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七夜篇紫夭(10)
林子裏游人繁多,紫夭喜歡這個地方,卻不喜歡太吵嚷,迫不及待的就往深處跑去。
褚丞揪着一顆心在後面追,不知撞到了多少人,嘴裏只有不住的念叨“對不起、借過、抱歉”。
沒了山路,游人也就漸漸少了。
那襲紫衣猶若一縷紫煙飛掠過了棵棵竹竿,空靈虛幻。
褚丞追的辛苦,眼睛卻不敢眨一下。
可是,就算是不敢眨眼,轉瞬間,視野內還是空了。
“紫夭──!”
他的心亂了,從心底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邊跑邊大聲的呼喊,可是,沒有絲毫回應傳來。
他大汗淋漓,他氣喘籲籲,他……豁然開朗。
在坡頂站穩,坡下是一眼清泉,泉水順勢東流,彙聚成了窄窄的溪流。
溪畔,紫衣少年正用赤着的雙腳撩動溪水,回眸間,笑的慧黠頑皮,“你的叫聲真難聽,把林子裏的小鳥都吓飛了~”
褚丞有些氣急敗壞,“聽到了為什麽不答應!”
“我想跟你玩兒捉迷藏啊~”紫夭沒心沒肺的收回視線,站起身來往小溪中心走去,“你快過來洗把臉,可涼快了~”
可不是得洗把臉麽!褚丞擡手抹一把汗水,走下了山坡。
“小心把衣服弄濕……算了,繼續玩兒吧。”他坐在溪邊,忍不住開口提醒,又及時想起了那是只“水産”,而且還是只會法術的“水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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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可真美,要是能搬去我們東海就好了~”紫夭彎着腰在摸水底的石子,臉上燦爛的笑容代表着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地方,“以前我随粟晨去過南海的紫竹林,也很美的。”
褚丞望着他,若有所思的開口問,“她待你好不好?”
“小時候很好,長大了不好。”
“怎麽說?”
“在我還是個很小很小的海蚌時,被她撿回了龍宮。那個時候的她待我很好,把我放在腰間的荷包裏去哪裏都帶着我,有什麽心事也都會跟我說,可惜,我那時候只是個懵懂的小蚌,說不了話,沒有法術,也化不了人形。”
“那你是在何時會說話的?”
啪!紫夭突然氣呼呼将手裏的石子丢掉,站在水裏大倒苦水,“你是不知道,在仙神圈兒裏有個出了名的老流氓!那老流氓又壞、又貪吃、又懶,可讨人厭了!”
褚丞聽的擰了眉頭,意識到那晚會錯了意,這個流氓才是夢話裏的正主兒。
“大概是在将近五百年前吧,那老流氓去我們東海打抽豐,不知怎麽就發現了我的存在,非得要将我據為己有,幸虧敖粟晨及時出現才解救下了我!”
“我至今都忘不了老流氓那雙泛着綠光的色眼和嘴角挂着的哈喇子!強占我不成,老流氓在臨走前很是不舍的當衆摸了我幾把,說算是與我有緣,又說我是個有仙緣的,讓我好自修持,要萬萬小心五百年後的大劫!劫他奶奶個頭!危言聳聽!厚顏無恥!”
“老流氓在仙神兩界名聲雖不佳,但位份不低,來來去去,我們龍王爺還得親自迎送。那天不知是怎麽了,龍王爺已經将其送出了海面,老流氓又折返了回來,一把奪過敖粟晨手裏還驚魂未定的我,就……就……”
“就怎樣?”
“就當着所有水族的面惡狠狠的親了老子一口!”
“……”
“我當時就被氣暈了過去!等醒來時那老流氓已經走了,可是……可是……”
“可是怎樣?”
“可是我就有了法力,還會說話了~”
“……”
“打那以後,在敖粟晨的耳提面命下,我花了五六十年的工夫修成了人身。誰知道,後來……後來……”
“後來又怎樣?”
“後來那老流氓相中了敖粟晨,說要把她帶去山上做個徒弟。要知道那老流氓懶惰的很,成千上萬年,不知有多少神族子弟走後門要拜其為師他都不答允,卻偏偏看上了那丫頭!偏偏的,那死丫頭最崇拜的又是那老流氓,自然是一拍而和!”
“死丫頭在上山前曾找我談過話,說要我跟着她一起去,我才不稀得去哩!我跟那老流氓不共戴天好不好!我讓敖粟晨在我和老流氓之間做出個選擇,那死丫頭,毅然而然的就抛棄了我,選擇了那老流氓~”
“以前仗着敖粟晨的勢,我在龍宮裏可謂是跟螃蟹似的橫着走,她走了,我的好日子自然就過到頭了。她們合起夥來跟我作對,弄得我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敖粟晨去了不久後又回來了,是跟老流氓一起回來的,因由是龍王爺設了酒宴要好好答謝收徒之事。老流氓是個貪吃的,自然不會拒絕。我知道仇人來了,就刻意躲出了龍宮在海底游逛散心,哪曾想……哪曾想……”
“哪曾想怎樣?”
“哪曾想那個老流氓喝醉了迷路,愣是與我狹路相逢!”
“……”
“這一次見面,成了我一輩子的傷~”
“他……他把你怎麽了?”褚丞不自覺的站起身,也不管濕了鞋子,步入了水中。
“雖然我已經變成了人形,但是以那老不死的道行一眼就能認出是我。我知道打不過人家,就想着逃跑是最好的法子。可是,還不等我跑遠,就被一股力量給控制了。那老流氓也不顧我掙紮害怕,伸出爪子就來掐我的臉,來掐我的臉就罷了,還對我說了好些下流的話……”
“他都說什麽了?”褚丞止步在紫夭面前,眼底滿是心疼。
“那老流氓說我長得這般标致,都讓他不知該從那個地方下嘴好了,說着說着他的手就更加不老實了,居然……居然……”
“居然怎樣?”
“居然用手掐我的屁股!還說我真鮮嫩!!”
沒臉活下去了哇~
多年的委屈被傾訴了出來,紫夭情難自控的一頭紮入了褚丞的懷裏。
褚丞鐵青着臉,輕輕拍打着他的後心無聲寬慰。
“其實我并不在乎老流氓怎樣,我在乎的是敖粟晨那個死丫頭對我的态度。她自從去給人家做了上門徒弟後,多少年都不回東海一次,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對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