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花钰醒來的時候, 懷裏窩着一個暖呼呼的小東西,在一瞬的慌亂過後意識回籠,方想起昨夜宿在了沈南珠的房中。
現在快進入秋天了, 晚上雖然有些炎熱,早上起來就稍稍有些涼爽, 更何況花钰身帶寒毒,身子比一般人溫度要低上一些。
這對于沈南珠來說正好是可以抱在懷中降溫, 更是愛不釋手。
感覺到身邊輕微的動靜, 微微張開眼睛看了下, 天才灰蒙蒙亮, 有些含糊不清地道:“花姐姐怎麽要起這麽早。”
說完攬住花钰的腰,頭往她的懷中靠過去,并沒有打算放過這個冰涼的抱枕。
花钰被她抱得動彈不得,偏又覺得她小小的身子窩在懷中, 毛茸茸的腦袋在下巴脖子附近蹭來蹭去,可愛得令人想上手揉捏,舍不得放手。
她貪婪地汲取着小人兒身上的溫度, 就這麽直愣愣地看着她好一會,才不舍地将腰間的手臂輕輕抽出,輕手輕腳地從床上坐起來,剛伸腳下床,後面的小人兒又爬了過來攬住她的腰。
“花姐姐, 回來的時候記得買幾個碗回家, 家裏的那些碗缺角缺口的,都可以拿去讨飯了。”
花钰感受着身後黏人的觸感,心裏像是被羽毛搔過一般又癢又舒服,她戀戀不舍地将那雪白的藕臂一點一點掰下來, 用難得溫柔的語氣道:“我曉得了,你繼續睡吧。”
沈南珠這才放過她,轉過身對着裏面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花钰還沒回來,喂好豬仔和雞仔,帶着大灰趕着兩只小羊去了地裏,讓它們在山腳附近吃草,自己就開始幹活拔草清理石塊。
剛清完一塊地,聽到噠噠噠的聲音由遠及近,擡頭一看,只見小黑驢正歡快地朝她這個方向跑來,再往後一望,那飒爽身姿不是花钰還有誰。
“花姐姐——”沈南珠站起來,輕喚了一聲。
樹下的大灰一見到主人回來,興奮地爬起來向花钰跑去,圍着她一直轉。
花钰摸了摸它的頭,讓她自己去一邊玩去,然後朝沈南珠走了過來。
話也不說,遞給她一個紙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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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珠滿臉疑惑地接過,剛一打開,香氣迎面撲來,原來是一個油蔥餅,煎得焦焦的香香的,聞着就讓人直流口水
這大木頭居然懂得給媳婦帶吃的,看來還不算無可救藥。
沈南珠頓時眉開眼笑,摘下手套,上前一步抱住她:“花姐姐,你真好。”
這種直白的感謝總是讓花钰無所适從,但又覺得享受無比,她別扭地接受着,看到小姑娘吃得香甜,竟比自己吃到的更覺得心滿意足。
沈南珠吃了一半,才想起要問花钰自己有沒有吃。
花钰搖了搖頭:“我不愛吃這些。”
哪有女孩子不愛吃零食的,沈南珠把蔥餅的調了個方向送到花钰的嘴邊:“花姐姐,你也吃。”
花钰扭過頭表示拒絕,沈南珠卻不依:“你是嫌棄我口水麽?”
花钰臉上一紅,昨晚上情不自禁地吻了她,怎麽還會有嫌棄口水之說,只好紅着臉在那塊餅上咬了一小口。
“我嘗過一口就好,你自己吃吧。”花钰将蔥餅推了回去。
沈南珠也不逼她,只是當着她的面,在她剛剛咬過的地方疊上了一口。
花钰臉色微紅,裝作沒看見,拾起鐮刀背過身,到一邊割草去了。
沈南珠看着她不自在的動作,捂着嘴無聲地笑了。
“花哥哥,今天叫你買碗你記得買了嗎?”
“買了,十個小碗五個大碗,還有兩個深的可以盛湯。”花钰頭也不擡地道。
這人真的開竅了,沈南珠還真怕她只買兩個小的夠她們兩個吃飯而已。
“嗯,多買幾個好,萬一下次清绮過來玩,吃飯的時候家裏碗都不夠。”
花钰一聽到她提起何清绮,忍不住眉頭一皺:“我們家這裏名聲不好,她願意來嗎?”
“這些還不是那些村民亂說的,珠珠——戒靈都說了,猴兒嶺這二十畝都是良田,這整個大梁國土幾乎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風水寶地,不然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麽要選你,你跟着大灰沖過來的時候,珠珠就說你家有良田,一定要選你。”沈南珠吃吃地笑道。
花钰聞言臉上原本淡淡的笑突然僵住了,周身的氣息陡然一變,不再出聲,蹲下來默默地拔草,但明顯看得出來整個人情緒瞬間發生了變化。
沈南珠正背對着她,原也是開玩笑着說出這句話,并沒注意對方的反應,見她不回答了,只當她是個悶葫蘆。
一整天下來,包括中午直到晚上回家,花钰像變了個人似的,該做的事情還是會做,但周身氣息冰冷,讓人難以靠近。
沈南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和她說話不是沉默就是簡單幾個字的回應。
晚上吃飯的時候,花钰随便拔了幾口飯就吃飽了,剛放下碗筷就被沈南珠叫住:“花姐姐,你要去幹嘛?”
花钰面無表情地道:“沒做什麽,去睡覺。”
“這才什麽時候,睡什麽覺。”沈南珠這下子可以确定花钰确實心裏有事。
她望着花钰冷漠的背影,仔細想了想今天這人是什麽時候變這樣的,明明早上送貨回來的時候還很好,還給她買了蔥餅,喂她吃的那會兒她的臉兒還紅撲撲的有點小害羞。
然後接下來就開始不對勁了,沈南珠努力回想着,她記得自己說要請清绮來家裏來玩,難道花姐姐不喜歡別人來家裏玩嗎,還是她覺得猴兒嶺還有花家的名聲不好,為此黯然傷神。
但這些都是過去村民一直存在的偏見,花钰也早就知道,而且都已經麻木了,不至于這個時候還為這個不開心。
沈南珠細細想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話,良田……珠珠讓自己挑的她……莫非,花姐姐是因為這個而不開心的。
意識到這個的時候,花钰懊惱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小小的開心,倘若花钰真的是因為這個不開心的話,那說明她對自己是越來越在意了,在意自己對她的看法,在意自己選擇她的初衷和願意。
沈南珠默默地把碗筷收拾好,洗完澡的時候看到花钰并沒有在房間裏睡覺,而是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大灰趴在地上,一人一狗一點動靜都不發出,黑漆漆的,要不是大灰的尾巴在不停地掃來掃去,沈南珠都看不出那裏有人。
沈南珠将油燈端到石桌上,走近躺椅,用屁/股将花钰往裏面擠了一點點,坐在她身旁。
花钰雙手枕在頭下,眼波一動不動。
“花姐姐——”沈南珠抱住她的手臂,拖長了聲音叫道。
花钰沒有什麽反應,仿佛沒聽見似的。
沈南珠見她沒有應,身子往後一斜,挨躺在花钰的臂彎裏,左手橫放在她的腹部上,抱住她的腰。
花钰生了一天的悶氣,确實起源于沈南珠那一句随意的話,那日之所以選自己,都是因為戒靈的指引。
她心中便開始鑽起了牛角尖,倘若那日戒靈将她指給其他任何一個男人,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義無反顧地跟着人家走了。
一想到這個軟軟糯糯的小人兒跟着別人走,為別人生火做飯,也和現在一樣黏着他人,她整個人就覺得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某一段緣分的開始往往就是這樣陰差陽錯,不論是其中的哪一個環節出了錯誤都不會有現在的結果。
這麽想着,心中的悶悶不樂又少了一些,特別是小人兒不管不顧地靠上來,讨好地抱着她的手臂叫她的名字,加上剛剛出浴身上的香味一直往自己的鼻孔裏面鑽,再大的怨氣也慢慢地被消融掉了。
“花姐姐,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沈南珠繼續黏着她蹭。
“我沒有生氣。”花钰悶悶地道。
“好好好,你沒有生氣,那你不要不開心好不好。”沈南珠繼續讨好她。
“我也沒有不開心。”花钰聲音還是悶悶的。
聽她這麽一說,沈南珠心裏忍不住笑了,這人要是沒有不開心,她倒立走路。
“花姐姐要是沒有不開心,可不可以像昨晚那樣親親我。”
花钰這會兒算是想開了一些,但聽到這小東西竟然又提出這麽直白的要求,便又繼續鑽着牛角尖,想着她可能也會對別人提出這樣的要求,頓時心中又澀又痛。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但長期以來的孤獨,還有從未被別人憐愛過而帶來的自卑,讓她的變得十分沒有安全感。
見到花钰沒有反應,沈南珠不得不改變策略,她斜躺在涼塌上,用手支着頭,看着燈光下花钰若隐若現的臉,緩緩地道:“花姐姐,那日在沈家,他們逼我做決定的時候,倘若沒有良田,沒有戒靈,什麽都沒有,我還是會選你的。”
花钰聽到她這麽一說,腦袋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等到她慢慢消化完這句話,原本無神的雙眼頓時一亮,像是重現光彩一般,她感覺胸口那裏跳得很厲害,但又不想一下子在沈南珠面前表現得太過惹眼,原本撐起來的背又慢慢地放松再貼靠在躺椅上。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亮:“為什麽?”
“因為你好看。”
花钰聽了沈南珠這句話,瞬間又像被潑了盆冷水一般愣在原地,皮肉之相麽,是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
沈南珠緊緊貼着花钰的身體,自然感覺到她短短數秒內身子一松一弛的反應,看着她這樣小心翼翼的試探和反應也忍不住有些心疼,想想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以前渴望愛,卻得不到愛,父母抛棄,親情淡薄,也沒有友情和愛情,所以才會患得患失,渴望愛的同時又害怕失去愛,擔心別人對自己的愛不夠純粹。
“花姐姐,不僅僅是那些,但也是因為那些,自從那日你教我處理月信之後,我就知道你是女的,一直對你心存好感,那日被逼還債,你能出現,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開心。”
“我便想着啊,村裏這些人,對我不是嘲笑就是欺負,要麽就是心懷歹意,居然還能有人對一個傻子這麽好這麽有耐心,帶我回家,教我這些隐秘的事情,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值得我一輩子待她好。”沈南珠回想着剛穿過來當日,花钰頂着一張冰冷的臉,卻對自己表現出極大的善意,所以後來能走到現在這一步,伏筆早就在那時候埋藏好。
這些近乎告白的話,一點一點地在花钰心中融開,柔嫩的聲音像潺潺的流水淌入她的心田,再化成一股暖意擴散到四肢百骸,又軟又舒服。
花钰将手捂住心口,感覺着下面發脹的心髒在快速的跳動,鈍鈍的,麻麻的。
作者有話要說: 花钰:小嘴真厲害,叭叭叭的,我都感動得要哭了
沈南珠:我小嘴厲不厲害你以後會更深有體會,我對自己的嘴上功夫還是很滿意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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