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極度饑餓和急需食物補充消耗損傷,使得柳雨現在滿腦子想的全是食物,瘋狂地盤算怎麽能夠得到充足的食物活下去。

她首先可以确定一點,她的大廚能夠解決食材裏的天罡之氣的問題,只要能夠找來食物,吃的問題便解決了。

第二點就是他們跑到敵方地盤還曝露了,又跟對方很厲害的大人物結下死仇。換成是她,怎麽都會派人守在這裏調查清楚他們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還要搜查有沒有同夥及漏網之魚。總之就是這裏很危險,得盡快離開。

柳雨當即決定帶着他們換地方。

蠱道宗的人和衆妖在這裏過得心驚膽戰的,唯恐哪天就被發現了。特別是蠱道宗的人,因為修煉的功法跟天罡宗完全不一樣,他們露面就會被認出來。

這幾個妖怪還稍微好一點。雖然他們跟蠱道宗的弟子一樣常年生活在鬼、巫兩界導致陰氣很重,但動植物修煉成精、成妖,那都是因為某種機緣突然開了靈竅再自己摸索着修煉出來的,絕大部分都是野生野長。它們這樣的,在天界地盤上,往那些亂葬崗、聚陰地找,随随便便扒拉出一大堆,并沒有蠱道宗弟子那般惹人注目。

因此,這陣子都金毛竹鼠出去找柳雨和狩獵居多,其餘的妖都是盡量不要出去,至于蠱道宗,躲在地底下還得拿陣盤、陣旗布下法陣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柳雨要帶着他們離開,那真是求之不得。

至于離開這裏會不會有危險?在天族的地盤上,到哪裏都危險,哪怕一直躲起來,那些游離在天地間無處不在的天罡之氣,每時每刻都在對他們造成損傷。他們身處的環境使得修煉的功法、吃食習慣、包括供奉的神都跟天罡宗走的截然相反的路。他們如果長時間待在天族地界上,會被天罡之氣慢慢折磨死。附骨罡氣比陰氣滲入人體還傷身,比鈍刀子刮骨還要疼。

……

柳雨怕被天罡宗的人發現,半點都不想去到地面,而是選擇從地下離開。人的習性對于地下、陰暗、封閉的環境都會有排斥心,都是在地面上活動,他們從地下離開,相對來說安全很多。

水流沖刷使得地下會出現排水的通道。大的排水通道會形成溶洞、天坑、地下河,小的有山體縫隙。這些縫隙很窄,人過不了,很多地方連只手掌都過不去,但對柳雨來說完全沒有影響。

對他們這一隊人和妖來說,也沒影響,因為他們中有有一只是穿山甲妖。那看穿山甲妖的前爪短小得跟霸王龍的前爪似的,刨起岩石來像刨豆腐。

他們之前逃往地下時,遇到過不去的地方,全靠它刨出路。

柳雨原本想過把他們打包進芥子石裏,想到自己有那麽多的靈晶在芥子石裏,錢財動人心,防人之心不可無,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反正過不去的地方有穿甲山精用爪子刨。

他們的隊伍裏有條蛇妖,明明是條雄蛇,卻是腰又細又軟,走起路來扭得搖曳生姿,妖裏妖氣得仿佛要盤到誰的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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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對這些妖很無語,雄性一個比一個妖,一個比一個美,雌性低調無比相當仆素。

例如那只雉的野雞精,母的,灰仆仆的麻雀斑,變成人形穿一身碎花衣服,活脫脫的農村大嬸。她隐約記得雄野雞精不長這樣,比蛇妖還妖,但不記得在哪裏見過雄野雞精。

柳雨餓得不行了,路上遇到蝙蝠、蛇、蜈蚣通通不放過。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根本填不了肚子,只能讓嘴裏有點東西,給點心理安慰,以免真餓急眼把身邊的這些人和妖吃了。

他們在地下穿行不能飛,甚至不能用法術,以免被覺察到。

胡良說,如果動用法術,會留下痕跡被追蹤到。穿山甲用爪子刨,看起來同普通的有點道行的小精怪在地下打洞差不多,這種情況很常見,不容易引起注意。

這導致穿山甲精一路用蠻力刨洞,刨的洞比盜洞還小。除了柳雨和金毛竹鼠精這樣的小個頭,其餘的不管是人還是妖,通通用爬的。

柳雨看着那些蠱道宗弟子,不分男女的全都撅起屁股地下爬,衣服早被山洞裏的積水濕透了,還沾上穿山甲刨山洞沾上的碎石泥土,髒得讓人沒眼看,狼狽得讓柳雨真心覺得這個宗門好可憐。

邪魔歪道,遭到正派追殺,在地底下不見天日地鑽。

最可憐的是,她跟他們還是一夥的,混到飯都沒得吃。

他們在地底下爬了一天一夜,膝蓋都磨破了,終于,山裏面流淌的地下水彙聚成了河。

蠱道宗的人實在爬不動了,讓大蛇妖變成原形,全部爬到它的背上,讓大蛇妖馱着他們游出去。為此,每人還付了十兩靈玉當辛苦費。

大蛇妖變回原形後,體長二十多米,軀幹比轎車輪胎還粗,紅綠藍交加的斑紋再配上一個色彩鮮豔的大紅色雄雞冠,長相極度奇葩。

柳雨特意觀察過,這是無毒蛇,它沒有毒牙,也沒有毒腺。

大蛇妖游進暗河,開心得打了幾個滾,身上便爬滿了蠱道宗弟子和各種妖。

柳雨看到他們密密麻麻地紮堆,密恐都犯了,趕緊給他們重新排好位置,使得他們看起來像在坐蛇形游船。

大蛇妖載着他們,潛在水下順着水流一直游。之後又是過淺灘,又是爬瀑布,最後又潛在水底下游。

柳雨餓到都想吃自己的時候,他們一行終于從身後的大山脈深處穿出來,到了水流湍急的大江裏。

柳雨讓他們先往下游去,她則在水底變成大團小花瓣逆流而上,準備敞開肚皮飽餐。她已經想好了,見魚吃魚,見蝦吃蝦,見到水鬼吃水鬼,除了水面上可能出現的行船,遇到的活物,包括鬼、精怪,一只都不放過。

特別是前面那只小貨車大的龜,別想跑!

她化成一團霧裹在龜身上,一口咬在它的脖子肉上。

龜的身上浮現起淡金色天罡之氣,燒得她的嘴都快爛了。她好不容易喝到點血,卻被血裏含的天罡之氣從嘴巴一直燙到胃裏再直沖天靈蓋,差點沒把她給嗆暈。

柳雨委屈得不行,還很氣,強忍住痛,抓住大烏龜的一條腿,準備把它抓去找金毛竹鼠炖了。

她沒想到這烏龜極其兇悍,它身上的淡金色罡氣湧動,原本還在正常流淌的水瞬間卷起滔天巨浪,緊跟着又卷起水柱意圖升到水面上去。

柳雨怕曝露,果斷地送了它一點毒。

烏龜的脖子一伸,四肢一蹬,挂了。

周圍的水流立即恢複正常。

柳雨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見到烏龜身上流出來的毒血順着水流往下飄,一路上的沾上毒的魚、蝦、蟹通通翻白。蝦蟹沉底,魚往水面上飄。

柳雨趕緊把烏龜收進芥子石中,去撈那些魚蝦。

好在水能稀釋毒,這江很寬,水流湍急,很快便被稀釋到沒有殺傷力了。

水面上飄起的魚,大大小小的有好幾百條,她把魚都撈進芥子石中,又再游回去把蝦、蟹等毒死的都收起來,免得毒到其它動物。

她忙完後,累得要死,更餓了,撿了一堆魚蝦蟹還不能吃。這些水産都有毒,金毛竹鼠要是沾上毒,會不會毒死都難說,沒辦法讓它處理水産裏面所含的罡氣。水産含有罡氣,她如果放出小花瓣去舔毒,又會被燙一頓,不劃算。柳雨決定,回頭找個隐蔽的地方把這些水産當成有害垃圾埋了吧。

她繼續往下游去,這次學精了,偷偷潛過去,用芥子石把這些活的收進芥子石中,終于撈到了一堆水産,再快速度往下游去,找她的大廚做飯。

她游了很遠,才在江邊一處兩岸都是懸崖峭壁的水下峽谷找到他們。

這地方是個回水灣,上游沖下來的東西都彙聚到這裏,陰氣有點重。她原本以為有陰氣多少有點鬼吃,結果想多了,陰魂都沒有一個。

懸崖上有很多被水沖刷出來的孔洞,還有一道大概是地震形成的裂縫,形成了山洞。

他們把這片懸崖都布了陣,無論是從眼睛看還是用感知去看,都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她能找到他們,純粹是因為他們人手一個接引牌,上面有她的小花瓣。

她順着接引牌的指引飛進去,就見到他們烤了好多成了精的水産,還抓了水鬼關在一個像法器的甕壇中。

柳雨一出現,就被美食包裹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感動得想哭,又難過得想哭。

她這一路,白忙活半天,回頭還得埋垃圾。

柳雨做不出吃獨食的事,先給他們都發了一份,這才去吃食物。

她對旁邊的水鬼看了兩眼,一點下口的興趣都沒有。這些水鬼沒有天罡之氣,但身上繞缭滿黑氣,看向人的眼神充滿恐懼怨恨,散發出來的情緒是怨毒,不像是她以前常見的鬼物,倒有點像是一點點陰魂裹挾着無數的人的負面情緒,看着就讓人心情不好,壓抑、不舒服。

柳雨結結實實地吃了頓,沒吃飽,但總算緩解了些饑餓感,有種理智從快瘋狂的邊緣回歸到正常的狀态。

至于旁邊的人和妖,全累到人仰馬翻,七倒八歪地睡着了。他們的衣服被水泡得皺巴巴的,又髒又破,頭發也亂了,臉、身上到處都是髒污,實在凄慘。

柳雨湧起股莫名的情緒,突然很想把他們活着帶回蠱道宗,還有點想念那個管這管那、保護她的女人。

可她連那女人是誰,幹什麽的都不知道。大概是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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