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案發地點就在司徒嵘所在小區對面,那片新開發銷售的小區群。

月黑風高夜。

司徒嵘趕到現場時,警戒線拉着,樓道被封鎖了,司徒嵘穿過重重圍觀者來到黃色警戒線前。

身後從局裏趕來的郭法醫也到了,一身白衣大褂,提着工具箱,來到司徒嵘身邊,打了聲招呼,兩人往裏頭走。

之前喬淑萍的案發現場司徒嵘那時還在青海市,并沒有參與進來,了解到喬淑萍的現場情況也都是從照片上以及衆人口裏得知的。

盡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可是進門後,司徒嵘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住。

房間的空調是關着的,這又是一套業主剛在裝修還未搬進來住的房子,屍體出現在這裏,密閉空間,屍體腐爛味讓隔壁鄰居産生了懷疑。敲不開門,只好報警。

郭法醫拿着工具箱在屍體身邊擺弄,司徒嵘環顧了圈房間裏的情況:這是典型的兩室一廳,裝修得絕對可以稱得上高檔豪華,當然,如果沒有在主卧室發現那具屍體的話。

主卧室牆壁上濺滿了獻血,毫無規律,四處飛濺的血跡。

床鋪擺在房間正中央,床單被褥一片淩亂,整張床幾乎都被獻血染紅了,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死者赤.裸的被牢牢綁在床頭。

——頭顱也不見了!

司徒嵘怔怔地站在案發現場,在場的刑警和郭法醫也同樣震驚。

司徒嵘看向郭法醫,一瞬間,回想起了今日上午送走喬家人後,他去驗屍房,與郭法醫接觸時發生的一幕幕。

——

那時今天早上的事情。

張新歐沒有和司徒嵘一道去找郭法醫,半路被齊隊叫去幫忙了。

司徒嵘獨自前往。

郭法醫把喬淑萍進一步屍檢報告遞給司徒嵘看,“腹腔裏确實檢出胎兒跡象。”

司徒嵘接過報告單,并沒有急着往上頭看,臉色不太好。

一臉疲憊的郭法醫同司徒嵘一起,苦惱地盯着面前解剖臺上那具無頭骨架發愁。

司徒嵘把報告單攏了幾下,低聲問郭法醫:“案發現場你在吧?”

郭法醫點頭。

“描述一下。”司徒嵘把手裏的報告單塞還給顧法醫,移開腳步退離解剖臺幾步遠,稍年輕于司徒嵘的顧法醫緊跟着司徒嵘,走司徒嵘身邊。

邊跟着對方,郭法醫便回想之前的場景:“發現屍體時已經是距離死亡時間三天後了,夏天的溫度又高,我們一夥人進去時撲面而來是惡心的惡臭味,空中不斷地飛舞着大蒼蠅,屍體當時已經高度腐爛,赤.身裸.體地被綁在一張木椅上,正對着門,手臂扭着被綁在背後,雙腿也分別被綁在兩側的椅子腿上。身上的皮膚也因此腫脹起來,生前無數次掙紮後皮膚已被撐破,最恐怖的是脖子上空蕩蕩的,頭顱不見了!屍體變形腫脹,但當時依着屍體嬌小的體格加上赤.裸的器.官來分辨,多少是女性。”郭法醫邊說,邊再往解剖臺上那一堆整齊排列的屍骨看過去,卻是一陣唏噓:這位司徒法醫果是同傳言中的一樣,自負狂妄,竟采取這種極端的“高溫水煮’法來辨別屍首。

卻是有膽識。

司徒嵘找了個幹淨的地方,搬了板凳坐下來,郭法醫跟着過去。

兩人對視,良久,司徒嵘才道:“齊隊那邊有線索了嗎?”

郭法醫搖頭,“很少,兇手的手法幹淨利落,屍體和案發現場都沒有找到什麽可疑物品。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經過傷口刀痕比對,兇手用的是醫用手術刀,手法也熟練,齊隊那邊首先把兇手定在醫務人員身上。”

司徒嵘看了郭法醫一眼,站起身,并未再說什麽,緩步走到解剖臺邊,伸出手,在屍體脖頸斷裂處,比畫了一下,清冷的聲音涼涼低聲囔道:“幹淨利落,一刀致命。”

郭法醫又緊緊跟上司徒嵘的步伐,邊走邊祈禱着:“現在,只希望快點找到死者頭顱,我們在身軀上未找到的線索疑點,說不定可以在頭顱上找到。”

司徒嵘收回比畫的手,垂下眉,解剖臺上的白骨,一周前活生生的一個人,如今卻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司徒嵘眼神一深。

頭顱,嗎?

距離最後一次見到喬淑萍時,她的模樣,嫉惡如仇,兇神惡煞,說出來的話也毫不留情:“請你立刻馬上離開喬桑尼,離開喬家。司徒嵘你給我聽好了,喬桑尼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如果不是念及兩家之前的情義,我今天不會只是口頭上的警告!”

——

司徒嵘次日清晨醒來時,睜開眼,冒入腦海裏第一個畫面依舊是昨夜那場血腥的畫面。

卧室的窗戶沒關,晨風涼涼吹了進來,司徒嵘從床上起來,穿了拖鞋往浴室裏走。

走出家門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他住在十五樓,出門,等電梯,下樓。

負一樓,直往地下車庫去。

只是才走到車前,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張新歐的電話。

“司徒法醫,今早有人報案,在城區公園外的湖裏撿到了一頭顱!”

——

到達警局時,司徒嵘帶的實習生已經用死者的牙髓進行DNA檢驗。結果很快出來了:是喬淑萍的頭顱。

人類的牙髓裏保存着完整的DNA鏈條,從這一步檢驗死者身份,更為快速可靠。

劉露對換好衣服過來的司徒嵘道:“老師,今天湖邊發現頭顱的事情媒體也介入了,和這兩天發現的無頭屍案,新聞上已經傳開了。”

司徒嵘嗯了一聲,沒有多大反應。

這種事情,正和了媒體的口味。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道道。

揪出犯人的這種任務,并不是媒體所要做的。而是他們這群人。

——為死者說話。

司徒嵘帶上口罩和手套,開始對擺放在解剖臺上的頭顱進行檢驗。

孤零零的一塊頭顱,因為腫脹變形而張大的嘴仿佛被牢牢固定在了死亡降臨的那一刻。

早已面目全非的面容,司徒嵘緊縮着目光盯着她看。

腦海裏閃過的,是喬淑萍生前濃妝淡抹的模樣。

喬淑萍和喬桑尼為親姐弟,長相,七八分相像。

——

兩個多小時後,司徒嵘從解剖室走出來,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走廊那頭,在外頭不知等了多久的張新歐見到他出來,連忙快步走到司徒嵘面前來,擋住司徒嵘的去路。

司徒嵘停下腳步,往張新歐那看。

張新歐是看出司徒嵘此刻情緒不太好,也是,犯罪現場殘忍,兇手行兇手段更為殘忍。

面對那支離破碎的死體,并且還是認識的一個人。

司徒嵘心情并不會好到哪裏去。

司徒嵘抿了唇,眉頭皺着,問道:“什麽事?”

張新歐擡手摸了下剛剪沒幾天的小平頭,朝外頭使了個眼色:“外面自稱是喬淑萍弟弟的人要找你,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話還未說完,司徒嵘已經上前幾步,透過走廊上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頭後院裏,一顆樹下,果真站着一男子,高高瘦瘦的。

喬桑尼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

夏日的太陽熱得燙人。

張新歐小步跟了上來,還未站穩,司徒嵘突的一伸手過去,拇指并食指,在張新歐腦門上彈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襲擊,張新歐誇張捂着腦袋哇哇直叫,往後退了一大步,站穩後才可憐巴巴擡起頭看着司徒嵘,莫名其妙:“幹嘛打我啊?”

司徒嵘呢,往外頭再看了一眼後,回頭對張新歐冷冷哼了一聲:“你就不會讓人家進來等啊?”

說着,也不管張新歐什麽反應,拔腿就往外頭走。

步伐還挺大。

留下張新歐站在原地,摸着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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