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此時已是下午時分, 花钰哪裏還有心情料理家中的事情,直接托付給李順,之後就騎着馬兒往石峽鎮而去。
先前厲飛揚說了, 如果需要找他就去福臨客棧, 倘若不在就是在山圩縣縣衙。
花钰機械地抽打着馬匹, 努力集中精力去回憶初見厲飛揚時的情形, 只是想到一半沈南珠的身影就會不由自主地出現在腦海裏, 占據着她的記憶, 讓她沒有辦法集中精神。
花钰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每一次擡眼都覺得眼前一片朦胧, 伸手一摸, 才發現臉上布滿了淚水。
“珠兒——珠兒——,”花钰抓緊缰繩,“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丢下我。”
風從前方吹來, 吹散了她的發, 眼角的淚珠隐入發間,風幹在臉上。
“厲飛揚——我要你碎屍萬段。”花钰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這個男人從很早之前就開始蓄意靠近,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如今珠兒落入他手中, 那麽他的目标一定是自己, 珠兒不過是被連累而已。
想到這裏花钰竟又地怨恨起自己來,難道人們所說的天煞孤星,真的是這樣的嗎,娘親、花家老祖母、花家夫婦,花家長兄, 還有蒼叔叔星河叔叔和那些帶着自己逃離的士兵。
命運為何如此不公,為何自己是天煞孤星,克死那麽多人,現在還要克死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好恨,恨老天,恨自己,恨一切的一切。
為什麽要來到這個世上——
馬兒似乎也知道主人心切,跑得飛快,不要多久就來到了福臨客棧。
花钰望着眼前這座裝修精良的客棧,想到那個虛僞的男人如今就在這裏面,胸中的怒火一瞬間又蹿得老高,嗓子被一口氣堵住,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壓着滿腔的怒火入內,詢問厲飛揚何在,狠厲的表情和冰冷刺骨的語言讓掌櫃也忍不住瑟瑟發抖。
旁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一個灰衣人,沖着她道:“少主已恭候多時,請随我來。”
花钰聽着少主二字,再看着眼前這身一模一樣的灰衣服,冷笑一聲,随他上了二樓。
走廊盡頭,灰衣人推開門請她入內,随後關上門走開了。
花钰看着眼前正在惬意泡茶的男人,心中冒出一股嫌惡,冷冷地道:“珠兒在哪兒?”
厲飛揚繼續着手上的動作,頭也不擡,答非所問道:“阿钰,你跑了一天了,肯定是渴壞了,喝杯茶潤潤喉。”
花钰見他這副做派,想到自己的珠兒懷着身孕,還不知道在哪兒受苦,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前,一把掀翻案桌,桌子上的茶壺茶杯紙硯等東西嘩啦一聲翻倒在地,狼藉不堪。
巨大的聲音引起門外兩名灰衣人的注意,推門進來叫了一聲少主。
厲飛揚揮揮手讓他們出去。
“阿钰,你何必這麽大的火氣,你知道的,我又不會害你。”厲飛揚憐愛的看着她。
“收起你那惡心的眼光,你這樣子真是令人作嘔。”花钰眼光充滿恨意。
“呵,我對好你就是令人作嘔,那你跟她呢,那個女人就那麽好,就算她懷了別人的種,你也甘願留在她身邊——”厲飛揚臉色有些扭曲。
“你住口,那是我的孩子!”花钰氣他污蔑自己的珠兒。
“你的孩子!你們兩個女人怎麽生的孩子?怎麽,想學宮裏那些嬷嬷對食,”厲飛揚突然笑得有些怪異,“藏得挺深的,我還以為自己真的有斷袖之癖。”
“那是我的孩子,我再問一次,你把珠兒藏到哪裏去了?”花钰再次冷冷質問。
“你放心,她現在很好,當然,她未來好不好,可是取決于你的态度。”厲飛揚被她如洪水猛獸一般防備,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你想怎麽樣?”花钰捏緊拳頭。
“嫁給我,跟我去見我爹。”厲飛揚已經完全撕掉之前的僞裝,臉上盡是陰狠的表情。
“你爹是誰,我為什麽要去見他!”花钰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了。
“你小時候見過他,禮部尚書仲英才。”
“原來是你們!我說整天總有一群狗圍着我在吠,仲英才是想當皇帝想瘋了,”花钰冷笑道,“這些年為了找我,花費不少功夫吧,不過勸你們不要癡心妄想了。”
“你別忙着拒絕,難道你真的甘心就這麽放棄你那位假鳳虛凰的好妻子!”厲飛揚搖着薄扇,頗有些有恃無恐的樣子。
“你——”珠兒在對方手中,花钰确實投鼠忌器,一時間沒有什麽辦法,憋屈極了。
“我警告你,倘若珠兒身上少了一根寒毛,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花钰眼中通紅的血絲讓她看起來格外吓人。
厲飛揚沒有将她的威脅放在心上:“你不用警告我,我不吃這一套,但是你不用想耍別的花招,沈南珠現在在我手裏,除非她有變身術,否則是插翅也難逃。”
花钰原本亂糟糟的腦子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忽然一下安靜了下來。
變身術——
對了,珠兒有空間,按理說保命是沒有問題,家門口有新的車轱辘印,但沒有見掙紮的痕跡,她也沒進空間躲避,想來是自願跟他們走的。
花钰腦中一閃,珠兒定是除夕晚上聽了自己那一番話後,有心想把事情從根源上解決,這才從容地上了那白面人的馬車。
想到這裏,花钰心中一陣刺痛,終究還是因為自己的身世,累得妻兒跟着一起受罪。
但不管怎麽樣,珠兒有空間的幫助,至少保命是沒有問題,戒靈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主人就這樣送命。
如此一想,花钰稍稍放松了下來,腦子也沒有之前繃得那麽緊,原本雜亂無章的思緒開始點點滴滴地串聯起來,稍微理出一個大抵的脈絡。
她冷笑一聲道:“厲飛揚,你太放肆了,你要知道就算你那好父親仲英才見到我都得彎腰下跪,你算什麽東西,竟敢大言不慚地讓我下嫁于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厲飛揚聽她如此羞辱,臉上也難看極了,花钰是前朝公主沒錯,但毫無實權的前公主能翻起什麽風浪,不過是他父子二人手中的提鮮木偶而已,終究也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有什麽資格對她口出狂言。
被視如蝼蟻的眼神讓他十分不爽。
“怎麽,莫非你不想要那沈南珠那個女人了嗎?”
“厲飛揚——你覺得你今日在這裏頤指氣使是誰給你的底氣,”花钰背過身子,“你要是夠聰明,就不要張口閉口就拿珠兒來威脅我。”
“你——”厲飛揚反過來被花钰說得啞口無言,他壓住胸中的一股氣,“平遙,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你考慮好了,要麽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放了沈南珠,不然,哼,別說到時候沈南珠救不了,連你自己都自身難保。”
花钰知道此時跟他繼續糾纏下去沒有任何幫助,甩着袖子直接出了客棧。
出了客棧,沒做任何停留,上馬去了何氏酒樓。
雲霏不在酒樓,何氏在後廚幫忙,讓她自己去家裏找,花钰轉身去了何府,那是何清绮在酒樓附近新購置的房産。
府上下人都認得花钰,直接開門讓她入內。
花钰徑直去了何清绮的房間,誰知靠近的時候卻聽到房內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像……平時她與沈南珠玩鬧時的那種聲音。
花钰怔了一下,原本要敲在門上的手也收了回來,她走了遠一點的距離,在旁邊的石階上坐了下來,靜靜等待,腦海裏卻在想着近日以來發生的事情,試圖在腦海裏将這些事情給串聯起來。
門裏的聲音斷斷續續,花钰總忍不住想起沈南珠,往日兩人你侬我侬的時候,也是這般鬧着,只是如今那人不知身在何方,留着自己一人在這想念着。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雲霏從屋內走出來,發型稍稍淩亂,臉上紅暈未褪。
看着坐在不遠處臺階上的花钰,愣了一下,走到她身邊:“你怎麽來了。”
沉浸在回憶中花钰被這聲音給打斷了思路,見到雲霏出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珠兒被擄走了。”
雲霏原本還在冒着粉紅氣泡的腦袋一瞬間像是被冷水潑下來一般,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怎麽回事?”
“仲英才派人擄走珠兒,我現在找不到她。”花钰微微擡手捂住胸口,只要一提起珠兒不見的事情,心口就會痛的不行。
雲霏聞言,腦袋轟的一陣響,她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你——你願意承認了?”
“不是我願不願意承認的問題,我無法改變我的身份,再逃避下去,只會傷害到更多的人。”花钰有些垂頭喪氣地道。
“你想要我做什麽?”
“把珠兒救出來,條件任你開。”花钰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時候去面對這個事情了,否則未來下半生,這些事情将會無休止地循環下去,就算珠兒回來了也無法安寧。
“好,我只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随我進京面聖。”
花钰聽着雲霏開出來的條件,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
也罷,就一并解決了吧。
“我答應你。”花钰看着雲霏的眼睛,“你先幫我把珠兒救出來,我才能履行我的承諾。”
雲霏點了點頭:“其實你若是不答應,我也會救珠兒,畢竟她是我和清绮的朋友,但是我身份職責所在,我必須要帶你回京,請你見諒。”
花钰深深看了一眼雲霏她,果然沒看走眼,求助雲霏,要比答應厲飛揚的條件更有保障,畢竟厲飛揚那種人原本就目的不純,更會有出爾反爾的可能,與虎謀皮,最終只會導致自己被吃得一幹二淨。
只是與雲霏聯手,最大的壞處兩個人都在明處,無法掌控敵人的動态,珠兒那邊的情況也比較難以得到保障。
但如今珠兒有空間,至少性命無憂,雲霏也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一旦她加入,這個情況就會樂觀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珠兒帶着小小珠背靠空間吃好喝好,
下章就可以見到她啦,小可愛們不要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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