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家暴的富二代13

攝像機還在轉着,安仁卻不學習了。剛開始的兩節課他還新鮮,但這興致來的快去的也快,靠外力燒熱的涼白開沸騰過後溫度只會下降。

他在該上學的年紀大多待在劇組裏,幾個老戲骨将他當衣缽傳人一樣的教,卻給不了他同齡人應有的天真,于是他像被強行催熟的幼苗般過早的成熟起來。

親眼見過幾回不見刀鋒的弱肉強食與勾心鬥角,再回到象牙塔般的學校中的安仁只剩下格格不入的游離感。年輕的皮囊下心态卻不同,于是很難玩到一起,往往說不了兩句話就失去了興趣。

只不過他是個天生的演員,于是也沒人發現他燦爛的笑容不過做做樣子。

天真在每個人的身上都只來那麽一回,安仁懷念那短暫存在在他身上的傻兮兮的時光,但并不留戀。

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沒什麽不好。他用自己的天真換了日後用頭破血流也換不來的後悔藥,這買賣很劃算。

安仁本來就不是來認真聽課的,他做不了好學生,只有背臺詞的時候能發揮出十分的專注度,旁的白紙黑字只要跟賺錢搭不上關系他就總是有看沒懂。

但他現在看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人,于是難得的重新燃起了興趣。

曠了大半個早課的秦陸并不擡頭聽講,他自顧自低頭翻書,速度快到讓人懷疑他根本是走馬觀花。明知道現在這間教室裏到處都是攝像機,他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會被放大攤開在全國觀衆的眼前,秦陸依舊我行我素。

奇怪的是,老師不可能不清楚秦陸沒在聽課,卻也習以為常。

安仁跟同桌已經迅速的混熟了,如今哥倆好一般鬼鬼祟祟的低下頭跟同桌竊竊私語:“他怎麽不聽課?”

沒有學生不喜歡悄悄話和八卦,同桌本來就暗自抑制着自己激動的心情,見安仁主動跟自己聊天,立刻也低下頭小聲道:“秦陸一直這樣的。他前幾天月考還拿了年級第一,老師們也就随他去。”

擠在後排的攝像師一直将鏡頭對準了安仁,從他開始做小動作就一刻不漏的把他們的舉動錄制了下來,別在領口的收音器更是将對話一字不落的記錄下來。

真正錄制之前工作人員都是做了功課的,秦泗山的名頭那麽大,秦陸又是他的獨子,如今鴻豐處在風口浪尖,這位顯然有非常多的料可以挖。

錄制節目時的課程要與平時有所不同。比如平時的體育課永遠會被各個主科的老師輪流占用,幸運的體育老師總會頂着莫須有的病假白拿工資。

老師們負責任的心是好的,多上課他們也不會多拿工資,但這不妨礙同學們依然選擇哀嘆自己失去的自由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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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攝像機在拍,這節名義上屬于他們的課總算不再名存實亡。

班上的學生聚在操場上活動的時候安仁發現,只有秦陸穿着襯衫,而且天氣炎熱,他卻連扣子都不解。

安仁若有所思的敲了敲季向陽的腦殼,攬着他的脖子嘻嘻哈哈:“向陽,你陸哥是不一年四季都穿的這麽嚴實?”

季向陽沒注意過這些,他努力回憶了一下,發現在自己有限的記憶裏,還真是這樣。

安仁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點有意思的事情,他漫不經心的擡頭,有一定年代的紅磚建築晃得人眼睛生疼,他眯了眯眼,發現樓頂上有個逆着光的人影。

他看了一會慢慢皺起眉,有些嚴肅的指着天臺的方向:“那是個人嗎?”

班上的同學還有攝像都時刻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聽到這話都擡頭看去,很快有女生發出短促的驚呼。

“真的有人!這個時間點她在那裏幹嘛?”

“該不會……”

“是不是應該上去看看?”

同學們都有點緊張的盯着那個人影,她就站在欄杆邊上,半晌竟然試圖翻到欄杆外面。

幾個女生緊張的話都說不利索,不知道誰起了個頭,都一窩蜂沖進教學樓往天臺的方向跑。

安仁一邊讓節目組先報警,一邊也跟着往樓上去好想辦法救人。

他還真沒想到來學校錄個上課的綜藝還能有這麽多波折,先是秦陸帶着一臉傷來上課,緊接着又有學生要跳樓。

教學樓的天臺并不寬敞,平時也沒多少人會上到這裏。此刻幾位得到消息的老師已經在天臺上小心翼翼的勸阻了,只是女生依舊一動不動。

直到陸續有學生擠在樓梯口,女生才紅着眼眶開口:“秦陸在哪。”

秦陸?老師愣住,這跟秦陸有什麽關系嗎?

女生認真的看着老師:“只要秦陸向我道歉,并許諾以後不再找我的麻煩,我就不跳了。”

盡管她沒有明說,但人最擅長的事就是從字裏行間延展出一個完整的故事,不僅老師皺起了眉,學生們更是在驚訝過後面面相觑。

無非是校園暴力。只是沒聽說過秦陸有這方面的前科,有過龃龉的混混互相之間也經常打架,是稱不上校園暴力的。而以前從來沒有普通同學提及受過秦陸的欺負,更沒有人目擊過。唯一一個秦悠,現在跟秦陸卻已經是朋友了,想來是有隐情。

但很多人認出了這個女生,一直都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學生。平時性格溫柔,有些膽小怕事,向來沒有得罪過什麽,甚至沒有讨厭她的人。所以盡管從沒有人親眼見過秦陸施暴,仍然有大部分的人在第一時間選擇相信她。

畢竟沒有人在做壞事的時候是不避着別人的。如果自己的同學真的受到了傷害,又怎麽能懷疑她呢。

站在樓梯過道裏的安仁卻沒有立刻下結論,他拍了拍身邊的季向陽:“你怎麽看?”

小胖子皺着眉,思考了好一會,慎重道:“我相信陸哥不會是這樣的人。如果有證據證明他的确做了這樣的事,算我看走了眼。”

安仁挑眉,第一時間轉頭看了眼依舊扛着攝像機站在他身後跟拍的人,示意他這段對話不要播出去。

工作人員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秦陸被接到消息的老師帶到了天臺,他看上去有點莫名其妙,女生卻在見到他的時候有些激動的攥緊了欄杆。

她猶豫着,聲音有些小,不仔細聽就會被風聲掩蓋過去。

“秦陸,你欠我一個道歉。”

秦陸看起來沒有任何悔過後怕的樣子,他抄着口袋站得筆直,微微蹙眉甚至有些不耐。

“我根本不認識你。”

這話聽着就像推卸責任,圍觀的學生一片嘩然,有人朝秦陸扔了個礦泉水瓶子,罵他不要臉。

秦陸擰起眉,冷着臉看了一眼水瓶砸過來的方向,抿起的嘴角帶了些嘲諷的意味。

他平靜的看着女生:“你有證據嗎?”

女生咬着嘴唇,有些局促不安。頂着老師鼓勵安慰的目光,她挽起袖口,胳膊上有幾塊明顯的淤青。

憤怒的視線頓時落在秦陸身上,如芒在背。

秦陸卻搖搖頭:“我說的是證據。你有傷,但不能證明是我做的。”

女生眼眶又開始泛紅,她看起來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

有時候弱勢在人們心中也算是一種證據,女生即使什麽也不說,但人們會找出很多理由來幫女生佐證。

有預謀的犯罪的話,又怎麽會給受害者留下證據的機會呢?

秦陸卻不緊張。他朝着女生走近了幾步,在女生慌亂的阻止下依舊不為所動,走的穩穩當當。

天臺本就不大,老師們怕刺激到女生不敢輕易靠近,秦陸卻心知肚明她根本不是真要跳樓。

兩人的距離很快拉近,女生慌忙的讓他停下,手臂揮舞間重心不穩,冷不丁往後倒去。

“啊啊啊啊啊啊——”

女生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她往後倒的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秦陸的速度卻快的幾乎看不清,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女生的胳膊,女生整個人的體重都墜在他的一條手臂上,頸項上瞬間繃起因為用力過猛鼓起的青筋。

女生懸在空中,全靠秦陸緊緊攥着她的胳膊。她另一只手害怕的在空中無意識的亂抓,求生的本能讓她死死地拽住秦陸的領口,襯衫的紐扣承受不住過大的力道,崩掉了好幾顆。

反應過來的老師們迅速的沖了上來,七手八腳的幫秦陸把女生往上拉。

秦陸一直沒有松手,他的胳膊有些脫臼了,卻咬牙忍着,直到女生被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他脫力的喘着粗氣,手按在肩膀上,看着癱坐在地上回不過神來的女生。

學生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發生的事驚呆了,目光不停落在女生和秦陸的身上,很快有人發出細小的抽氣聲。

女生被這不同尋常的安靜喚回了神志。她有些恍惚的擡頭去看秦陸,他的襯衫領口被自己扯爛了,露出一片因為常年不見光而有些蒼白的皮膚。

無數猙獰的新傷舊傷漏出來,竟然沒有幾塊完好的地方。

有些舊傷顏色很淡,顯然已經年代久遠。

女生看呆了。

秦陸抿着唇站在那裏,脊背依舊挺直。

他神色寡淡,看似是無堅不摧的,但被撕壞的領口露出沉積的疤痕,他就節節敗退,在轉瞬間潰不成軍。

攝像機還在沉默的運轉着,将這一切都錄了個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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