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七夜篇紫夭(27)

白衫女童推了她一把,嗔道:“他現在心裏正難過呢,你就別再兇他了~”

“好,你溫柔,有本事接下來的事情你來處理!”粟晨素來是個沉穩的,今天是真的被氣壞了,賭氣坐回了雪地上,不再搭理兩人。

白衫女童見此,柔聲問向紫夭,“不把他送回家去合适嗎?”

“合适!他跟我說過,最想被葬在這江邊!他家人嫌棄他丢人,是不會好好安葬他的!”

“……那好吧,你說哪個地方合适,我幫你把他葬了。”

“那邊!我倆平時就是在那裏看夕陽的!”

“好。”白衣女童好說話的很,走到褚丞的屍體旁邊,準備施術将他挪到紫夭指定的地方去,“咦?他手裏有顆珠子。”

“那是我送他的!你就把它當陪葬,讓它代替我永遠陪着他!”

“嗯,知道了。”

很快,人就被葬好了,只是沒起墳包。

這也是紫夭要求的,他知道,鎮上的人不待見褚丞,若是起了墳包或是立了碑……

見後事已經料理完畢,粟晨起身召來了朵祥雲,先是自己跳上去,而後勾勾手指,将結界內的紫夭也弄了上去。

“你放開我!我要回東海!”

“哼,我若是信了你,便是六界第一大傻瓜。乖乖跟我去山上住上一兩百年,等他安安穩穩的過完來世,我再放你回東海。”

“敖粟晨!你欺人太甚!!”

“在人間生活了才幾天啊,就真把自己當成是個人了?再敢胡鬧,我把你交給我爹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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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從輪回鏡中看完這一段前世糾葛,小樓中陷入久久的沉寂,耳畔唯剩窗外落雨沙沙。

已然随之恢複記憶的令狐荀臉色很差。

他的視線還定在鏡面上,而腦海裏,滿滿的都是一個暴跳如雷的紫色身影。

那天,是五年一次的武林大會。

江南多霧,因恐撞到行人,所以他帶人騎馬走的很慢。

濕漉漉的街道上,稚嫩脆亮的童音如同牧童手中的牧笛般悅耳動聽,“賣蚌喽!賣蚌喽!大個兒的海蚌,做湯、油炸都随您喽!”

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擡眸望去,從前方的白白霧氣中跶跶走出來一個紫衣小童,白淨可愛,一點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倒像是名家畫作裏的小仙童。

那紫衣小童的小小身體正對着他騎着的那匹馬,似是沒發現馬的存在,自顧自的往前走。

他怕傷到孩子,便勒住了缰繩。

離得近了,他看到那紫衣小童懷裏果然抱着一只大海蚌。

那蚌殼閃着藍紫色的光芒,倒是與那小童的衣衫幾乎重了色。

“賣蚌!賣……呀!公子的馬兒好威風!”紫衣小童在發現身前有頭大馬後,噠噠噠跑到了馬旁,仰着小臉兒沖令狐荀甜甜的笑。

令狐荀彎彎唇角,溫和叮咛,“霧大視野不好,賣了蚌就早早歸家,莫要父母在家中擔憂。”

那小童用水亮眼眸盯着他,把手裏的蚌往高處擡了擡,“公子要買蚌嗎?我可以給你便宜一點兒~”

令狐荀微笑着搖頭,“我不買,你再去問問別人。”

小童不肯走,湊近些執着勸說:“公子把它買了吧,它可新鮮可新鮮了,公子要是舍不得吃,就養着它,說不定過些日子他能變成龍王爺的女兒,給公子做媳婦兒呢~”

哈哈哈,周圍所有的人都被逗笑了。

令狐荀騙腿跳下了馬背,半蹲在了紫衣小童面前,很是喜愛的用手指輕輕捏向了他的白嫩嫩面頰,“你這小孩兒,嘴巴可真能說……呃。”

不知是怎麽了,那小童突然扁了嘴巴,一頭紮入了他懷裏,兩個小肩膀頭一陣聳動。

他好生的無措,“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被我掐疼了?”

又是撫摸後背,又是柔聲哄慰,好半天那小童才止住了哭泣,從他懷裏離開。

看着那張還挂着淚痕的小臉兒,令狐荀心有些難自控的抽痛,一面掏了帕子去幫着擦拭,一面輕聲問,“你家住在哪裏?為什麽一個人出來賣蚌?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處?”

紫衣小童用飽含淚水、隐隐湧蕩着紫色霧氣的眼眸盯着他,很執拗的說:“你把這蚌買了吧,它真的有很多優點。”

令狐荀看看他,再低頭看看那只大蚌,沖随行的仆人打了個手勢。

一個老仆趕緊向前,将一個銀錠子雙手奉上。

“再拿一個來。”令狐荀沒接。

那老仆聞言,趕緊又添上了一個。

紫衣小童的眼眸裏閃爍起了興奮光芒,等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令狐荀将那兩個銀錠子托在手掌上,遞向了他,“聽哥哥的話,拿着這銀子回家去吧。”

“蚌給你!”紫衣小童的小臉兒上挂起了燦爛笑容。

令狐荀皺眉搖頭,“我自幼對海鮮過敏,你把它帶回家去,讓你娘親給你煮湯喝吧。”

紫衣小童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你說,你對海鮮過敏?”

許是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冷極緩極沉的緣故,令狐荀有些意外的将身子後撤,與他拉開了些距離,“哥哥還有事不能在這裏多耽擱,這銀子你收好了……”

嘩啦!他剛把銀子放到了蚌殼上,紫衣小童就氣急敗壞的将其搡在了地上,頭也不回的走了,“你不買蚌,誰稀罕你的銀子!”

令狐荀呆愣在了那裏。

直到眼瞅着那抹紫衣被濃霧吞噬,他才回過神兒來,低頭看向腳邊的兩塊銀錠子。

繼而,他有些無奈又歉疚的笑了,“可見是出自大戶人家,是我這行為辱了他。”

起身上了馬,他幾次回首,視野中唯有茫茫霧氣,還去哪裏尋那小小身影……

‥‥‥

按照依雲山莊在江湖中的地位,令狐荀年紀雖輕,坐的位子卻是極其的靠前。

一場場的比試下來,并沒有武功出彩的江湖人現身,所以,他與其他評委是一樣的百無聊賴。

随着日頭升高,霧氣漸漸散了,擂臺四周的看客也就慢慢露了真容。

嗒!

拿着碗盞正欲低頭飲茶的令狐荀驀地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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