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俠九爺

“哦？這麽說，你小小年紀還是個大俠了？”那人逆着月光，看不甚清晰，但話語間卻是帶着笑意。

她将手往後一背，坦然的眯着眼睛點頭，“自然！”

那人笑意漸濃，“那這位少俠且說說，剛才這般擄掠人錢財是為了什麽？”

溫蘭九眼睛就沒離開過對方手上的錢袋，對來人問的問題，一早就在肚子裏打好的草稿候着了。

“劫富濟貧啊，城外難民多流離失所，吃穿都已是問題，我等心中憂患，只是苦于手頭半分錢帛沒有，想幫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便只好出此下策，公子且将那錢袋還于我，我明日好去買米糧去城外施粥去！”

那人想不到這偷兒實在伶牙俐齒，一時下啞然，但又覺得實在胡攪蠻纏，就這麽将錢袋還與他，實在是有些不大對勁。

“偷人錢財，理兒還不少……”

“公子又錯了，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況且又沒勞民傷財，便是皇帝見了我這樣做，也不會罰我的了！”

可不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這些可都是預備去賭坊的本錢，而去賭坊的目的，可是為了買官救國，說起來還不是為了陳國的老百姓？

“你怎知皇帝就不會罰你？”

“哎，你倒是将東西還我，我一個半大的小子，沒事騙你做什麽，若是公子不信，大可以跟我走一遭，盯着小子我，看我可是私吞這錢了？”

那人遲疑片刻，終究點了點頭，“好吧，那我便跟你走一遭！”

呸，這人忒不要臉，不過客氣還當真？

溫蘭九暗暗咬碎了一口銀牙，明明是這厮自己想占這錢財，不然錢袋拎的死緊，也不見他還給失主，反而盯着她幹什麽？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溫蘭九在前，那人在後頭，兩側攤販叫賣聲不絕于耳，只是聽得她略有些煩，剛出手就失利，實在是臉丢的大發了。

“剛才少俠說便是皇帝也不會罰你，這是為何？”

那人仗着個子高，一個跨步，便與她同齊，接着剛才的問題繼續問道。

溫蘭九懶洋洋的看着街道兩旁的商鋪，半個眼神都不願意給身旁的人，慢悠悠的答。

“那些個有錢的只知道聲色犬馬，胡吃海喝，半點不見可憐平頭百姓，便是灑些錢財又何妨，于他們不過九牛一毛，再說本也是搜刮的民脂民膏，我替老百姓們拿回來又有何不可？”

“這話暫且算作有理……”

“不過這方式……”

那人還待想說什麽，被溫蘭九胳膊一擋，順着她發亮的目光下意識的望去，便見一家紅招牌，迎風招展着一個大大的賭字，随着夜裏的風上下翻飛。

“如意賭坊？你……”

溫蘭九個子小，撞了他一下，狡猾的如同泥鳅一般，進了人堆裏幾下便沒了影子，直氣的那人在門口哭笑不得。

既然來了，她自然沒有空手的道理，錢袋被搶了，大不了再偷就是，技藝在手怕什麽，眼睛略略一轉，便有瞄上了兩只“肥羊”，只是比較忌諱的是，她不大喜歡在賭坊裏動手。

她這大水，可不好沖了龍王廟呢！

擡頭看門口那高個子身影還在簾子後頭轉悠，似乎還沒下決心是走還是不走，上外頭再來一把的機會已經是不可能了，只好忍痛的一手摸進懷裏，摸出個玉扳指放在押桌上，引得莊家綠了眼睛。

若是這東西門外那公子看見，必定能認出來，這是他平時最愛戴着的東西了，只是出門在外，便先摘下收了起來，不想被溫蘭九順了手。

既然溫蘭九有了賭資，雖然年紀小，但莊家更願意讓這麽個小不點上桌，算起來要比大人還要好騙一些。

賭法簡單，莊家怕她不會，特意就挑了個比大小的玩法，甚至覺得出老千都是太高看了那小娃娃，便預備實打實的空手套白狼。

“小娃娃到時候願賭服輸！”

溫蘭九一手握着骰子，抹了灰的臉看不出原樣，一手摸着骰盅，兩只熠熠生輝的眼睛微眯，咧着一張嘴直笑，瞧着一身模樣，比老賭徒還更勝三分。

莊家心中犯疑，打了個抖，雖然這小子也許只是裝把式吓唬人，但是萬一運氣好呢，他将放在桌沿的手往下挪了兩分，那裏是他能輸贏的關鍵，心中略略定了定。

溫蘭九眼睛盯着那手，彎彎的眼睛笑意更深。

賭坊裏共計四桌，各有各的玩法，本來其他三桌也熱熱鬧鬧的，可自打那玉扳指出現，四桌人便都堆在了一桌，看熱鬧來了。

采取三局定輸贏，第一局，莊家老頭将骰子扔進骰盅裏，輕輕搖晃了幾下，便将骰盅落在桌子上，往前推了推。

在衆人的注視下，将盅蓋打開，裏面的骰子上點着四個點，點數并不高。

“娃娃，該你了”

溫蘭九也像模像樣的搖晃兩下，随手打開盅蓋，兩個點。

看熱鬧的一陣哄笑，都道是這不定哪家 的敗家子，好東西就這麽平白送給了賭坊，其中有那麽兩個以為運氣眷顧的也跟着搖頭，就說一個小娃娃怎麽可能贏的了。

也有那好心的勸道，“你這個年紀該上學堂，怎麽到這個地方來了呢？即便是不上，也該在家中學學認字，幫幫家裏，或是找份工，在這裏，你是無論如何也贏不過莊家的！”

那人見她不聽，還想再勸，一股腦被人擠到了人群的外頭，只得搖頭嘆氣。

第一局，溫蘭九毫不意外的輸了，衆人頓感時機來了，紛紛将手裏的身家都壓在了莊家身上，大把的銀錠子放在莊家處，襯的莊家的臉色不大好看，贏了還要分出去些銀子，這麽一合計，就覺得有點肉疼，畢竟那扳指一看就知道是個好東西。

銀子在莊家手邊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在明亮的燭火下，閃耀着銀光，其中還摻雜着幾塊略小些的金芒。

溫蘭九心中暗笑，看來這盛京之中玩賭的肥羊還真不少，待會出去了，若是一時技癢，說不定還能順個手。

只是就怕門口那尊門神還沒走，她下意識 的往外望望，卻發現在場的，哪一個不比她個子高？如今又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堆着，看見的除了人還是人，遂搖搖頭作罷，反正不急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