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來了
半年後,一個穿黃金铠甲的女子和一個身穿紫金铠甲,帶着鬼面具的女子在兩軍只見厮殺,你來我往之間僵持不下。
只見穿這着黃金铠甲的女子一刀斬向紫金女子,被那紫金女子險之又險的避過,不過終究是斬斷了一縷青絲。
黃金铠甲女子心裏略為有些遺憾,只差一點點便能斬下對方項上人頭,語氣桀骜的笑道:“元帥和我對戰都會分神,當真不怕死嗎?”
瑤光面上漫不經心,言語挑釁道:“瑤光項上人頭一直就在此處,陳王若是有本事随時可以來取。”
言下之意就是,別管老娘分不分心,有本事你早就拿下了,說這麽多不過都是嘴炮罷了。
陳王眼光中閃過不甘心道:“那就明日再向元帥讨教。”說完便帶着逸風國軍隊回營了。
瑤光眼神明暗難辨的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陽片刻後,說道:“回營!”
這半年的時間裏面和瑤光交手的就是這位逸風國的陳王,陳王不像毅王以兵法著稱,而是以武入道,是逸風國的武學奇才,以勇武著稱,也是逸風國皇室子女裏面,唯一一個在武力上能跟瑤光抗衡的人。
陳王帶的兵卒和她本人一樣,精騎為主,武力值極高,又捍衛不怕死。
這樣的人性格,當一名将軍是沒有問題,若是統領大軍是萬萬不可能是心思詭秘的瑤光對手,特別是占據天險日輝城的瑤光。
實事也正式如此,在瑤光把兵布置在各個要道以後,以精騎奇襲著稱的陳王不得寸進。
這樣的陳王是萬萬沒有資格和瑤光對陣的,但是逸風國女帝年長,皇權內鬥嚴重,陳王又是逸風國鳳君所出,在沒有毅王壓制的陳王,自然也就得到兵權了。
這麽好的機會,原本是瑤光乘勝追擊的時候,但是她卻沒有趁機再次攻城,而是把已經到手的十七個城池慢慢內化掌控。
如今這十七城雖說不能如指臂使,但是再也不可能翻出風浪來了。
既無後顧之憂,自然是騰出手來好好處理一下前線的事情。
在這半年的時間裏面,瑤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和陳王進行約鬥,一方面吊這陳王,讓她有錯覺能夠有一天斬下自己,已達到拖延時間,整頓軍務和城池的目的。
另外一方面就是讓陳王疏忽,等自己整頓好以後就可以直接斬殺陳王于馬下,大軍長驅直入逸風國腹地,開展新的征程。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可是如今卻出了亂子。
因為不久前接到戰報,在三國交界處運送過來的大部分糧草都被不夜城劫走。
如今大軍還能正常運作,除了之前靠打仗贏得對方的糧草物質外,就是附近城池正常運作後獲得的糧草和鳳曦國臨時運輸的少部分糧草。
大帳內,金黃色的面具覆蓋在瑤光的臉上,不變喜怒,但是周圍人都感受到周圍氣息冷凝。
“媽的,這幫混蛋,等老娘騰出手來,不捏爆這幫孫子的腦袋!”薛進怒拍桌子,桌子受力之下立馬碎成粉末,可見這位前山大王武功之高,離大宗師也不過一步之遙。
參将随風勸道:“消消氣,你就算是把周圍的桌子都拍碎了也不能解決問題。”随後又想瑤光試探的問道:“士兵們的或是是按照往常還是?”
瑤光低聲問道:“現在的糧草還能支持多久?”
瑤光左右手陸豐原來一向陰骘戾氣的臉,此時更是陰沉得能嫡出水來:“現在糧草還能用上半月,若是省着吃一些,能度過一個月。”
瑤光搖頭道:“士兵的用度不能減,哪有打勝仗還減少用度的,別看我們一路都打的很順,但是前方就是逸風國腹地,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若是因此影響軍心造成功虧一篑反而得不償失。”
陸豐是知道瑤光原本計劃斬殺陳王的,此時沉聲道:“元帥,如今我軍形式大好,不若我們破釜沉舟,直搗黃龍,殺入逸風國皇城。”
薛進也出言道:“元帥,柿子都找軟的捏,現在直接殺過去勝負難料,可若是直接以戰養戰,加大稅收,從百姓哪裏征讨物資,就算最後不得寸進我們也不虧啊?”
鳳曦軍雖然如今勢如破竹,但是逸風國大勢還在,若是現在直搗黃龍将會成為一支真正的孤軍,別說戰敗,只要供給線完全被切斷,随時都有可能耗死。
至于以戰養戰,猶如飲鸩止渴。
若是去年大豐收的話,家家戶戶有餘糧,到時候每家增糧一半未必不可。
壞就壞在去年逸風國大旱,她手裏就算有錢也不可能大批收購餘糧,更何況當初瑤光為了維持大軍,除了留住讓百姓糊口的食物外,之前已經征讨過,若是此時征糧不亞于把百姓架于爐火之上烤。
她們一路走下來能這麽順,很大部分原因是軍風廉政清明,不動百姓一分一毫,深受百姓簇擁。
一旦破壞了規矩,将會名聲具毀。
城裏面的人害怕投降就會被收刮幹淨,很有可能會造成大面積抵抗,一些已經投降的城池根基太淺,也有可能被策反,可謂稍有不慎就會步履維艱。
瑤光從軍十年有餘,從未想過會有朝一日因為糧草而進退不得。
十年前瑤光從軍時,鳳曦國雖然物資豐富,但是兵弱,所以舉國之力支持打仗。
可是如今因為有了瑤光的鎮守,邊疆安寧,百姓樂業,很多人都忘記了當初的孱弱受欺之時,糧草物質是越給越少,不停的試探瑤光的底線,如今更是到了‘被劫’短期得不到糧草供應的地步。
這也是為什麽瑤光一得到一個城池就開始用各種手段努力斂財,四處促進通商和農業。
長此以往,大批商人盡歸其賬下,在百姓心中聲望極高,就連當初的三十萬大軍,也因為各處的奴軍、曲部還有百姓的加入,已有四十萬大軍。
但是這個時代,商人的地位是被社會認為底下的。因此,瑤光沒有少受儒家學子的攻擊,認為瑤光這位大皇女一身銅臭。
可是即便如此,瑤光也忍了。
畢竟打仗是一件極為損耗心神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無數人命相填,她需要專心對抗外敵。
只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有時候敵人不光光是外人,很有可能是‘內人’。
鳳曦國向來富足,女帝還在四處修建行宮,夜夜笙歌,皇權中的享受是一絲不落。
可是糧草卻在出現問題後連個備選方案都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纰漏,定然是有幕後之人操縱,而且此人在鳳曦國權利極大,就是不知道是針對自己還是鳳曦國了?
瑤光墨黑的瞳孔透着猩紅,如玉一般完美無瑕的手暴起青筋,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怒了。
外患未除,居然有人玩弄權術,罔顧将士百姓生死,無論這個人是誰,她都會讓對方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這時軍中來報,有急件送達。
瑤光看到信件瞳孔微縮,居然是尚秀文先生的信?!
尚秀文乃瑤光手下第一謀士,和瑤光志趣相投,在皇城專門為她聯系各類要務,也正是因為有尚秀文的存在,瑤光才能遠在前線,但是對于鳳曦國內部事宜洞若觀火。
尚秀文輕易不會送信,送信必有大事。
瑤光打看信慢慢讀了起來,随着時間的推移,她的嘴角越來越上翹,瞳孔閃過淡淡的淺粉顯示出主人的心情不錯,向傳信兵問道:“糧草可曾驗過?”
傳訊兵恭敬答道:“禀元帥,事關重大,尚先生已經親自驗過無誤,押運糧草都是親信,兩日後便可到達。”
随風面色驚喜又有些遲疑的問道:“有糧了?”
瑤光肯定的點頭道:“事急從權,尚先生聯系到一個平遙商人,以市價買了一批糧草,若是這次交易順利,這位商人會陸續運送糧草過來。”
薛進豪邁的笑道:“錢財什麽的我們根本不缺,還是老薛有辦法,這樣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陸豐眉頭輕皺道:“這麽大批量的糧草,一個商人居然可以搞定,而且答應後續還能運送,是否有詐?”
薛進拍了拍陸豐的肩膀道:“你別在皺眉了,跟個苦瓜一樣都快掐出水來了,最少這批量是運過來把燃眉之急結了,至于其他的到時候再說,有元帥在天塌下來也不用怕。”
瑤光無奈的笑道:“尚先生籌備糧食時間緊迫,所以還沒有來得及專門去查商人的情況,不過這麽大批糧草的運送渠道就算遮掩得再隐蔽也是會漏出行跡,倒是候再去判斷。”
瑤光心中想到的是不怕對方有所圖,就怕對方無所圖。只要有所圖,就有所求,你來我往之間長久交易便好達成。
兩日後,長長的糧隊一批一批的送入大營,溫暖的陽光撒在車隊上,給這支隊伍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也讓瑤光長期緊繃的情緒得到一絲舒緩。
帶隊的人比瑤光想象中更為年輕,看上去不過是個十八年華的少年,全身上下充滿了少年郎獨有的活力,雙眼猶如陽光照耀下的清泉,甘冽靈動,笑起來一顆虎牙,兩個梨渦,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少年看到瑤光後,并不像其他人第一次見到瑤光帶着半面鬼面具一樣的懼怕、敬畏。
反而像看到鄰家的青梅一樣,帶着熟悉的親切和喜意,小跑向瑤光近身處,單膝跪下後恭謹問候道:“商人辛護,拜見元帥!”
以辛護的年紀,便是帶隊之人都覺得年紀有些尚小,沒想到居然是哪位和自己做交易的商人本人。
瑤光在這裏詫異別人年齡,也不想想自己也不過二十二歲。
她連忙扶起少年笑道:“辛先生辛苦了,你不辭辛勞的親自運送糧草過來,若是以後有用得着光的地方,盡管開口。”
少年感受到瑤光掌心傳來的溫度,耳尖有些微紅,但是并沒有避開瑤光的觸碰,反而極為專注的看了昭陽兩眼,眉眼含笑道:“叫我阿護吧?”
瑤光有些不确定道:“嗯?”
少年起身後瑤光才察覺他居然比本就不矮的自己還要高上半個頭,他神情極為認真的解釋道:“辛護的名字是因為此生想護一人…”少年說到一半似乎陷入某些回憶,片刻後目光帶着灼熱和堅定看向瑤光道:“所以你喚我阿護可好?”
“好,阿護。”
瑤光的聲音明明沒有多少親切,還帶着一絲例行公事般的清冷,不過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少年卻仿佛得到世間最大的珍寶,整個人都帶着說不盡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