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蘇老板遠見 (1)

這樣的組織, 參加了也沒什麽壞處, 可能就是需要花些時間去搞社交, 應付一些人情往來。

“謝謝主任,我會去參加的。”蘇采青說。

趙主任顯得十分榮有幸焉的樣子, 說:“你可是我們街道的第一個!還是第一個女性!實在是非常光榮的事情,太為我們街道争光了!”

趙主任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工作, 想着工作任務有沒有做好, 有蘇采青這樣的人物, 就是他們街道出色的象征啊!

這想法還真是樸實的很。

“有了你這個榜樣, 以後我們街道也會有更多的自強自立的模範出現的!”

蘇采青說:“希望吧。”

趙主任要把她樹立成典型, 她也沒法拒絕。

其他的人都為這件事而歡欣鼓舞, 蘇采青本人倒是十分淡定, 她以前參加過一些商會之類的組織,并不以這樣的事為奇。

商會每個月開一次會, 碰一次頭,蘇采青參加的是五月份的這次。

地點定在賓館, 也是商會成員的産業, 開會成本低廉。

這天, 蘇采青打扮得十分穩重,身上的職業套裝是自己選了料子做的,首飾也是在上海的時候買的,那時候沒怎麽戴過,這次倒是用上了。

蘇采青化妝打扮的時候,特地讓蘇幺妹來看着。

“這次參加的是一個比較嚴肅莊重的會議, 所以打扮上會更加自然,但是細節要做到位。”

蘇幺妹驚奇地看着蘇采青那一身打扮,說:“這麽一穿,就感覺你整個人都不太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了呢?”蘇采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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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幺妹想了想,說:“感覺正式了許多,就像個幹部。”

蘇采青說:“這就是莊重得體!”

蘇幺妹驚嘆:“沒想到還有那麽多不同風格的打扮。”

“是啊,所以人穿着打扮這件事,也是個大學問,你要好好學,好好鑽研,将來有的是用武之地。”

蘇幺妹用力點頭。

蘇采青穿上高跟鞋,檢查了一下頭發之類的之後,就背上一款方方正正的大包出門了。

家裏的女孩子們用目光把她送到了門口,直到她上了車。

“姐今天竟然打車出門了,平時沒重要的事,她都是坐公交車的!”

“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麽事兒,坐那車擠壞了行頭怎麽辦?”

“說的也是。”

“我什麽時候可以像采青姐一樣就好了。”

“你做你的夢吧!”

……

蘇采青打車來到了會議現場,門口有貼告示,蘇采青确認自己沒來錯地方了。

來到會議室門口,出示了請柬以後,蘇采青才進了門。

這兒裝飾得不像會議現場,反而像一個交誼舞會現場似得,邊上放着桌子椅子,桌子上還放着花生瓜子之類的,人群聚集在一起,三三兩兩的說着什麽。

蘇采青一到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哎呀!蘇老板!久仰久仰啊!”一個長得比較矮,頭發也有些稀疏的四五十歲的男人先迎了上來。

蘇采青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說:“應該說,受到邀請是我的榮幸。不知您貴姓?”

“哦,我姓錢,做的是肥皂雪花膏之類的生意,也是這個商會的副會長。”

原來是有些身份的,難怪他第一個出面了。

蘇采青絲毫不露地觀察着這裏的情況,臉上帶着漂亮的笑容:“錢老板,失敬了。請問能否帶我和各位認識一下?”

初來乍到,她還真不認識幾個人。

“沒問題沒問題,來來來,各位!大家期盼已久的蘇老板到了!請大家鼓掌歡迎!”

大約是看到蘇采青長得漂亮,在場的老板都十分給面子地拼命鼓掌。

歡迎後,蘇采青在錢老板的帶領下,和在場的人都一一認識了一下。

作為新人,蘇采青是不想成為全場的焦點的,可是作為唯一的女性,男人們總之對她有着超乎尋常的熱情和照顧,所以蘇采青要一次又一次應付他們的招呼和詢問。

人到齊後,大家進入了隔壁的房間開會。

其實主要是大家通過交流這些天的信息,分析一些生意的發展走向,交流一些資源之類的。

在別人發言的時候,副會長錢老板湊到蘇采青的身邊問:“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蘇采青有些吃驚:“我作為新人,也要發言嗎?”

“大家都挺想聽聽你的發言的,畢竟你在上海那邊做得很不錯,他們都想跟你學學經驗。”

蘇采青倒是不怕什麽場面,點頭說:“那行,那我就随意說點什麽。”

等到後面,錢副會長說:“現在呢,咱們請蘇老板給咱們說一下她的經驗,請大家歡迎。”

果然,掌聲又要比之前那些人講的時候熱烈些。

蘇采青左右點頭致意,等掌聲聽了,才湊到跟前的麥克風上說:“今天是我作為新人,第一次參加大家的這個會議。相對于大家來說,我還算不上多成功。只是大家擡舉我,我也不能不給這個面子。”

“要說做生意的經驗,在座的各位比我要多得多。我想分享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比如說,我非常看好咱們祖國的發展,将來,趕英超美不再是一句口號,而是一個真正存在的事實。中國會實現偉大的複興,重新站到世界之巅,引領全世界的發展!将來的上海,就是今天的紐約!”

蘇采青的話,引發全場的議論,誰也沒想到蘇采青說話,會那麽政治正确,連錢副會長都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蘇采青知道,自己說這個,肯定會有人覺得誇張了,可是這是她曾經經歷過的現實。

“就算是那樣,那也需要許多年才行吧?咱們能不能看到那一天,都不好說呢!”有人大聲地回應說。

蘇采青笑了笑,說:“如果你現在重視健康,少抽煙喝酒地應酬,多運動多均衡飲食,相信你還有機會看到那一天的。”

這話更是讓大家嘩然,在座的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了,年紀大些的都快五十了,難道還有機會看到那一天?如果活到一百歲的話,也就是五六十年後的事情?

時間上的說法,比剛剛趕英超美的說法,都要令人震驚。

蘇采青繼續說:“國家的發展,對于從事商業的咱們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良好的機遇,想要借着這股東風一飛沖天,各位要牢記兩點,第一,國家的政策和法律的紅線碰不得,第二,要緊跟時代的潮流和發展,這一次的歷史機遇變化,比有史以來的任何一次都要快,都要大。這就是我的發言,謝謝大家。”

蘇采青說完,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反應過來,給她鼓掌。

錢副會長努力圓場收尾說:“蘇老板的發言,真是令我們大家耳目一新哈哈,當然她說的話,也十分有道理,站的角度十分高,咱們還只讨論着三五年的政策和市場的變化,她都想到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後了。不過呢,咱們也要着眼于當下,先把手頭的事情做好。”

這話好像是說,蘇采青的發言有些假大空了。

蘇采青也不在意,這确實是她最想說的話。

在接下來的發展中,許多商人會迷失方向,為了利益而做出一些違反道德甚至是法律的事情,不少商人因此家破人亡。

蘇采青敲得這個警鐘,因為傳得太遠,導致附近的人都有些相信。

交流會完後,就是吃飯的時間,餐桌上交流的信息會更加普通一些,但是也是拉關系的好時機。

蘇采青被安排在了主桌,也就是錢副會長在的那一桌。

喝了三杯酒以後,蘇采青就表示自己不能喝了,他們倒也沒有為難人。

“蘇老板,你今天的發言,真是讓我們覺得,有些異想天開啊。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怕我們去上海和你搶市場,所以才說那些話來搪塞我們?”

有人借着酒意,就把想問的話,說了出來。

蘇采青依舊慢悠悠地吃着東西,絲毫沒有被诘問的尴尬和怒意,說:“我分享這個看法,不是為了搪塞大家,而是想給大家一個建議而已。幾十年後的事情,和我們無關的話,那只能說明,咱們不再做生意了,而是幹別的去了。如果有抱負,有理想的話,應該是想要把自己的生意發展起來,不僅是成立公司,更要考慮将來如何發展壯大成企業。”

“政策會允許嗎?現在就有人說咱們和國有廠搶飯碗呢!”

政策就是所有人頭上的一個緊箍咒,生怕不小心越了界,招來懲罰。

蘇采青幹脆放下筷子,說:“說這些話的人是什麽人?是有些國有廠的人,還有些媒體,你們想想,這話是上面的人說的嗎?屁股決定腦袋,那些人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咱們搶了他們的飯碗,而不是搶了國家的飯碗。他們搞錯了對象而已。”

在座的人不由得深思起來,是啊,是什麽人說的,比說了什麽話重要,有些人的話聽上去很有道理,可是想想人家的立場,就會發現問題了。

“而且,”蘇采青繼續說,“我對咱們的政府保持樂觀的态度,政策也會越來越寬松的。從大的方向上來說,國家和咱們的利益是一致的。而且咱們個人有着國家沒有的優勢,過度的私有化和過度的公有化,都不是合适的道路。保持雙方的平衡,才是正确的方式。”

公有化程度過高的苦果,中國已經嘗到了,幸好此時懸崖勒馬為時未晚,而過度私有化,蘇采青見證了美國一次又一次地經濟危機,在逐利的過程中,抛掉了一個國家的立國根本,導致逐漸衰弱,雖不至于十分窮困,但卻輝煌難在。

桌上的人都沉默了,有些人默默地喝了幾口酒,有的人停下了夾菜的筷子,都思量着蘇采青說的這番話。

而蘇采青則拿起筷子,又吃了起來,畢竟這頓飯不要錢,還雞鴨魚肉全都有。

蘇采青的話,是來自于她曾經生活過的歷史時空,存在強大的現實基礎,因此讓人越咂摸越有味。

吃完飯,這群人對蘇采青輕視的态度,已經改變了許多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帶着七個孩子的寡婦,能有如此想法和見識,太難得了。

他們一群自诩見識不少的男人,還不如一個女人想得多,看得遠?

結束了商會,蘇采青拿着紀念品,又回了家。

家裏人都好奇,蘇采青參加的商會是個什麽情況,蘇采青說:“就是坐在一起開個會,聊聊市場的情況和政策,再一起吃個飯。”

“就這樣?”

“就這樣。”

這年頭的娛樂方式着實不多,不然那些老板還能約着一起去大哥高爾夫,唱個歌,釣個魚,甚至去搓個澡按個摩之類的了。

“那你是不是見到了許多大老板啊?”蘇幺妹問。

蘇采青說:“确實見到了許多老板,有多大不知道。年紀倒是挺大的,從爺爺輩的到叔叔輩的都有。”

蘇幺妹略顯失望:“還以為會有什麽青年才俊呢!”

蘇細妹笑着說:“有也沒你份啊!”

蘇幺妹轉身去打她,幾個姑娘又鬧了起來了。

趁着這生産的間隙,蘇采青安排幾個姑娘回家探親了,順便把這幾個月賺的工錢也帶了回去。

除了之前說好的每個月15塊錢,蘇采青還給了新衣服,新鞋子,還讓她們做了新的發型,都變得洋氣了不少。回家準備的禮物也拿着沉手。

蘇采青自己這段時間難得在家,好好陪了陪幾個孩子,給他們做了不少好吃的。

“媽!我們回來了!”幾個孩子還在院門外就大喊。

蘇采青在屋裏應了一聲。

“媽,雲揚的作文獲獎啦!”

蘇采青轉過身來:“作文?什麽作文?”

張雲冰說:“就是上次你帶我們去春游啊,雲揚把它寫出來啦,拿了個獎,還要被收到作文書裏去呢!”

這事兒張雲冰顯得比張雲揚還激動。

蘇采青也十分意外和驚喜:“奧喲!真的嗎?讓我看看!”

張雲冰推了推張雲揚,張雲揚才把作文本遞給蘇采青。

“《記一次春游》。”标題很簡單。

蘇采青把作文浏覽完,小學生寫作文,四五百字就足夠了,所以她看的也很快。

作文寫了蘇采青上次帶着一大堆人去春游的事兒,不僅把春游完完整整寫出來了,還有詳略,比如他喜歡的放風筝環節,就寫了不少,還描述了蘇采青準備的吃的。

最後結尾說:媽媽很忙,但是她努力抽時間陪我們,給我們創造開心快樂的生活,謝謝媽媽!我想快快長大,為媽媽分擔她的壓力。

看到這位,蘇采青已經感動得不行了,說:“寫的很好,描寫很生動,最後的表達也真摯感人。雲揚你的心裏話,我看到了。但是我不想你們快快長大,我希望你們在童年的時候就享受童年,将來青春期、成年後,都可以做你們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媽媽。”張雲揚眼眶略略發紅地說。

蘇采青摸了摸他的臉,說:“你這小腦瓜啊,不要想太多,大人的事情你們不要操心,知道嗎?”

估計是前段時間老七生病的時候,蘇采青□□乏術的事情,他們也聽說了一些。

張雲揚乖乖地點了點頭。

“好了,媽,這麽大的好事,咱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這小妮子就惦記着吃得,讓蘇采青的眼淚一下子就回去了。

“當然!今天我要做雲揚最愛吃的蔥香雞,還要獎勵東西。”

“什麽東西啊?”

蘇采青說:“就是鋼筆,用來寫字的。”

“媽,我也想要……”

“我也是……”姐妹兩立馬就饞了。

蘇采青搖頭:“你們兩還沒到那個年級不說,字也不如雲揚寫的好看,再多練練,時機合适了也給你們兩買。”

“好吧,”兩個閨女頓時撅了嘴,滿心的不樂意。

這年頭,擁有一支鋼筆,簡直就是身份的象征。

蘇采青正說服了兩個閨女,要準備去做飯了,突然聽到隔壁吳嬸家爆發出了一陣争吵。

“滾出去!”

“這家裏是沒我待的地兒了!”

“不想待了就別回來!”

“走就走!還以為我真稀罕這裏呢!”

……

眼看着幾個姑娘就要跑過去看熱鬧了,蘇采青攔住了,說:“先別過去。”

“為什麽呀?”

“人家家裏吵架,正尴尬呢,覺得丢人,你們去看,豈不是讓他們覺得臉上沒光?”

理是這麽個理兒,可是大家按捺不住好奇心啊!

等到隔壁安靜了,蘇采青才去了吳嬸家,敲門說:“吳嬸在嗎?我想請她幫我殺只雞!”

不一會兒,吳嬸來開了院門,對蘇采青說:“我現在家裏不方便。”

“沒事,就是來問問,家裏有什麽事,需不需要幫助?”

吳嬸扭頭看了一眼家裏,嘆了口氣,拉着蘇采青離着門遠了一些,說:“真是讓你們看笑話了,是我家滿崽屋裏鬧呢!”

“鬧什麽呀?你前兩天不是還和我說,想讓你小兒媳上我那兒做點事嗎?”

吳嬸顯得非常糾結和難堪,皺着眉,眼睛來回看了好幾次,才說:“我和她說了,她不肯,就想進機械廠。你說機械廠有那麽好進嘛?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我們家又沒關系,怎麽搶?她就覺得我們家沒本事。”

蘇采青說:“這是她不對了,現在國營廠都不好過,好多廠工資都發不出來,她怎麽還想着進國營廠?”

那小兒媳下崗,就是因為之前在的火柴廠效益越來越差了。

吳嬸嘆了口氣,說:“誰說不是呢?我說了,你娘家那幾個姑娘,在你這兒有工資拿,還常有新衣服穿,你人又好,不會像她以前的車間主任那樣罵人,可是她不聽啊!”

“不聽就算了,還說我什麽對外人比對家人好,自己吃閑飯還吃裏扒外……”

說到這裏,吳嬸擡起袖子抹了抹眼淚,她确實是沒去廠裏上班,那不是沒辦法,進不去嗎?這麽多年她都進不去機械廠,小兒媳怎麽可能進得去呢?

蘇采青只能拍了拍她的背,安撫一下她的情緒。

抹了眼淚,吳嬸說:“我那小兒子就看不過,和她吵了起來,一生氣,扇了她一巴掌,她現在正鬧着離婚呢!”

蘇采青無言,她向來反對家庭暴力,但是一個兒子激動處維護自己的母親,做出這種過激的舉動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就在蘇采青安慰吳嬸的時候,門突然被大力拉開,一個年輕的女人提着包出來,看到吳嬸和蘇采青站在門口,頓時呵呵一笑,對吳嬸說:“我現在就走!把位置騰出來,你趕緊讓這寡婦嫁給你兒子吧!”

說完,她就直接沖跑了,蘇采青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你聽聽這話!聽聽!要臉不要臉啊!”吳嬸頓時忍不住大哭起來。

蘇采青也氣,可是看到吳嬸那可憐的樣子,也沒法氣了,只能去勸慰她:“快讓人去追啊!別真鬧出什麽事兒來了。”

“追什麽追!要走趕緊走!老子還不稀得伺候了!”吳嬸的小兒子在院子裏說。

顯然是被氣狠了,完全不想去挽回。

這個年代,女人嫁人後又跑掉的事情屢見不鮮,大多是嫌棄夫家情況不好,這種情況比離婚還常見。

那個女人跑了,吳嬸和他兒子都不覺得難過,可是曹小旺卻哭得不行了,那是他媽!

曹小旺本來就是個愛哭的性子,以前動不動就哭,這段時間和三胞胎玩得多了,只顧着玩就不那麽愛哭了。這次像是把長久以來沒哭的聲兒都爆發出來了:“媽……我要媽……”

蘇采青在自己的屋子裏也能聽到,感覺心裏一揪一揪的。

“唉,曹小旺可真能哭,哭得我都沒法寫作業了。”張雲冰放下筆,把下巴放在了桌子上。

蘇采青也有些心煩意亂的,聽見隔壁吳嬸用哄用騙,曹小旺他爸又是威脅又是恐吓,完全沒有效果,他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看着三個孩子做作業都做不下去的樣子,蘇采青幹脆放下手中的雜志,說:“我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把他哄住了。”

幾個孩子忙擺手,意思是你快去吧。

蘇采青拿了手電出了門,去敲了隔壁的院門。

吳嬸有些慌亂的聲音傳來:“來了來了!”

打開門,蘇采青問:“小旺哭得這麽厲害,哄不了嗎?”

吳嬸臉上帶着歉意和無奈,說:“停不下來,我們全家都試着哄了,沒用。”

“讓我試試?”

其實蘇采青也沒多大的把握,可是不試試幹坐着反而難受。

吳嬸本想拒絕,可是又實在沒辦法了,想着試試就試試,就讓蘇采青進了門。

進門後,就看到曹小旺在床上哭得一喘一喘的,眼淚糊住了他整個臉,整個頭都紅彤彤的。看上去真是可憐至極。

這孩子平時膽小害羞,但是性格溫和善良,一點都不皮,蘇采青一直還挺喜歡他的。

看到蘇采青,吳嬸家人都很意外,蘇采青說:“讓我試試看。”

吳嬸在後面點頭。

蘇采青上前,拍了拍曹小旺,他還是哭得不行。

“小旺,蘇姨來看你啦,蘇姨抱抱你好不好?”

曹小旺只顧着哭,沒有任何反應。

蘇采青彎下身,雙手環住曹小旺,将他摟進自己的懷裏,自己順勢在床邊坐下。

“小旺,不哭了哈,小旺很乖的是不?蘇姨很喜歡你的。”

“看看你這小臉,都快皴了,那得多難受啊。”

“擦幹淨眼淚,就不哭了哦,小旺最聽話的對不對?”

……

蘇采青一邊輕言慢語地哄着,一邊輕輕地給他擦幹淨眼淚,一會兒之後,曹小旺的哭聲竟然慢慢地小了,最後只剩下是不是抽泣兩聲。

一大家人都看得十分稀奇,就這樣哄好了?

“真是奇了诶!不哭了!”

“真不哭了,眼淚停了!”

“小旺怎麽這樣?”

……

蘇采青做了個噓的手勢,讓其他人別出聲。

曹小旺早就哭累了,此時正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蘇采青。

蘇采青摸了摸他的頭,輕輕拍着說:“小旺累了就睡哈。”

曹小旺果然輕輕地眨了眨眼睛,可是又強撐着不肯閉眼。

蘇采青想了想,輕輕唱起了搖籃曲:“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

曹小旺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眼角留下了一滴眼淚來。

蘇采青把搖籃曲唱了兩遍,就感覺曹小旺已經睡着了。

全家人見此,都松了口氣。曹小旺哭起來真是魔音穿耳啊。

吳嬸忙過來,要接過曹小旺。

蘇采青也慢慢地将曹小旺遞過去,沒想到就在這時,曹小旺突然腿一蹬,直接醒了過來,張開嘴扯着嗓子直接哭了起來。

大家頓時又急了。

蘇采青忙把吳嬸的手推開,繼續拍着曹小旺唱搖籃曲。

再次哄睡了,大家才嘆了口氣。

“這可怎麽是好?總不能讓你在這兒守着他一晚上吧?”

蘇采青考慮了一下,直接說:“讓他今晚睡我那兒吧,不然怕是不得安生了。”

曹家人面面相觑,吳嬸說:“那多麻煩你啊,你還帶着個小的呢!”

蘇采青說:“沒事兒,老七一般睡自己的小床。小旺大概是把我當他媽了,這要是一放開,就得哇哇大哭,咱們兩家人今晚都別想睡了。”

這确實是難為的事情。

吳嬸最後只好點頭說:“那好吧,只能去打擾你了。”

蘇采青搖頭說:“小旺這孩子可憐,我也是當媽的,權當我臨時做他媽好了。”

既然說定了,吳嬸去拿了小被子來,把曹小旺裹了裹,然後護送着蘇采青抱曹小旺回去。

蘇采青一動,曹小旺立馬就警醒了,蘇采青忙拍着他的背安撫說:“沒事沒事,咱們去睡覺覺了。”

曹小旺看了眼蘇采青,又感覺自己沒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立馬又閉上了眼睛。

吳嬸給他裹了被子後,就拿着手電在後面照亮,蘇采青抱着曹小旺在前面走着。

還好蘇采青平時也常抱自己的孩子,不然這時還真抱不動曹小旺了。

進了家門,所有的人都吃驚極了,曹小旺怎麽上自家來了?

蘇采青噓了一聲,示意大家安靜,壓低聲音說:“小旺很難過,今晚在我這兒睡,你們不要吵着他。我這就要帶他去睡了,你們自己寫完作業後,洗漱去睡覺,不用我盯着你們吧?”

幾個孩子忙乖乖點頭又搖頭。

蘇采青欣慰地說:“你們很乖。要記得鎖門哈!”

說完,她示意吳嬸跟她去卧室。

蘇采青在床上坐下,對吳嬸說:“那櫃子下面有個幹淨的臉盆,櫃子裏也有幹淨的毛巾,你拿一條出來,去打些熱水兌上涼水,我給小旺擦一擦。”

吳嬸知道蘇采青是個愛幹淨的,不會讓曹小旺直接沒洗就上她床睡覺的,忙拿了盆打了水來。

蘇采青讓吳嬸把毛巾擰半幹,然後把曹小旺從臉開始擦,身上都擦洗了一遍。後面腳和屁股也洗了洗,蘇采青才把他放在床上。

蘇采青剛要放開,曹小旺就要醒了。

蘇采青忙安撫了一番。

吳嬸站在一旁,很不好意思地說:“真是太麻煩你了。”

蘇采青的床,連她自己的幾個孩子都不能随意上的。

蘇采青說:“現在對小旺來說是非常時期,沒辦法的事情。沒了媽,他就沒了安全感,當然要哭了。我給他的大概是媽媽的安全感吧。”

吳嬸聽得半懂不懂的,說:“這孩子也真是的,平時他媽也沒怎麽帶他,他也沒怎麽粘着他媽,怎麽突然就變得那麽要他媽了?”

蘇采青猜測說:“媽媽是最能給小孩安全感的人,平時他沒粘着他媽,說明他不依賴人家,可是媽走了以後,小旺潛意識裏還是非常害怕的,因為全世界都說媽媽最好。”

“反正我也鬧不懂這些。只能明天再看了。今天晚上就麻煩你了。”

吳嬸再三道謝之後,才端着水倒掉,之後離開。

蘇采青自己陪着曹小旺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後,也睡着了。

第二天曹小旺醒來,并沒有什麽異樣,乖乖起床穿衣服,然後去洗漱吃早餐。

張雲冰要說什麽,被蘇采青阻止了。

這個時候曹小旺是看着正常了,可是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麽呢?

白天他吃飯玩耍都挺正常的,就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就開始要媽媽。

原來他在家的時候,他媽主要是晚上帶着他睡的,所以那個時候他最想媽。

蘇采青便又帶着他睡了幾晚,曹小旺吃住睡都在蘇采青家,仿佛蘇采青又多了個孩子似得。

吳嬸覺得太麻煩蘇采青了,更加勤快地幫着做飯摘菜之類的。

這天,趁着曹小旺在一邊玩,蘇采青跟吳嬸說:“我看,要不直接讓曹小旺認我做幹媽算了。”

吳嬸驚訝得張大了嘴:“這……這可以嗎?”

蘇采青說:“你家要是沒問題,我當然沒問題。小旺就是想要個媽,他媽再回來也難,他爸不得同意她進門了。既然如此,不如認我這個幹媽,好歹也算有個媽了。”

吳嬸說:“這事兒我沒意見,我巴不得呢!你對孩子多好啊,小旺認你做幹媽,是他占便宜的大好事。不過我得回去和我老頭子,還有小旺他爸通個氣。”

蘇采青點頭說:“沒問題,這是應該的。”

蘇采青把曹小旺叫過來,問:“小旺,你認我做幹媽好不好?”

曹小旺問:“幹媽也是媽麽?”

蘇采青點頭:“幹媽當然也是個媽,不然怎麽叫幹媽?”

“那我要!我要幹媽!幹媽你不能再跑了,不要我了。”曹小旺忙說。

蘇采青捏了一下他的臉,說:“那是當然,就算我跑到了天上去,也會回來的,不然小旺沒媽了怎麽辦?”

曹小旺點頭:“就是就是!”

這事兒曹小旺的爺爺和親爸都沒意見,蘇采青在機械廠可是名人了,誰都知道她這個寡婦現在大翻身了,不僅自己掙着錢了,連廠長們都得和她拉關系呢!這樣的大樹,誰不想靠上去啊?

于是,吳嬸和蘇采青一起擺了飯,請了幾個相熟的人,比如趙主任之類的,見證了曹小旺改口叫幹媽的事兒。

趙主任私底下埋怨蘇采青:“你呀,真是自找麻煩,自己七個都顧不過來呢,還顧別人家的!”

蘇采青說:“那沒辦法,我看不得孩子可憐嘛。再說了,小旺又不需要我操心吃喝拉撒的事兒,只是在心理上給他安全感就是了。這孩子本質又不壞,挺乖的,我這幹媽做的也不費力。等他大了,我還能多得一份孝順不是?”

趙主任笑着搖頭:“罷了罷了,就你最清楚最算的明白,你哪裏還缺這份孝順?說到底還是心腸太好。”

“您這是誇我了不是?那我可得記着,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趙主任誇我心腸好!哈哈哈……”

趙主任見蘇采青并不願意多說,也就不再糾結這個點了。

“王朝英生孩子的事兒,你知道不?”趙主任問。

蘇采青點頭:“我知道呢,一天跟我打兩個電話,就是說生孩子的事兒,過幾天她要去醫院待産了。”

趙主任問:“那你要不要去守着?”

蘇采青和王朝英關系那麽好,去産科門外守着也不奇怪吧。

誰知蘇采青搖頭:“那我就不了,她媽她婆婆黃自力,還有她爸,肯定都要去守着的,我就不湊熱鬧了。反正生産大禮包我已經送了,回頭去看看就行。”

“也是,那時候手忙腳亂的,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還跟着擔心。”

王朝英住進了待産病房,可是到了預産期,肚子毫無動靜。

王朝英被折騰着爬樓,走路,各種溜達,孩子還是沉得住氣,氣的王朝英說,這個生下來得打一頓,哪有這樣折磨親媽的。

醫生問要不要用催産素,被王朝英自己拒絕了,她就要看看這個孩子有多能忍。

快半個月後,王朝英在醫院給蘇采青打着電話呢,突然就感覺肚子一抽,忍不住哎喲一聲。

“完蛋!要生了!”王朝英忍不住大喊一聲。

黃自力吓一跳,忙扶着她去找醫生。

果然是兵荒馬亂的,兩邊的父母沖到醫院裏的時候,王朝英已經進了産房。

努力了十多個小時後,終于生出了個大胖閨女。

閨女出來了,王朝英絲毫沒有松懈,努力昂起頭說:“醫生,給我打她兩巴掌!氣死老娘了!”

之前等她等得耐心都耗盡了,好不容易和采青姐打個電話,樂呵樂呵,她偏生就要出來了!天生和她媽作對的是不是!

醫生果然笑着打了她閨女屁股兩巴掌,聽見她哭聲,王朝英才滿足的躺下了:讓你丫橫,再橫也橫不過你媽!

蘇采青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忍俊不禁,果然是王朝英的風格。

“說起來,這閨女可能真的生出來和你作對的。”蘇采青看了看粉粉嫩嫩的小嬰兒說。

王朝英直翻白眼:“可不是嘛?這兩天,我一閉上眼睛她就哭,存心不讓我睡覺。她爸睡的時候就好好地。”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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