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流钰話落下後大堂中就變得寂靜無比,好半天才有人鼓着勇氣指出,“可是,幫主當日離開時說過……霜少爺才是天下會的代理者。”
流钰掃了那人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道:“我手中有幫主之印,是師父臨走時特地交予我的,必要時刻我可以掌管天下會。”
說着他看向一直沒有發言的秦霜,道:“秦霜,你可有異議?”
見到那塊令牌秦霜吃了一驚,又聽得流钰如此疏離的稱呼,即使知道這是暫時的也不由露出苦笑,“毫無意見。”
秦霜一松口,其他人更是沒資格再說什麽,就這樣,在流钰回歸後的雷霆之勢下,天下會得到了短暫的穩定。
內亂暫時解決,接下來必須要做的就是找到真正的幫主——雄霸。
不同于其他人的想法,流钰心中肯定雄霸還活着,因為他下在他身上的精神防護還在,連這個都沒有觸及,說明那日的戰況并不是很激烈,應該…只是出了什麽意外,才使得雄霸多日未能回歸。
正快速朝自己院中走去,流钰突然停住腳步,對差點撞到自己的醜醜開口道:“文總管。”
“哎。”醜醜一怔,見流钰認真的神情便也肅然起來,“钰少爺有什麽事吩咐?”
流钰将那塊令牌交到了醜醜手中,道:“我要親自出去找爹,如果三日之內我和爹還沒有回來,你就将這塊令牌交給幽若姐姐,她知道該怎麽辦。”
天下會的內亂只是一時得到了解決,如果自己又走了,流钰知道勢必會再起紛争,才要提前做好準備。不想這話卻被醜醜聽成了交代遺言,頓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扯着流钰的袖子道:“钰少爺,您可千萬要平安歸來,幫主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就是……就是真有事了,您也不能……”
流钰眸光微閃,臉上不由浮現一絲笑意,“文總管,我和爹都會回來的,只是不能保證時間。”
醜醜愣住,見流钰輕輕掙開了自己的手,依舊是那張精致稍顯稚嫩的少年模樣,但卻在這短短幾個時辰間擁有了讓人信服的沉穩氣質。
“我相信你,文總管。”流钰對醜醜一點頭,便移步去了天下會的馬廄。
醜醜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将令牌緊緊握住,道:“我一定不辜負你的信任,钰少爺,你可要快點帶着幫主一起回來。”
那邊步驚雲也追上了流钰的步伐,沉聲道:“你要出去尋找雄…師父。”
“嗯,師父不會死。”
步驚雲眸色變深了些,道:“當然不會。”
雄霸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死,因為将來,他定會死在我的手中。
想到此,步驚雲對流钰道:“我和你一起去。”
流钰頓住腳步,終于将目光投向步驚雲,好一會兒才點頭,“我們分開尋找。”
流钰心知自己是一定能找到雄霸的,正因為如此他才更不能讓步驚雲和自己一起。
在遇到和雄霸有關的事時,流钰并不能給予步驚雲信任。
讓孔慈為自己打包好一些可能會用上的藥物,流钰給墨子纏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擺脫了它,終于騎上了之前準備好的駿馬。
正待出發之時秦霜突然飛身前來,道:“流钰,等等。”
“這是我們天下會特制的煙花,你平日不理事務肯定不知道,雖然不一定有用,但帶着總是好的。”秦霜深深看了眼流钰,接道,“你對師父的感情一向是我們師兄弟四人中最深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師父。”
秦霜語中含有深意,流钰也沒有時間去深思,略颔首道:“這幾天天下會還是要拜托霜師兄。”
兩人簡單交代了必須的事後,流钰一駕馬,便如回來時般飛速奔了出去,速度之快連秦霜也只能用目光捕捉到影子,他不由在心中感慨這個最小的師弟平日的深藏不露。
流钰是依着自己的精神感應徑直朝着雄霸的方位所去,而步驚雲是趕往幫衆所彙報的雄霸遇襲的小樹林,兩人自然而然就沒有走到同一條路上。
精神印記不會消失,除非流钰主動消去或者雄霸死亡。而它能指引的方位也較精準,範圍很小,為宿主所在地的方圓一公裏之內。将精神感應力放到最大,流钰很快就跟着指引到了地點。
他到達的地方是一個幽潭附近,流钰下馬後以其為中心,将這方圓一公裏的每寸土地都搜了個遍,卻沒能尋到雄霸的身影,這使他微微疑惑,精神的指引一般是不會出錯的。況且他已至二階,更是沒有理由勘測錯誤。
環視了一圈周圍,流钰最終将目光鎖定在了面前的幽潭之中。
潭水較深,在周圍的樹影籠罩及陽光的折射下呈現寶石般的碧綠色,十分美麗,卻也十分危險。
衡量過自己的潛水能力後,流钰便将自身所帶的衣物和糧食都放到了潭邊,只留下少量藥物,随後就一頭紮進了冰涼的潭水中。
似乎是在崖底待得久了,又一直被重重樹影蓋住,這潭水冰得有些刺骨,甚至幾度讓人窒息。
幸而流钰的判斷沒錯,在他憋氣快要支撐不住時潭內的左邊出現了一絲亮光,流钰眼中一亮,循着光線游去,終于得以上岸。
而這一上去,眼前又是一番天地。
這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山洞中滿是鐘乳石和閃着亮光的石柱,入耳的滿是清脆的滴水聲。而在山洞的一角,流钰終于找到了自己此行出來的目的——雄霸。
雄霸正躺在冰冷的石頭上,嘴唇有些發紫,身下的頭發濕漉漉的,整個人呈昏迷狀态。
眸中閃過一絲放松,流钰起身朝雄霸走去,檢查了下雄霸的身體,發現并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內傷,之所以沒有醒不過是因為從高處墜落大腦受到沖擊而陷入了一時的昏迷之中,按照以前世界的話來說就是輕微腦震蕩。
想了想,流钰将雄霸的身體搬到了一塊不那麽濕冷的角落,轉身又紮進了刺骨的潭水之中,待他再次回來時,手中多出的俨然是之前被抛在潭邊的衣物與幹糧。
由于雄霸暫時不會醒來,為了不讓他的身體進一步受到損傷,流钰便将他身上濕漉漉的外衣都脫了下來,只留下雪白的薄薄的裏衣和裏褲。再将自己的濕衣服也脫了一起放在生好的火邊烤幹。
山洞中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再加上做完這些事流钰也着實有些疲憊了,便趴在雄霸胸膛上沉沉睡了過去。
規律響起的滴水聲和不知從哪裏傳來的風聲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在流钰沒有察覺時,一條滑膩的黑色花蛇從兩人小腿間游過,待了片刻後又偷偷溜走。
最終,将流钰喚醒的是雄霸身上愈發升高的溫度,那種不尋常的炙熱使得他微微睜開了眼睛,伸手朝雄霸額頭探去,卻發現并不是在發燒。
流钰不由直起身體,眸中閃過無措,之前他檢查雄霸身體時發現并未中毒,現在也不是發燒,體溫卻如此反常地升高,流钰開始第一次覺得有些茫然和慌亂。
“爹。”流钰輕聲喚道,清脆的聲音在山洞中回響,與水滴聲形成了呼應。
不想雄霸竟在下一刻睜開了雙眼,只是眼中并無平時的鎮定沉穩,看上去有些赤紅,似乎在掙紮什麽。
雄霸似是認出了流钰,赤紅微微褪了些,不待流钰開口就突然伸手将流钰按到自己懷中,力道之大讓流钰覺得有些生疼。
流钰心生疑惑,卻也乖乖待在雄霸懷中不輕易動彈,但長長的睫毛劃過胸膛時的觸感和呼吸間呼出的熱氣撲打都使得他按住流钰的手臂不由一緊,下一刻流钰就感到自己被翻了個身,雄霸略顯灼熱的身體随後就壓了上來。
“钰兒。”雄霸沉聲開口,聲音中帶着一絲喘息,他将頭抵在流钰額頭之上,姿态如兩人之前分開時那般。
然而這一聲呼喚之後,卻是再沒了下文。
流钰等了片刻,正準備起身時卻感到寬厚的手掌穿過衣襟直貼近了自己的皮膚,溫度略高,所經之地都帶起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雄霸似是在極力忍耐自己,盡力想讓自己遠離流钰,但手卻不受控制地開始在流钰身上游移。
發出一聲極低的沉吟,流钰被雄霸帶給他的陌生感覺沖擊得有些無措,他微微抿起了唇,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了雄霸小腿上的傷口,那是被蛇類咬傷的痕跡。
爹是……中毒了?流钰沉思,可是這中毒的症狀,他卻是一點都不了解。
“钰兒。”雄霸忽然停住動作,雙手呈拳握緊,額頭幾乎有青筋暴起,“遠離我。”
“不用。”流钰微微起身抱住了雄霸,握住他幾乎掐進掌內的手指,柔和但十分有力的精神力開始安撫雄霸的大腦,穩定他洶湧翻騰的異樣情緒,平靜道,“爹,不要傷害自己。”
不管如何,流钰确定了雄霸是中毒,由于根本探不出身體受到了損傷,他只得用這種方法去壓制。
在流钰回抱的瞬間雄霸的身體變得僵硬無比,連呼吸都屏住,不敢多一絲動彈,過了一會兒,流钰終于感覺到雄霸的動作開始變緩,然後停了下來,最後歸于平靜。
流钰松了口氣,臉上浮現淺淺的笑容,但随之過度使用異能的後遺症便也出現了,眼中的事物搖晃了幾下,流钰雙眸緩緩閉上,與雄霸一起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