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蠱道宗派來駐紮在狩獵城的駐城長老收到雉豔麗的傳訊後,立即把留在這裏鎮守的兩位蠱人老祖宗請出,火速趕往鬼靈城。

他們抵達鬼靈城外時,只見原本就陰氣十足的鬼、巫兩族活動的鬼靈城,此刻已被陰煞之氣籠罩,一樓、二樓的草木盡枯,且看那腐爛的樣子,似是某種至陰至毒至煞的劇毒毒死的。

雉豔麗趕到他們身前,迅速說明情況,說:“她的本體足有拇指大小,頭頂有十一根須狀花冠。”

花神蠱形如蒲公英種子便是因為頭頂的花冠。子蠱的花冠是生來就有了,而母蠱則是一百年長出一根。巫神回歸才剛到一千一百年,剛才出現的那位很可能是巫神回歸後的第一代花祭神。如今除了大祭司,各部落的花祭神沒有誰比得過她。她修煉蠱身,把花神蠱當成自己的身體修煉,與把花神蠱當作本命靈蠱修煉又不一樣,要更厲害許多。

兩個蠱人老祖原想把花神蠱釋放出來的毒收走,但那些毒早已滲透進牆體、地縫,對建築物造成極大的腐蝕。如果他們想把毒清理幹淨,需要拆樓,而拆樓則必須先拆樓裏的防禦大陣。在沒有清理掉毒之前去拆陣,很可能會被毒死。

毒棘手,又有這麽厲害的花祭神跑出來,必須禀報大祭司。巫神沉睡,少巫還沒出生,如今巫族各部都遵從大祭司的號令。

……

內門弟子選拔考核向來是內門大長老操持的,張汐顏是因為柳雨參考才出來觀看,如今柳雨離開,她的心情極受影響,沒心情再留下,轉身回了雲海玉閣。

柳雨在雲海玉閣養傷的那些年,一直沉睡。

她看着柳雨一天天好轉,原本僵死狀的身子一天天變軟,一點點地有呼吸,偶爾還會翻翻身,那是千餘年來從未有過的安心滿足。精心照料柳雨,也早已養成習慣。

可于柳雨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哪怕她再是小心謹慎,流露出來的在意、關懷,對柳雨來說只會是負擔。

張汐顏坐在雲海玉閣,望着外面的雲海,想着柳雨。她估計柳雨已經到狩獵城了,不知道柳雨在幹些什麽,會做買賣還是會探索那些宛若一個個小秘境、小世界的次元界。

她不敢去查探柳雨在做什麽。柳雨的感知極為敏銳,只要她有動作,必然會感應到,到時候會惹得人更煩。

張汐顏滿心挫敗,想完柳雨的事,又得考慮怎麽保護少巫出生,護下巫神安全。

巫神的心眼小、丢三落四各種不靠譜,神通也不是戰鬥型的,作為一棵樹,常年處在挨打的份上。當年各界争奪人間之戰,昆侖建木被毀,吓得巫神扭頭就跑躲到人間。人間供養不起它,它逐漸虛弱,縮成一只幾十厘米高小樹,不知道的還以為它是個盆栽。

可鬼巫兩界這麽多年能一直和平共處,便是因為供奉着同一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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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神是當世僅剩的擁有接引之力的神。有它,大家才能借她的神力穿梭于各個次元界之間,她才能開辟出那麽多的城池庇護人、巫兩族。如果失去巫神,她放在各城作為坐标和信號發射臺的柱神木也會逐漸失去神力,最後各城、各族、各部落都将失去聯系。原本緊密聯系在一起的鬼巫兩族,将會在瞬間分崩離析。

外敵加上內讧,後果不堪設想。

張汐顏正在閉目盤算防禦是否還有漏洞,便收到狩獵城的駐城長老通過巫神木傳訊。

巫神木傳訊,非緊急迫切的大事不能用。

張汐顏得知柳雨剛到狩地城便惹出禍事,先是一愣,有點無語,随即心情竟莫名地好起來,有點小雀躍。

這麽大的事,她得親自去一趟狩獵城,別人解決不了。巫族中倒是有幾位實力出衆的花祭神,但道行比起柳雨還是要略遜一籌,毒性就更差得遠了,去了,未必按得住柳雨,反倒會将事情鬧大。

張汐顏通過與狩獵城巫神木之間的感應,當即睜開額間天眼,以天眼之力開啓一個次元界通道,轉瞬間便到了狩地城港口,又再一個小跳躍便到了鬼靈城外,同時感知到柳雨在與她相隔十幾條街外,正鬼頭鬼腦地貼着牆角縫往更偏僻的地方跑。她悄聲傳音:“你躲什麽?又不會抓你回去。”

柳雨渾身一僵。她聽到張汐顏聲音的同時感覺到大佬已經出現在鬼靈城外,心說:“你這來得也太快了叭!”她毫不客氣地回怼一句,“管好你自己的手下,偷雞摸狗不算完,還要搶。搶我芥子石戒指,割我手指,被我打回去後還沒完沒了的找我場子,我到鬼靈城消費,丫帶着鬼靈城的人偷襲我,就是那只野雞精,公的那只,雉豔麗的弟弟。你們謀財害命,我只是砸你們的店,已經夠客氣了。”

張汐顏心說:“你可真能說。”她進入店中,見到那遍布的毒塗抹得相當均勻,連點磚縫都不漏的,對柳雨相當服氣。

雉豔麗等人見到張汐顏,趕緊上前行禮。

張汐顏的視線落在旁邊那只被揍成禿毛的雉雀鳥妖身上,掃了兩眼,便放出體內的花神蠱去收柳雨放出來的毒。柳雨的毒過劇,如果她放出本命蠱以直接吞食的方式收走,會把自己毒翻,唯一的解決方式就是把本命靈蠱當作采集工兼搬運工,将收集到的毒用額間天眼煉化。

她用了十幾分鐘時間把毒收完,便準備離開。

雉雀鳥妖挨打挨得慘,很想知道自己在哪裏栽的跟鬥,當即叩頭問道:“大祭司,不知這是哪個部落的花祭神……”話沒說完,被自家姐姐一腳踹翻。

雉豔麗喝斥道:“你閉嘴!我必将你送回族裏關上百年禁閉,以免你再四處惹事生非。”

雉雀鳥妖不服氣,說:“修煉蠱身的花祭神私逃在外,這事必當追究。”

張汐顏回頭看向他,問:“花祭部落的花祭神在自家地盤上走動,算哪門子私逃?倒是你,偷竊不成,改為明搶,沒有冤枉你吧?”

在場的人聽說是花祭部落的花祭神都非常意外。蠱道宗就是花祭部落,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有花祭神,原本還以為是大祭司身兼兩職,沒想到竟然有這麽一個修煉蠱身的花祭神。

雉雀鳥妖頓時呆了。他居然不小心惹到大祭司頭上!

張汐顏對稚豔麗說道:“關他二百年禁閉,鬼靈城的所有損失算到他頭上,還不起就扔去開采靈晶。”她說完,又給跑回來藏在角落裏看熱鬧的柳雨傳訊說了句,“事情解決完了,我回去了。”

柳雨想着張大佬找她一找一個準,反正都跑不掉,不如回去看張大佬怎麽處理她手下的。

她回到鬼靈城就發現張大佬收毒的速度比她放毒的速度快得多,那本事不是一般的牛掰,頓時心又涼了半截,在考慮是要拼命一搏,還是老實被抓回去再做打算。她沒想到張大佬竟然護起了短……好吧,護她!不對,也不叫護她,更不存在護短。這是就事論事,怎麽說都是她占理才對。

張大佬自己走了,沒逮她。

柳雨又懵了。張大佬想玩欲擒故縱?

忽然,面前一陣轟然巨響。

那看起來造價就很高的主樓,第一層,塌了!

柳雨頓時心虛,心說:“我可沒拆樓。”又哧溜一陣煙似的跑了。

她跑去碼頭,心說:“狩獵城不能再待了,坐船離開。”

狩獵城港碼頭上空蕩蕩的一個鬼影子都沒有,就連她遇到野雞精的那廣場變得非常冷清,只有稀稀拉拉很少的人在擺攤。

柳雨找到那幾個擺攤的人打聽,才知道狩獵城的船是一個月往返一趟。船到的時候,收貨的人會跟着來,就在碼頭集市收貨,大家都會趕在這一天來賣,沒賣完的通常要等到下個月再來,只有少數會在這裏多賣幾天,賣給剛到狩獵城的新人。

告訴她情況的那位,說:“看你剛到狩獵城,不如雇一個熟悉城中行當的牙人。”

牙人?柳雨心說:“幹什麽的?”她問過後才知道,牙人就是中介。

行,那就找一個呗。

小攤販請她稍等,取出一個小紙鶴,對着小紙鶴說了句,“竹老板,來了個大主顧。”說完把小紙鶴往空中一抛,小紙鶴就飛了出去。

沒飛多完,飛到廣場另一角的一個擺攤的窩棚處。

一個小胖墩,一陣風似的跑過來,仰起頭看向柳雨,問:“老板,雇牙人嗎?”

一米高的身材,大板牙,圓圓的小眼睛,圓滾滾的臉圓滾滾的身材,柳雨一下子不敢确定它是不是老鼠精!老鼠體形苗條,沒這麽瘦的吧。

她虛心請教,“請問你是哪一族?”

竹老板說:“我是金毛竹鼠族,我們這一族祭司姓金,我們都姓竹。”

柳雨想象下竹鼠的樣子,對它的體形不予表态。

她問價格,得知他們的行情工錢不算很貴,是蠱道宗外門雜役的十倍。

狩獵城雇不用拟契,都是先給押金,再辦事,忙完後再結另一半。他們不怕賴賬不怕跑,離開狩地城只有一條路,就是這港口,誰要是賴賬,他們跟買船票的熟,還清賬以前別想買船票離開。如果遇到那種賴賬後跑去狩獵回不來的,只能自認倒黴。

柳雨雇人,要再翻十倍。柳雨問:“為什麽?”

竹鼠精說:“你得罪了雉少爺,還毒死那麽多雉雀,雉少爺肯定要找你麻煩。我還得給你找門路脫身。”

涉及張汐顏,柳雨不好拿出來說事情已經解決,便說:“真到那時候,另算錢就是。想借機坑我?沒門兒。”

竹鼠精想了想,牙人買賣不好做,能賺點是點,便接了這活計。

它一副好心模樣,告訴柳雨,來狩獵城的,大多數都是打聽好情況,或者是有确切目标的,這種需要牙人的,少,而且八成都是回不去的,所以這時候請一個靠譜的牙人能夠增加生存保障,雇了它保管錢花得值。

柳雨信它個邪,老鼠精要是靠譜會在沒什麽客流的時候出來擺地攤?它肯定是沒什麽事、沒什麽活、閑着也是閑着。萬一瞎貓碰到死耗子呢?

竹鼠精說:“看你不買貨,那就是來狩獵的吧?我們狩獵城的獵物……”然後就開始巴拉巴拉……

竹鼠精口惹懸河,講得唾沫橫飛。

柳雨躲開它的口水噴濺範圍,聽了好一會兒,實在忍不住打斷它,“竹老板,你講的我都沒聽懂。”

竹鼠精頓時被噎住,老鼠的大門牙都露出來了,想咬人。

柳雨說:“找個地方,坐下,邊吃邊喝邊聊,你細細的跟我說。”

有吃喝,沒問題!竹鼠精又換了副臉,說:“請——要說外地來人,特別是你們這些陰氣重的,鬼靈城是你們必須要去走一走的地方……”

柳雨:“……”她想讓這耗子精退錢。

竹鼠精看柳雨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心裏有了點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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