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十九顆櫻桃
聽到這話, 牧遙兩條秀眉擰起, 不滿道：“這件事是她的錯。”
“我知道是她的錯。”輔導員勸誡牧遙：“不過你看你們才剛上大一, 這時候就把室友關系弄得雞飛狗跳不是讓其他人看笑話嗎？人犯錯，總要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她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
“學姐,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牧遙又講道：“但是你也要分情況吧。她這種行為跟小偷有什麽區別？她要用我的東西，為什麽不提前問問我的意見，發一條微信很難嗎？而且用完以後還把我的桌子搞得一團糟, 跟遭賊了一樣。”
“我知道你是個很善良大方的女孩子, 如果她跟你借你肯定是樂意的，對不對？”輔導員倒是很懂話術，先給牧遙戴上一頂高帽子，“這不是從側面說明這件事對你也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損失嗎？”
牧遙：“……”
輔導員繼續調解：“你要知道，曹曉莉家庭條件不像你那麽優越，她也只是出于好奇才動了你的東西。大家都住在一個宿舍裏, 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搞得太僵對你也沒有好處。”
牧遙從小到大沒有念過寄宿制學校，也沒有住過學生宿舍, 對于宿舍關系這一塊她确實缺乏經驗。她想到沈亦淮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如果是他, 他會希望自己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呢？
先前沈亦淮在她開學的時候特地發短信叮囑過讓她在學校好好跟同學相處，而且剛剛他也說了，會給她重新買一套。可是, 她總覺得如果這樣的話這件事的性質就變了。
牧遙想了想, 說道：“我再想想吧, 先挂了。”
輔導員道：“嗯，你想清楚，最好不要把這件事鬧大。”
挂了電話之後，她給沈亦淮發了微信。
【牧遙：輔導員說會讓我室友給我賠禮道歉，息事寧人。你以前也說過讓我跟跟同學好好相處……】即使遠隔千裏，沈亦淮也知道牧遙對這樣的處理結果肯定非常不悅。
【沈亦淮：讓你跟同學好好相處又不是讓你受了委屈忍氣吞聲。】【沈亦淮：把你輔導員電話給我，我跟她說。】
沈亦淮這些年來幾乎沒有插手過牧遙和學校那邊的事，一直都是方阿姨夫婦代勞，可他這次卻主動站了出來。
牧遙欣喜，如果有家人代為出面跟輔導員交涉，那她倒是能省不少麻煩。
她把輔導員的手機號發給了沈亦淮，沈亦淮跟秦川要了個閑置的手機，便撥了號碼過去，他自我介紹道：“喂，我是牧遙的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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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員明顯一愣，牧遙的家長？她做輔導員那麽久，很少遇到大學生之間有矛盾需要家長跟學校溝通的。
一方面，學生中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家長不在身邊。另一方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為些雞毛蒜皮的事驚擾家長。
“您是牧遙的父親？”輔導員問道。
“咳……”沈亦淮略尴尬，他有那麽老嗎？都能被人錯認成她父親，說是她哥都比她爸強吧。
他很快把這個話題帶了過去：“牧遙在學校跟同學怎麽了？”
輔導員說話的語氣客氣了許多，她把這件事大概複述了一遍，最後說道：“您看我讓對方給你們家牧遙賠禮道歉可以嗎？”
“嗯，可以。”沈亦淮說道。
“那真是太——”
輔導員話還沒說完，沈亦淮就打斷了她的話：“她用了哪些東西，就照着賠一份。然後再給我家牧遙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這才是真正的“賠禮”道歉。
“這個——”輔導員愣住了，一開始還以為她家長是個很好說話的人，沒想到态度比牧遙強烈多了，“都賠一份會不會太過了些？”
輔導員看了牧遙發來的照片，裏面那些瓶瓶罐罐可不便宜，随便一瓶可能都抵上一個大學生一月的生活費了。依照曹曉莉的家境，根本賠得起。
“別人用過的東西牧遙不能再用了，必須得全扔了。”沈亦淮又說道：“她皮膚特別敏感，要是到時候有了什麽皮膚病，你說我們上哪說理去？”
輔導員這些日子也聽說了自己班上有牧遙這麽一號人物，她連鮮牛奶都喝不了，說她皮膚敏感也不是不可能的。牧遙那麽漂亮，皮膚白嫩得能掐出水，将來還有往娛樂圈發展的打算，皮膚狀态對女明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輔導員猶豫道：“那些東西可不便宜……”
“之所以給她買好的就是怕她用便宜的傷害了皮膚，我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說呢？”沈亦淮游刃有餘。
牧遙這邊不肯退讓，這就讓輔導員很為難了。這個班級是她帶的，這事要是鬧大，勢必對她畢業留校會産生負面影響。她自然是想當個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輔導員問道：“沒有其他解決方法嗎？”
沈亦淮說道：“那就換宿舍吧。”
“換宿舍？”輔導員驚訝。
在燕州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宿舍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根本沒有多餘的床位。而且她也沒有權利私底下給學生調宿舍，還要宿管部那邊批手續才行。
“我不希望我家牧遙一回到宿舍就不開心。”沈亦淮的言語中難掩寵溺之情。
看來牧遙的家長是護犢心切，哪裏見得自家的心肝寶貝在學校受一點委屈。輔導員覺得這事有些難辦。
“換宿舍也不可能立刻就換吧，手續很多的，而且不一定給批。”輔導員希望牧遙能放棄這個念頭，她本意是想把這件事壓下去。如果真要換宿舍，那宿管部一定會知道這件事。
“那這就不關我們的事了。”沈亦淮道：“一周時間夠不夠？”
“這——”輔導員猶豫，一周時間，要是正兒八經走程序那也是綽綽有餘了，可是她并不想讓這件事的調解結果變成這樣，“我估計有些困難。”
“哦？很難嗎？”沈亦淮佯作驚訝，他道：“要不要我給你們學校團委的老師打個招呼？”
其實沈亦淮哪裏認識傳媒大學團委的老師，他是随口胡謅的。
他知道這種小輔導員不可能真的去校團委核實哪個老師跟牧遙沾親帶故，大學雖然是個教書育人搞科研的機構，可組織結構卻把官僚主義那一套學了個透徹。
再說，真要找關系，對沈亦淮來說也不是難事，只是這點小事犯不着動真刀真槍。
輔導員一聽，這還得了。看樣子牧遙家裏非富即貴，而且她還是燕州本地人，認識學校領導是很正常的事。在觸動校領導和保護曹曉莉之間，她立刻做出了選擇，說道：“不勞您挂心，一周時間夠了。”
沈亦淮挂了電話之後，又用自己手機給牧遙回了個電話：“沒事了，你輔導員說會讓她換個宿舍。”
牧遙驚訝：“真的假的？”
沈亦淮道：“我騙你幹嘛？”
“這樣的話室友會不會覺得我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好相處不是能忍讓，你不需要為了別人的錯誤遷就自己。你不表達出你的憤怒，對方只會覺得你性格軟弱好欺負。”沈亦淮說道。
這話讓牧遙心裏開出了小花，心中的不快頓時一掃而光，就連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有沈亦淮給她撐腰她慫個毛線？說實在的，要不是怕沈亦淮會覺得她不懂事，她早就跟曹曉莉撕破臉了，哪裏還能耐着性子聽這麽久輔導員的勸告。
牧遙想到自己之前的表現，确實是太好說話了。室友提什麽請求她都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即使自己并非那麽樂意。
“而且……”沈亦淮頓了頓，說道：“你沒必要适應和外人生活在同一個房間裏。你住宿舍只是為了上課方便，以後跟你住在一個房間裏的也不會是女孩子。”
“嗯？”牧遙不解。
“你将來只會和你的丈夫住在一個房間。”沈亦淮說道。
突然說到這個話題，牧遙一愣，一抹緋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她的面頰。
沈亦淮知道牧遙肯定是害羞了，便忍不住想逗逗她：“遙遙想過自己未來的丈夫會是什麽樣的人嗎？”
她的丈夫……
如果将來必須要有一個男人跟她住一個房間睡一張床，那她只希望這個男人是他。換作別人，她無法接受。
我希望是你。
“我——”牧遙手足無措。牧遙很想這麽說，但這句話太燙嘴了，她難以說出口。
“沒想過嗎？可以慢慢想，你才十八歲，離結婚還有很久。”沈亦淮沒讓她繼續說下去。
“二十歲就能領證了……”牧遙小聲嘟哝。
“你想二十歲就結婚？”沈亦淮凜聲道，現在的孩子都這麽早熟嗎？
牧遙吞了口唾沫，沒敢說你敢娶我就敢嫁。
“肯定不行呀。”牧遙故作輕松，“我還要當少女偶像呢，偶像是不能早早結婚的。”
沈亦淮被她天真的話語逗得勾唇輕笑，明知故問道：“為什麽不能早結婚？”
“粉絲知道了會不高興啊。”牧遙嘆息道：“去年有個流量小生公開了與圈外女友的戀情，他如日中天的人氣瞬間就走了下坡路，才一年時間就糊了。”
“不用太在意粉絲的看法。”沈亦淮道。
“沈哥哥，我的經紀人說你是優秀青年表演藝術家，你當然不用管粉絲的看法。可是我要是沒有粉絲，那就什麽都不是了——”
“胡說。”沈亦淮低斥道：“你的價值不需要靠粉絲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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