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疑是初吻

樂念之抱着尤清歌,騰雲往鐵圍山頂飛去。

“還在害怕麽?”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縮成一團的尤清歌,低聲問道。

尤清歌搖了搖頭,笑得若無其事。杏眸一轉,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麽,突然間就滿臉通紅,猛地把頭栽在樂念之懷裏。

樂念之帶着她飛到鐵圍山頂,從袖中取出尤清歌的包袱,背過身去。

“換件衣裳吧,別着涼了。”

尤清歌紅着臉,低頭從包袱裏摸出一件衣裳,套了上去,又把樂念之的外袍遞到他跟前。

“之哥哥,還你衣裳,謝謝……”

樂念之伸手接過,起身穿衣。

一陣清風拂過,竺易衡落在山頂上,一眼瞧見尤清歌正一瞬不瞬盯着樂念之穿衣,完了又跑到樂念之跟前說了句什麽,讓樂念之忍不住笑出聲來。

竺易衡可是相當看不入眼尤清歌和樂念之的親密,但見他走到尤清歌身邊,撇了撇嘴,狠狠拂了下袖子,哼了一聲:“我受傷了!”

尤清歌折過身來,執起竺易衡的手翻看,又在他臉上瞧了瞧,“傷到哪了?”

竺易衡拉過她的手按在心口,“這兒。”

心髒?這還得了!尤清歌連忙掀開他的衣襟,卻見他的胸口完好無損。

驚覺上當的尤清歌一把推開竺易衡,“你又捉弄我!”

竺易衡拉住她的手,“沒騙你,我心疼了。”他俯到她耳邊,低聲說道,“我的心,為你而疼……”

尤清歌轟的一下臉就紅了,這人怎麽還有心思消遣她,之哥哥還站在後頭呢,他就這麽親密地跟她說起情話來了。

竺易衡卻開懷大笑起來,“試了一下才知道,原來你也是會害羞的!哈哈,我還以為你一直都是沒臉沒皮的。”

尤清歌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掙脫開竺易衡的手,擡腳便踢,“你,混蛋!不害臊!”

轉頭看向樂念之,卻見他背對着他們,看不清他的表情。那淡定從容的背影,仿佛是在放任她和竺易衡繼續親昵。

她頓時覺得心裏悶悶的,有些失落。

突然間,幾顆碎石滾落山崖,不知從哪升起一只金翅大鵬,向着天空盤旋而起,鳴聲極其悲苦。

那大鵬頭頂一顆凸起的如意珠,翅膀上的顏色九變十化。它在山頂盤旋了幾圈,一個俯沖朝着海面急飛而下。飛到離海面十丈的距離,又懸空停住,扇動着巨翅,上下翻飛起來。海面上頓時狂風大作,萬丈海水竟然被風力硬生生地分成兩道,呈現出海底的龍宮。

海底的蝦兵蟹将亂作一團,隐約可見幾條大龍在坦呈出的地面上掙紮。大鵬趁機飛身而入,叼起一條大龍便朝鐵圍山頂飛去。

樂念之截住金翅大鵬的去路,唇未翕動,梵音已起,如鐘聲缭繞不絕:“孽障,看你的靈氣渾濁,怕是已經荼毒了無數龍族善類。今日當着三位仙家的面,竟也不知收斂。再不罷手,休怪本仙收你伏法。”

金翅大鵬被梵音擾了心神,撲哧撲哧地又開始扇動着巨翅,可嘴裏卻依舊叼着龍身絲毫不放,俨然不打算束手就擒。

一道白光如劍射去,擊打在大鵬身上,炸裂後化作一簇簇水花四濺。大鵬左蹦右跳,閃避不及,狠狠挨了兩記結實的澗泉掌,卻仍不松口,反而一個囫囵吞咽,将整條龍吃進腹中。

這大鵬一生吞食無數龍類大毒蛇,體內本已積蓄了極多毒氣,如今腹中又添一條龍,還未來得及好好消化,就要分心應戰。一番打鬥下來,它頓覺脹氣不已,一個氣急攻心,竟引得毒發***。

熊熊烈火在大鵬周身焚燒,它的鳴聲愈發悲苦起來。在肉身即将燒毀之際,一股駭風從它口中噴湧而出,刮向樂念之三人。

勁風卷着黑煙從尤清歌的身邊掠過,她一個措手不及,翻滾在地,被風接連席卷了幾遭,竟從山頂跌了下來,朝山崖下的鹹海落去。

“清歌!”樂念之收掌轉身,卻還是晚了一步。一道紫光從眼前飛速掠過,搶在他之前往尤清歌的方向極速飛去。

冰冷,刺骨的冰冷。

尤清歌在海中不斷下沉,突然感到水中似有什麽東西鑽入自己的身體,拖着她往海底不斷墜去。天空越來越遠,周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她漸漸意識全無,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一瞬,又像是一個世紀。之後,一股仙氣渡來,堵得她的胸口直發悶,她不禁嗆出聲來。一睜眼,卻看見竺易衡的眼睛近在咫尺,雙唇覆在她的唇上。

尤清歌一把推開他:“竺易衡,你這個無恥淫徒!這可是我的初吻,初吻诶!”她一骨碌翻身而起,對着竺易衡一陣拳打腳踢。

“閉嘴!我只不過是對着你的嘴吹了一口氣而已。你再叫喚,我就讓你感受一下什麽才叫做吻!” 竺易衡口中說着狠話,胸口卻是微微起伏,面色略有泛紅。

說話之間,樂念之已在他倆身邊落下,看到尤清歌額前的桐花華勝色澤漸漸暗淡,頓感不妙。他迅速拉過尤清歌的手腕,探了一下脈搏,随即扳過她的身體,雙掌按在她的背上。

背後一股真氣注入,暖暖地流遍奇經八脈。尤清歌只覺骨頭酥軟,疼痛之餘卻又舒服至極,仿佛是他的雙手在輕撫她的四肢百骸。她不由地用力咬着嘴唇,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呻.吟出聲。

全身的力氣一點一滴地抽離,她最終軟軟地癱在樂念之懷裏,氣喘籲籲。

“你方才黑水精入體,還好及時清理幹淨了。再調養兩日,便能複原了。”樂念之低聲說道,扶着尤清歌起身,把她交給竺易衡:“帶她回天宮。”

竺易衡扶着尤清歌,點了點頭。尤清歌心下生疑,他們兩人似乎心照不宣,有什麽事情瞞着她。

“之哥哥,為什麽要讓我回去?你不是說過兩日我便會複原嗎?”

樂念之沒有理她,只是轉身捏了個訣,化作一陣清風,重新飛入鐵圍山的黑暗之中。

尤清歌看清了他的手印,心下大駭:他是要往那九泉深處而去。他去阿鼻地獄做什麽?

“之哥哥!你為什麽要抛下我?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的嗎?之哥哥……”尤清歌掙脫開竺易衡往樂念之離開的方向跑去,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仿佛他這一走便是天人永隔。

一股腥甜從胸腔上湧,鋪天蓋地的黑暗罩面而來,尤清歌雙腿一軟,昏睡在地。

竺易恒抱着尤清歌在鐵圍山腳下尋了個幹淨平坦的地方躺下,心中自忖:看她這病情,即便醒了,一時半會也無法騰雲駕霧。

遂打定了主意:先休息兩日,再啓程回天宮。

忽然間,聞得一陣吧唧吧唧的聲音。循聲望去,只見遠處走來一個惡鬼,通身黑色,頭發赤紅,眼球發綠,左手拖着一個殘缺不全的血肉之軀,右手拿着一個斷手正往嘴裏送去。

那惡鬼見到人影,扔下左手血肉模糊的屍體,狂笑一聲,揮舞着嚼了一半的斷手便朝竺易恒和尤清歌奔來。

竺易恒持誦了兩遍護身咒,惡鬼手中拿着的斷手一瞬間變得有如千鈞鼎一般重。惡鬼雙腳力道不支,跪了下去,又被那沉沉的斷手砸到腳趾頭,不由嗷嗷叫起疼來。

懷袖雅物瑟瑟作響,吟風小扇閃亮登場!竺易衡對準惡鬼輕輕一扇,飒飒寒風刮地而起,轉眼就把惡鬼吹得不知所蹤,餘下空中一點黑色的亮光,一閃即逝。

收起吟風小扇,竺易衡一邊喊着“晦氣!晦氣!”,一邊挑眉,把手掌上下搓了搓,仿佛這樣就能把晦氣給搓掉了一般。

此時,身後傳來尤清歌的輕咳聲,竺易衡轉身走到她身邊蹲下,用食指指背輕貼她的臉頰。

纖長的蛾眉微蹙,漸漸又舒展開來,紊亂的呼吸重新變得均勻,慢慢安穩下來,再度陷入沉睡中。

待到尤清歌幽幽轉醒時,竺易衡正坐在不遠處的礁石上看海。他一手撐在身側,一手慵懶地搭在曲起的膝蓋上,簇新的沉香折扇松松捏在手中,一身绛紫色的錦衣寬袍迎風飄揚,俨然一名儒雅風流的翩翩公子。

只是尤清歌望着這位翩翩公子,心中想到的卻是樂念之。她的一顆心,此刻真是愁腸百結,又是擔憂又是失落,這眼裏也不知不覺蒙上一層水霧,不由地就唉聲嘆氣起來。

竺易衡聞聲走了過來,俯身靠近尤清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龐靠向自己。

杏目裏閃過一絲緊張,尤清歌扭頭掙開竺易衡的手。

竺易衡輕笑一聲,“尤小呆,你看看你自己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一看到你這苦瓜臉,就覺得我自己充滿活力無比愉悅。”

尤清歌哀怨地看了竺易衡一眼,依舊不言不語。

“天黑了,就在這歇一晚吧。”竺易衡一撩衣擺,作勢便要躺下休息。

尤清歌慌忙拉住他,朝十丈外的大石壁一指,道:“你,到那邊去睡,夜裏不準靠近我半步!”

慵懶中攜帶着風流的聲音悠悠飄來,“緊張什麽呢。你不想想你的濕衣裳是怎麽幹的?方才你睡着的時候,身子早就被我看光了,現在已然沒有興趣。”竺易衡說着,依舊在原地躺下。

“你!”尤清歌又氣又惱,拿他沒轍。腹诽這個竺易衡就愛胡說八道,可心下又隐隐有些害怕他說的是真話。她一陣心煩意亂,側身背對着他,卻發現周圍罩着一層紫色的真氣,竺易衡不知什麽時候已為她作好了防護的結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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