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想我了嗎

中午在家吃完飯,盛逢時和袁木悠閑地做了點家務,提前十五分鐘出門去學校,避開路上人多的時候。

到點盛逢時去開會,袁木拿着書,坐在小沙發上等姚若瑜。因為昨天和盛逢時沒商量出什麽具體應對措施,袁木心裏有點沒底。不過水來土掩,袁木也不退怯。

姚若瑜如約前來,進門掃一眼,問袁木:“在等我啊?”

“對。”

“你怎麽知道我這個時候來?”

“逢時說的。”

“她說你就信啊?”姚若瑜在雙人沙發坐下。

袁木說:“當然了。”

姚若瑜笑道:“你真乖,小狗一樣。”

袁木也不知道她這是誇還是罵。

姚若瑜接着又說:“我誇你呢。”

袁木:“哦,謝謝。”

“這麽生疏gān什麽?你們木匠都不擅長和人打jiāo道嗎?”

袁木說:“有擅長的。”

“不是你,對吧?你還想說,不管你是不是木匠,你都不擅長和人打jiāo道,對不對?”

姚若瑜倒是都猜中了,袁木點頭說:“你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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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我問你才告訴我?那我沒問到的地方你就繼續瞞着我?”

“……”袁木算是徹底明白盛逢時昨天說的“發洩出口”是什麽含義了,意思就是不論她說什麽,都可以成為引起姚若瑜生氣的□□。

姚若瑜問:“你和你的朋友是怎麽相處的,也像這樣,別人問一句,你答一句,別人不問,你就捂得嚴嚴實實?”

袁木說:“差不多。”

“那就還是有差別了?差別在哪?我想聽聽被你當朋友和被你不當朋友的待遇有多少區別。”

一個毫無道理卻在發怒的人――此時袁木心中姚若瑜的形象。

袁木嘆了口氣。

“總算你也有嘆氣的時候。我和你聊天的時候,心裏可是嘆了一萬口氣,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麽難讨好?我以為你比逢時脾氣好,就比她容易做朋友,真是從頭到尾都錯了。越溫柔的人越狠心。至少我面對逢時,知道我最多能做到哪一步,知道我每一步對她有多少影響。你呢,我做這麽多對你根本沒有影響。”

袁木納悶道:“你讨好我?我沒有感覺到。”

“你以為我不厭其煩地找你是為了什麽?”

“我以為你是為了讓我變彎。”

姚若瑜:“……”

“不是嗎?你問我喜不喜歡逢時,問我家裏催不催我結婚,介紹你和逢時共同的高中老師和同學,這些不是為了讓我快點和逢時在一起嗎?雖然你的這些行為對我沒有推動作用,我在見到逢時的第一面就已經喜歡她了,但我心裏記着你的好意。”袁木知道她應該多讓姚若瑜說,可是根據現在的qíng況,一味地讓姚若瑜發洩很可能會演變為姚若瑜單純為發洩而發洩,袁木心裏權衡了下,覺得還是有針對xing地進行發洩更好一些。

袁木試着和她講道理:“你一直在怪我不把你當朋友,我想問題出在我和你對朋友的理解不同,如果你希望我把你當作朋友,你至少要遵守我對朋友的要求。我不要求我們有共同的愛好,喜靜不喜鬧,我也不要求你尊重我的隐私,我不說你別問。我想,最基本的一點是你要真誠,你在面對我的時候,想的是和我這個人jiāo流,而不是總想透過我看到什麽,或者誘使我說出什麽。即使你最初是懷着目的接近我,只要你沒有惡意我就沒關系。可是我們相處幾次之後,你已經了解我的xing格,卻不按照讓我舒服的方式和我聊天,你真誠嗎?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嗎?”

姚若瑜啞口無言。平時袁木總是只說一兩句,姚若瑜就覺得她自己掌握着jiāo流的主動權,然而當袁木展開長篇大論,姚若瑜發現袁木居然很有氣勢。

姚若瑜不開口,袁木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

“你有話,可以直接對我說。我不是第一次這麽告訴你了。你生氣你做了那麽多卻對我沒有影響,其實有,可是基礎錯了,所以方向錯了,你明白嗎?第一次我理你,因為你是逢時的朋友,但我是和逢時在一起不是和她的朋友們在一起。後來我和你吃飯,和你聊天,都是因為我不讨厭你,我覺得我有可能和你成為朋友。還有,我從來不是為了從你這裏知道關于逢時的什麽事qíng才見你,我如果想知道,我會直接去問逢時。你抱怨我不把你當朋友,可你從不思考原因,你的付出是在心裏稱好了重量才給的,你要知道這些付出在你心中的分量,和在我心中的分量,根本不一樣。”

袁木終于說完了,中途姚若瑜沒有試圖cha話,在她說完之後姚若瑜仍然一言不發。袁木确定她把意思全部表達清楚了,不過她也知道一個道理:同樣的話在說的人耳中和聽的人耳中會有差異。随着姚若瑜沉默時間的延長,袁木越來越忐忑,此刻她qiáng烈地盼望有盛逢時在她身旁。

“姚若瑜,你還好嗎?”

“好。”姚若瑜嘴角挂上一絲笑,“我一直把你當成小朋友,原來我才是任xing的那一個。你話說少,心裏卻想的多。你比我以為的成熟太多了。”

“不過有一個問題,我不明白。你面對逢時的時候很小心,為什麽面對我的時候這麽任xing?”

姚若瑜搖頭:“只有我能說自己任xing。你比我小,不能說我。”

袁木慡快道歉:“對不起,我不說了。”

“乖。”姚若瑜拎包起身,“我先走了,你下午一定不和我吃飯,對吧?”

袁木錯愕,仰頭問:“你要走了?不問我什麽嗎?”

“問你什麽?我問了你會說嗎?”

袁木點頭:“會。”

“我現在不想問了。你是誰和我有關系嗎?我只要知道你是逢時的女朋友就夠了。”

“……好吧。”袁木想,姚若瑜這人真是捉摸不定,來的時候還滿身刺,現在又故作冷漠了。

袁木送她出門,把門關上,呆站了一會兒,腦子還是糊裏糊塗。昨天剩下的問題姚若瑜不問了?姚若瑜的qíng緒不需要宣洩了?姚若瑜心理狀況比昨天好點了嗎?袁木搖搖頭,全都不知道答案。她從茶幾上拿回書,坐在自己的桌子後面,一邊看,一邊等着盛逢時回來。

還是再和女朋友商量商量吧。

女朋友……袁木在心裏笑了兩聲。

盛逢時開會通常不會晚回來,袁木已經掌握了規律,一會兒一看時間,心裏默默算着:接近了,接近了,馬上要回來了,要回來了,五分鐘之內,還不回來?已經過點了,今天開會遲了?

袁木等得心急,忍不住想去門口張望一眼,剛站起來就有人敲門。

袁木愣了下,說:“請進。”

果然來的不是盛逢時。趙歌大大方方地走進來說:“盛老師被副院長叫到辦公室了,估計有新工作要傳達,我難得敢來探望你一次。哎我說,我們全體教師開會,你怎麽不去啊?”

袁木說:“請坐。”

趙歌一擡屁股,坐上桌子,說:“你這桌子上還空着呢,你求求盛老師,讓她給你點工作做,別過幾天我再來發現你被開除了。”

袁木想到她肯定有一天要離開,到那時候學院裏說不定又要傳開謠言,說盛逢時又bī走一個助教。想到這裏,袁木看看面前的趙歌――這是個現成的消息傳播途徑啊。

“等我實習期滿,自然就走了。”袁木說。

袁木記得盛逢時曾經介紹她時,用過實習老師的說法,她拿這個做借口必然不會錯的。

“你來實習?”趙歌憋着笑搖頭說,“你走的是哪的門路啊?把你塞到盛老師辦公室裏,這是誠心坑你呢。幸好你瞎貓碰到死耗子,跟盛老師處好關系了,不然你看你能得多少分,哭都沒地方哭去。”

袁木微笑。

趙歌又好奇上了:“那你馬上畢業了吧?你哪個學校的?我還是感覺你挺眼熟,我肯定見過你。”

袁木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肯定,很無奈。

“你畢業去哪個學校?我在幾個學校都有熟人,你去了我讓他們罩着你。”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袁木還挺欣賞趙歌的xing格,用趙歌的方式回應了一句,“你和陳輕怎麽樣了?”

“老樣子呗。”趙歌嘿嘿笑了笑,“這周五六不是開運動會嘛,他星期六也過來。”

袁木說:“祝福你們。”

“嗨呀,不矯qíng,随便過呗。你呢?還暗戀着呢?”

“盛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小氣勁!我走行了吧?”趙歌開門一望走廊,盛逢時沒在,回頭朝袁木甩了一個鄙視的眼神,很潇灑地走了。

袁木繼續等盛逢時。

此時盛逢時還在副院長的辦公室,兩個人隔着辦公桌對坐,說的內容卻不是新工作。

副院長一張嘴就是長輩的口氣:“逢時啊,你的工作能力學院都有目共睹,你一個人做了兩個人的工作,做得還非常出色。我對你一直信任有加,你也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

盛逢時聽着。

副院長:“最近這兩周,你的工作效率是不是……當然我不是說你其他的工作做得不好,你還是比別人優秀很多,但是和你過去比,你的效率的确有點下降了。如果你是因為忙別的事qíng,比如私人qíng感問題這些,才忽略了工作,我絕對支持的。可我看你最近也沒有談男朋友,我才擔心,你是不是碰到什麽狀況了?”

盛逢時:“沒有碰到狀況。”

“哦。”副院長點點頭,腦袋上團着的頭發卷搖了搖,“我知道你注重個人隐私,我就不問你了。嗯,我還是說一句吧,你別嫌煩。遇到合适的人,工作可以放一放,把對象處好也很重要。啊,就這一句,多的我不說了。”

副院長在這方面很有經驗,勸盛逢時最多勸一句,話多了盛逢時可不管領導不領導的,三兩句把人面子下得不留底。副院長吃過這個虧,所以憋着一腔紅娘心,空攥着一把優質男士不敢給盛逢時介紹。

盛逢時:“我知道了。”

副院長問:“鄒琪姐姐的事qíng進展怎麽樣?雖然認親這個事qíng,急不得,可是早晚都要有攤牌的一天,不可能一直拖着,你說對吧?那個小姑娘,叫袁木是不?她到你辦公室有一個月了,時間也不短了,你看是不是抓緊一下時間?”

盛逢時道:“再給我半個月。”

副院長算算日子,問:“五一前後?”

盛逢時點頭。

“好吧,就再延半個月。”副院長嘴裏好像還有一半話,要吐不吐的。

盛逢時說:“我回去了。”

“哎,”副院長終于還是沒忍住,“你最近這個,個人qíng況,是不是有什麽變化?”

盛逢時已經站起來,聞言眼神一飄,不知道想了什麽,居然笑了一下,把副院長驚得不輕。

“有。”盛逢時簡單利落地回答,徑直離開了辦公室,留下副院長心裏嘀嘀咕咕,坐着猜了半天,撓心撓肺的難受,心想自己還不如不問,真是多嘴活受罪。

盛逢時回到辦公室,一見到袁木,心中立刻有如花朵争相開放,明豔一片。盛逢時反手背上門,朝着袁木微笑。

袁木邁開大步向她走過去,在她面前停住。

盛逢時看着袁木的眼睛,問:“想我了嗎?”

袁木點頭說:“想。”

她看着她,她看着她,第無數次。袁木分明感到有一股力量在牽引,使自己向她靠近,而盛逢時的眼中寫着鼓勵。袁木伸出手,輕輕抱住了她。

霎那就聽不到聲音。

心髒貼緊心髒,身體貼緊身體。袁木閉上眼睛,下巴抵着盛逢時的肩,沒有言語,甚至沒有思考,一切都是靜的,空白就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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