是宿主親自所掙的錢。】

屠鷺數了一下,八個零……

她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幽幽地道:“你要是敢打我錢的主意,我就跟你同歸于盡。”

和屠鷺在一起這麽多年,系統終于有了占上風的快-感。它得意地道:“宿主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樣才能保住自己的錢吧。”

屠鷺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算你狠!”

向薇被屠鷺這麽一吓,回到家裏躺了三天,每天晚上一閉眼都是屠鷺那張冷漠的臉,一做夢就是自己半截身體蕩在出租車外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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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複被折磨了三天,第三天一早終于有了點精神,還沒能下床就忍不住給程晨打電話。

電話裏,她的聲音虛弱,将自己跟蹤屠鷺的原因隐了,委屈地控訴自己幫助屠鷺不成反遭對方威脅的經過。

程晨沉默了一會,問:“你真的看見她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

向薇道:“從學校出來的時候,我看見她和一個男人坐進了一輛車,我怕她出事于是就跟了上去。沒想到那輛車突然停在了一處廢棄的巷子口。然後、然後我就看到了她們兩個進了巷子口,抱、抱在了一起……”

程晨深吸一口氣:“你确定你沒有看錯?”

向薇一愣,她對程晨嚴厲的口氣感到委屈,咬着唇道:“我也希望是我看錯了,但是屠鷺确實和別人抱在了一起。況且我已經告訴過你,當時我都拍下來了,就是被屠鷺給删了。我怕屠鷺出事不顧危險跟着她,卻被她差點扔出出租車……我知道她要面子所以不怪她,但沒想到連程晨哥你也不相信我。”

聽到哽咽聲,程晨趕緊道:“好了好了,向薇,是我不對。”他頓了一下:“這件事我知道了。雖然屠鷺的事和我們無關,但到底是相識一場,就算不看在以前的情分也該看在白伯父的面子上,這件事我會對白伯父說的。”

向薇被哄得開心,羞紅了臉:“程晨哥,我沒有怪你。這幾天我一直在家養……”

話音未落,那邊突然沒了動靜。向薇低頭一看,原來程晨挂斷了電話。

頓時,她的臉色開始青白。

她本意給程晨打個電話,是想控訴屠鷺的神經病行為,争取他的關心。沒想到屠鷺的話題剛結束,對方就突然挂斷了電話?

難道對她病了三天的事,程晨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似乎是看她臉色不好,母親向海棠端着粥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也沒有發燒,怎麽臉色這麽不好看?”

向薇神思不定,猛地撲進向海棠的懷裏:“媽,我怕。”

向薇有個單親家庭,從小跟從母姓。她母親靠打零工把她養大。

将粥放到一邊,向海棠和女兒一樣光滑的臉龐露出慈愛的笑容:“怎麽了?誰又欺負你了?是不是還是那個屠鷺?”

向薇搖了搖頭。她也說不上來,但心裏就是空落落的,像是有什麽可怕的事情正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發生,而她找不出原因愈發地驚慌失措。

向海棠嘆口氣,這幾天女兒一直郁郁寡歡,她身為母親怎麽會不明白女兒的心思,憐愛地摸摸向薇的臉:

“乖女兒,別怕。有媽媽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向薇紅了眼眶,她起身低下頭:“媽,我就是覺得……最近程晨哥變了好多。好像是自從屠鷺再次回到學校後就變了,他好像對我不像是以前那麽上心了……”

“有沒有可能是你的錯覺呢?”

她也想是這樣。向薇嘆口氣:“不僅是程晨,屠鷺也變了。她明明以前是很……莽撞的,但是現在我看不透她,她學習變得很厲害,甚至超過了程晨哥,化妝也很厲害,在網上的粉絲更多了。而且自從她回來後,我總覺得程晨哥對我冷淡了很多……可是他們兩個連碰面的機會都很少,更別說在一起了。這一切又都像是我的錯覺……”

她越說越委屈,雖然說得含糊,但是向海棠卻是聽懂了,再看向薇哀怨的神情,她眸光一閃,盯向薇的眼睛道:

“薇薇,你實話告訴我,你和程晨認識了這麽久,你和他到底有沒有……”

向薇猛地一慌,下意識大聲反駁:“沒有!”

向海棠皺眉,向薇的臉上冷汗直流,恍惚想起那個混亂的晚上,心中泛起甜蜜,又想到程晨含糊地态度,面上又冷淡了下來:

“沒有,媽,你還不相信你閨女嗎?”

她雖然掩飾得很好,但哪裏騙得了向海棠,向海棠微微一嘆:“算了,我信你。”

想了一想,事已至此,她也不知該責怪女兒太放縱還是該誇她下手快。只是要拴住一個男人的心,可不是單單用身體就行的。

“你是說……屠鷺最近變了很多,所以程晨對你的态度也有了變化?”

向薇委屈點頭。

“那你最近發現過屠鷺和白家聯系嗎?”

向薇搖頭。

還是太年輕,向海棠微微一笑,摸着向薇的頭發:“她變得再多,即使再‘改邪歸正’,也變不回白家千金。想要擁有一個男人,可不是得到他的心那麽簡單,還得有枷鎖拴住他才行。”

比如,金錢以及地位。

向薇聽的雲裏霧裏,向海棠一嘆:“你回學校吧。別怕,一切有我。”

二十多年了,是時候讓向薇奪回她本該屬于她的東西了。

呂麗麗回到學校,抓住屠鷺的手臂哭了半晌。

屠鷺對這個把蕭靳言招來的小跟班翻了個白眼,但看她哭得如此委屈,也就饒了她:

“下次遇見困難有直接聯系我,知道了沒有?”

呂麗麗抹淚乖乖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仔細看了看屠鷺:“頭兒,蕭總是不是找……”

察覺旁邊兩個舍友射過來視線,她馬上把呂麗麗拉到一邊:“沒有,他沒找我。”

“那你是怎麽拿到我的手機的啊。”

屠鷺頓了一下:“他司機給我的。”

呂麗麗松了一口氣:“看來蕭總沒難為你。我就說這種大人物不會因為一臺手機就跑到人的學校找茬的。”

屠鷺:“……呵。”

兩人站在無人的走廊,除了揮灑的陽光就是空曠的回聲。呂麗麗左右看了看,突然扭捏了起來:

“頭兒,其實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自從那個酒會之後,李群就一直和我聯系,這周還主動邀請我吃飯了。”

屠鷺看她臉上的紅暈,冷漠恭喜:“哦,恭喜。”

呂麗麗咬着唇點頭,突然谄媚地道:“而且我媽也挺喜歡我那套裙子的,還問我是上哪個工作室訂做的。我沒說你的名字,就說是一個知名設計師,所以她想讓我幫她也訂做一條……”

怪不得今天一早來神情就這麽奇怪,原來是為這事。

屠鷺一笑:“可以。你把阿姨的要求告訴我,兩周之內我給她做出一條晚禮裙。”

呂麗麗猛地跳起來:“謝謝頭兒!”

哪裏用得着謝。屠鷺有自己的打算,經呂麗麗這件事的提醒,她的工作室也要走向正軌,用呂夫人打開上層市場,是最有利的選擇。

剛想問呂夫人的三圍,手機突然響起來。

她看都沒看就挂了,呂麗麗問:“頭兒,你怎麽不接電話啊。”

今天一天就已經來了十通電話了,她幹脆把對方拉黑,漠然道:

“陌生人打的騷擾電話罷了。”

加長轎車裏,看着自己被挂斷了無數次的電話,直到再次撥打對方處于通話中,白仲英怒火中燒:“白鷺!你真是出息了!”

司機回頭,斟酌地說:“先生,小姐可能是在忙,您別生氣。”

“忙什麽忙?”白仲英冷笑:“我看她在晚上捯饬什麽化妝倒挺有時間的。”

司機道:“小姐一個人在外,身無長物,可能也只能靠化妝生活了吧。”

白仲英一愣,頓時無話可說。

對于白鷺(屠鷺)這個假女兒,他內心是複雜的。畢竟捧在手心裏養了二十多年,說沒有感情是假的。但是知道對方和自己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且是屠淑在婚前就留下的野種,他頓時如同五雷轟頂,根本接受不了。

屠鷺每叫他一聲爸爸,都清清楚楚地告訴他他做人有多麽失敗,竟然被戴了綠帽子,還為別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一夜之間,他成為了a城的笑柄。在白家衆多長輩的威壓和外界的輿論下,一氣之下他就把白鷺趕出了白家。

沒有了野種在他眼前晃蕩,他心裏頓時輕快不少。只是寂靜的夜回到那個空曠的別墅,沒有了小棉襖撲上來叫爸爸,心裏難免有些空落落。

這次,他聽程晨說白鷺和一個不三不四的男人搞在一起,頓時來了精神頭,覺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雖然把對方趕了出去,但到底他是她爸爸,有管教她的權利。畢竟是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父女,他不能眼睜睜地讓對方堕落。

這麽想着,他心裏松快不少。

“我不和她置氣。我要親自質問她。去a大。”

司機調轉車頭,突然眼前白影一閃,猛地剎了一下車。

白仲英差點栽了下去,他擰眉怒問:“怎麽回事?”

司機喘了口氣:“白先生,路中央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

女人?怕是一個不長眼的女人。他不耐地整理好衣領:“你下去看看。如果出事了就給她兩個錢。”

司機下車,不一會白仲英就聽見低低的哽咽聲,他擰着擡頭,卻一眼就失了神。

車前,站着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人,看年紀有四十左右,卻風韻猶存,皮膚像是剝了殼的雞蛋,比二十歲的姑娘都要嫩。

她推着自行車,額角破了一塊,對着司機連連道歉,司機似乎說了什麽,她感激地望向車內,眼角挂着一滴淚。

白仲英失神了一下,不自覺地走下車。

女人對他深鞠了一躬:“先生您好,司機先生說您不介意我把車蹭壞了,實在是太感謝了!我一個女人有家要養,還要拉扯一個女兒,如果真的要我賠錢,我是真的力不從心……”

白仲英伸出手挽起她,手心上一片嫩滑,看着這女人光滑的臉蛋,不由得恍惚:

“我怎麽覺得在哪裏看過你……”

女人也是一陣失神,半晌驚喜道:“白先生?沒想到在這裏碰見您。您忘了嗎?二十年前我在您家做過保姆啊!”

白仲英猛地想起來,把這人和記憶力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對比:“我記得,你叫、叫……”

“我叫向海棠!”

女人含着淚一笑。

A市的夜晚,繁華而又寂靜。

吳主任一早就來到酒樓,這裏環境清幽,價格合理,是很多公職人員議事的好去處。

今日,酒樓全樓封閉,除了留下的幾個侍者空無一人,誰也不知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酒樓會迎來什麽人。

晚八點,吳主任準時在門口迎接,在秒針走向六十的那一瞬間,道路兩旁突然出現了一黑一白兩輛轎車。

吳主任深吸一口氣,暗道:“來了!”

只是上前幾步,突然為先為誰引路犯了難。幸好來人也不是矯情的,自動下車。

左邊,嚴謹的白襯衫西裝,右邊,嚴肅的黑色大衣,兩人站在道路的一左一右,一黑一白,遙遙相對。

夜風突然來了勢,門口的落葉打着旋落在兩人腳邊。兩個天之驕子自然對視。

“莫名地讓人作嘔。”

——這是他們對各自的系統下意識說出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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