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惡魔附體的班主任10

秦陸家所在的小區跟高檔住宅區雖然不搭邊, 但地理位置很不錯, 走路幾分鐘就有購物商場和超市,大小餐廳和娛樂設施也很齊全。

幾條公交線路都在小區門口設了站牌,往南往北都便利, 出行不需要準備代步工具。

房子的結構一目了然, 兩室一廳, 餐廳與客廳只用魚缸做隔斷,廚房是連通着的,兩個房間在進門後左側挨着,衛生間更靠裏一些。

看得出家境只是很普通的那種, 布置的還算溫馨,悠哉悠哉游來游去的金魚和茂盛的綠植被照顧的很好, 房間內很幹淨。

在帶何念到家裏之前秦陸已經跟柏原商量好了,小侄子本來就還小, 能跟小叔叔一起睡反而更高興一些。秦陸從地下倉庫裏把之前用不上的床墊搬了上來, 給何念買了一套新的床上三件套, 洗幹淨後鋪的還算平整,倒也挺像個樣子。

鑒于柏原還太小, 阿姜又是野貓,秦陸跟何念一起去寵物醫院給阿姜檢查身體并打了全套的疫苗。

寵物店都有專業給小動物洗澡的,阿姜被工作人員仔仔細細的洗白白抱着出來的時候,何念都有些認不出它來。

白色的毛發蓬松又柔軟,沒了打結和在巷子裏沾上的泥和灰塵,倒是有了一點家貓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秦陸注入的那一絲魔氣, 阿姜好像比之前更能聽懂別人對它的說的話,行動上也顯得更聰明了一些,也更通人性。

秦陸沒有跟何念說一些客套的類似于“就把這裏當自己家一樣”的話,而是笑着把可愛的小侄子舉起來湊到他跟前:“這是何念哥哥。”

小柏原有一點腼腆,但是小孩子對陌生人有着跟小動物一樣敏銳的直覺,他感覺的到這個哥哥有一點緊張無措,于是鼓起勇氣朝他伸出胳膊:“哥哥。”

何念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小心翼翼的跟帶着奶香味的小孩子擁抱了一下,彎起眼睛:“嗯。”

何念正式在秦陸家住了下來。

他會做飯但稱不上擅長,秦陸教了他幾個簡單的菜,然後告訴他白天可以帶小柏原去找鄰居奶奶聊聊天,不然老太太會寂寞。

何念每天跟懂事可愛的小柏原待在一起,林奶奶是個很和藹的長輩,秦陸是他名義上的老師,也像是年長他幾歲的哥哥。

這樣平靜又美好的生活像是在世外桃源,然而其實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這樣略顯無趣的平凡。只有失去的時候,才會發覺這種平淡如水是最珍貴而難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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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秦陸很早就出門,會在上班之前做好早餐留在桌上。何念會看看書等酣睡的小柏原醒來,小孩子揉着眼睛用軟糯糯的聲音叫他哥哥,何念替他換上白天活動穿的小衣服,抱他去洗漱完了一起吃早餐。

小區裏有不少同齡的孩子,小柏原雖然有點認生,但時間久了也能相處的很好,何念就坐到秋千上看着柏原跟其他的小朋友跑來跑去。

即使沒有問過,但小柏原的父母從未出現過,何念也多少能猜到一些。

或許他跟小小的柏原也沒有什麽區別,都是從秦陸那裏汲取到溫暖,漸漸能試着重新擁抱生活中美好的一面。

秦陸是一個很不一樣的人,他的年紀也不大,卻似乎從來不會為生活上的任何事感到迷茫。他永遠是平和而理性的,所有的困難放到他面前都可以笑着面對,內心的強大是最難得的,而他讓人聯想到無堅不摧。

何念看到了秦陸給他整理的各科學習資料,就安靜的放置在不起眼的書架上,秦陸也沒有刻意跟他說過讓他去看。

但是何念還是看了。一看就是秦陸特意為他準備的,從高一到現在的內容都很齊全,甚至還有詳解。

是秦陸的字跡,他只是數學老師,但是每一科的內容都很詳實,何念不知道他是去找其他任課老師要的材料,還是他本來就優秀到每一門都精通。

無論是哪一種,都能讓他感受到秦陸的認真。

是潤物細無聲的溫柔,不會敲鑼打鼓昭告天下我為你做了什麽,但你能清晰的感受到。

他不想辜負這樣的心意。

何念從行李箱裏找到了很久沒有見過光的校服,出了很久的神。

手機提示音響起,除了萬北沒有人會給他發消息。

他點開看完內容之後愣住了。

***

範宇最近過得很不好。

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從某一天開始他每晚都會做恐怖的噩夢,被吓醒後再睡着還是會接着夢到,反複循環。

那夢境太過真實,範宇幾乎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現實。

在夢中他被疾馳而來的車子撞飛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然後眼看着那輛車子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渾身都痛,每一根骨頭都像被折斷一般,有血順着傷口緩慢又迅速地流失,眼前被頭上落下來的血液模糊了視野,但他動彈不得。

透過血色他看到馬路邊上站了一個人,他想呼救卻叫不出聲,那個人就冷漠的看着他,甚至事不關己的笑了起來。

他心裏痛罵着瞪大眼想要看清那個人,對方朝他湊近了些,範宇頓時魂飛魄散。

是何念的母親。

他看到女人朝他滿懷惡意的笑了一下,然後又流出血淚,平靜的問他“你為什麽不救我。”

範宇渾身都痛,他又痛又恐懼,陰冷順着他的脊背傳到頭皮,他控制不住的戰栗着。

那一天,他好像就是這樣饒有興味的看着何念的母親在痛苦中掙紮,然後轉過身,充滿快意的走了。

他甚至有一種淩駕于旁人生命之上的快感。

看啊,我不救你,你就得死。

但那跟我有什麽關系呢,又不是我害得你。

範宇從未像現在這般後悔過。

他一直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良知上沒有受到任何譴責,直到他開始不停的經歷這種痛苦,他一次次在生死的邊緣線上掙紮,而被他漠視的人也漠視他,就這樣一遍遍重來。

他開始害怕睡着,整夜整夜的拼命維持清醒,但是身體太過疲憊的時候他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陷入深度的睡眠。

漸漸地他覺得自己不止夢裏在痛,醒來以後也像全身被碾過一樣發了瘋的痛。可是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去醫院做檢查一切正常,醫生說是他的心理作用。

于是他開始在夢裏拼命默念,救救我,原諒我。

你救救我。

當時我沒有救你,甚至還把這當做炫耀,是不對的。

現在我知道了。

是我做了錯事。

你原諒我,我以後一定做個好人。

我會跟何念道歉,餘生都為此忏悔。

開始他只是存着恨意在假意懇求,可是沒有用。他為了逃避痛苦開始努力反思,直到他真心實意的明白自己真的做錯了,痛苦戛然而止。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所有痛楚都在一瞬間退卻了。

這種事即使說出去,恐怕也不會有任何人相信,只會認為是他自己做了虧心事臆想出來的,但是範宇很清楚不是。在受到懲罰前,他壓根就沒有任何悔過之心,甚至還洋洋得意的把這件事拿出去說。

他這樣的人是不會自己臆想因果報應的。

範宇發了很久的呆。他本以為是何念的母親化成厲鬼要來報複他,卻發現對方的目的并不是單純的要讓他痛苦,只是想要一個真心的道歉。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結果比對方只是來折磨他複仇更讓他難受。

範宇的父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只覺得範宇好像變了。

往好的方向。

***

潘正曉最近像是被衰神附體,走到哪都倒大黴。

路上踩狗屎這種都是小事,本來一直好好的井蓋偏偏他踩上去的時候就松了,掉進去的時候小臂和大腿都被刮傷了一大片,并且平常經常有人經過的街上整整兩天都沒人來。

手機壞了,他在滿是污水的下水道裏又疼又氣又餓的待了兩天,才有人發現他把他弄了上來。

潘正曉被送到了醫院裏,他不缺錢,住的是設施最好的病房。

諾大的病房裏只有他一個人,潘正曉本來不怕獨處,但是邪門的事情還沒有停止。

他總聽到有人敲房間的門,腿上有傷潘正曉走不了路,以為是護士就喊了兩聲讓她自己進來。

進來的的确是個女人,但卻沒見過,臉色慘白,渾身是血。

潘正曉頭皮發麻,他驚恐的看着那個女人僵硬的朝他笑了一下,歪頭盯着他緩緩道:“你為什麽不救我?”

見了鬼了。

潘正曉幾乎立刻反應過來這個沒見過的女人應該就是被他撞死的那個,他哆嗦着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我一定是在做夢。醒過來就好了,快醒,快醒。”

手臂上傳來清晰的痛感,潘正曉眼睛閉上又睜開,卻發現女人靜靜的盯着他站在床前,并沒有消失。

“滾啊!別來找我,我賠過錢了,趕緊投胎去吧!”潘正曉語無倫次,他朝着女人扔了手邊的水杯,玻璃制品穿過女人的身體落到地面上,一點都沒有碰到她。

女人慘笑了一聲:“錢買不了我的命。我的兒子怎麽辦,他沒有了母親。”

“誰要你的錢?”

潘正曉看着她越走越近,濃稠的血在她身後淌了一地。

她平靜的看着他:“你倒是可以現在就燒了你的錢,留着給你自己到陰間花。”

潘正曉揮拳想打,拳頭卻從女人身上穿了過去,碰不到對方。

他以為女人應該也碰不到他,卻緊接着感受到女人冰冷的手落在他脖頸上的黏膩觸感,是顏色已經有些發黑的血。

潘正曉被活活掐死的瞬間,從夢中醒了過來。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滿眼驚恐的發現自己還活着,還在病房裏。

天黑着,他一刻也不敢再待,拼命的按着呼叫鈴,想要出院。

有人敲門。

他呼喊着讓護士進來,然而他很快驚恐的發現進來的人很熟悉。

臉色慘白滿身鮮血的女人咧開嘴笑着看他。

潘正曉這次是從樓上摔下去的。

摔死的瞬間,他再次從夢中醒來。

夢中夢不斷的循環,他每一次醒來都是下一個夢境的開始。

清晨的第一束光來臨的時候,終于徹底醒來的潘正曉連滾帶爬的出了這間病房。

“我不住院了,我要回家。”

回到家的潘正曉乘電梯上樓,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一個倒垂的腦袋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

女人染着血的長發落在他的臉上,他驚恐的大叫了一聲。

電梯停了。

故障的燈管一瞬間熄滅,他感受到有雙冰涼的手輕柔的覆上他的脖頸。

下一刻他被擰斷了脖子。

潘正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電梯門正在關閉。

女人偏頭看着他:“你為什麽不救我。”

潘正曉恐懼的說不出話來。

他想到那一天他喝了點酒,朋友勸他找個代駕,他卻一意孤行,不耐煩的擺手:“我經常喝了酒再開車,根本沒事,這又不是第一回 了。”

每個周末組局結束後他都不管喝了多少酒,照樣自己開車,這已經是數不清第多少次了。

然後潘正曉眼看着一個女人被自己撞飛了出去。

那個人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又滾出去好幾米遠,潘正曉即使喝了酒,撞人之後酒也醒了。他皺着眉罵了一句“真晦氣”,周圍只有一個學生模樣的人,但是他看了一會兒,發現對方跟沒事人一樣的徑直走了,就笑了笑一踩油門直接走了。

查不到就好了,不然還得賠錢。

這是當時潘正曉心裏的唯一想法。

後來過了幾個月,警察找到了他,他出了些錢讓家屬同意不追究,就照樣過自己的日子。

現在報應來了。

潘正曉看着女人朝他走過來,腦子裏一片空白。

***

秦陸最近回家的時間比之前晚了些,何念給他打下手處理一下食材,兩人一起做了三菜一湯,跟小柏原一起吃晚飯。

阿姜窩在秦陸專門給它買的貓架上,已經吃完了一盒貓罐頭。

何念有些出神,秦陸見他心不在焉,就問了一句:“怎麽了?”

“沒什麽,”何念猶豫了一下,低頭道,“有人跟我道歉,說他以前做了不好的事,希望我原諒。”

他沒有跟秦陸說過自己的事,所以只是模糊的一語帶過。

秦陸點點頭:“道歉是應該的。”他夾了一塊肉放到何念碗裏,笑了一下,“但也不是道歉了就一定要選擇原諒。”

何念驚訝的擡起頭,定定的看着秦陸。

他的眼眶猛地泛紅,用力的咬緊了牙。

秦陸靜靜的看着他,眼神很溫暖,“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你做出的任何決定,只要無愧于心,就不用為此難過。”

“你的人生為自己而活,所有的選擇權取決于你,不需要讓外界影響你。”

“沒有人可以做到絕對理性,人正是因為能夠擁有感情而顯得珍貴。而在感情上,沒有對錯,與道德無關。”

即使是真心實意的道歉,也有不原諒的權利。

因為傷害不因悔恨而消失。

何念以為是自己不夠善良,才會不願意原諒。但他現在明白這是自己的事,不必為了別人幡然醒悟良心難安的道歉,而陷進兩難的泥沼裏。

有溫熱的東西落在桌面上,何念透過朦胧的視線看着秦陸,彎起眼睛笑起來:“我不原諒。”

“嗯。”秦陸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眼睛明亮的笑着道:“菜要涼了,你看看小柏原都吃的比你快。”

被點到名字誇獎的小柏原笑的很可愛,他聽不太懂小叔叔和哥哥在說什麽,但是這一句他還是明白的,鼓着腮幫子拍手道:“哥哥慢。”

何念低下頭用鼻尖蹭了蹭小朋友的臉頰:“小原最厲害。”

“嗯!”小柏原用油乎乎的小嘴巴在何念臉上親了一下,“哥哥別哭。”

何念愣愣的用手胡亂抹了兩下,低頭笑:“知道啦。”

阿姜從貓架子上跳下來,小心的收起爪子扒着何念的褲腳爬上去窩在他腿上,小腦袋安撫的在他懷裏蹭了蹭。

“阿姜,我沒事的。”何念伸手給它慢慢的順着毛,阿姜喉嚨裏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小耳朵動啊動。

“喵。”

那就好。

秦陸體內的魔氣運轉着,他悄悄收回了一縷,不動聲色的笑了一下。

惡魔的能力在這種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比如給某些做了壞事的人施一個小小的咒。

他自己心裏的黑暗就能吞沒他。

給阿姜順毛的何念擡起頭,眼睛裏有着前所未有的光。

“老師,我想回學校了。”

***

“哎,你們看校門口那個人,是不是何念啊?”

今天有風,曾可妮正霸占着窗邊的位置吹着自然風涼快涼快,往下看的時候怎麽看都覺得眼熟。

她之所以注意到對方倒不是何念太顯眼,而是他旁邊的人是秦陸,穿着襯衫的老師在一片校服裏自然明顯的很,捎帶着何念也一眼就被注意到了。

“何念?”

班上的人都太久沒有提起過這個名字,聽到這個勁爆新聞之後都一窩蜂的擁到了窗邊,擠得曾可妮沒好氣的罵了兩聲。

萬北早在一開始就看到了何念。

他的周圍是一片真空地帶,沒人敢來擠他旁邊的這塊窗戶。

離得較遠其實看不太清,但萬北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今天是很美的晴天~

感謝在2020-06-22 00:17:46~2020-06-22 18:26: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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