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敗五常
七月流火,栀子飄香。喜林苑中,尺樹寸泓。
依花傍柳,佳人弄琴。樂聲未遠,相思已近。
風影清似水,獨占小桌幽。
花不醉人人自醉,半夢半醒半倚垂。
舒舒婉婉的身影,微微泛紅的臉頰,盈盈清透的雙眼。
伸手摸了摸瑤琴的琴弦,笑;
擡頭望了望天邊的雲朵,還笑;
垂首捋了捋深紅的琴穗,繼續笑。
“尤小呆。”
“尤小呆!!”
“尤小呆!!!!”
“啊、啊?”尤清歌慌忙把瑤琴收入袖中,回頭望去。
“玥、玥姐兒……”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木玥渾身挂滿瓶瓶罐罐,外帶大小器皿,左提右拎,只恨不能變成千手觀音。她一張口,就沖尤清歌直嚷嚷:“你幹嘛呢,喊你這麽多遍也不答應。快過來搭把手!”
“哦、哦……”
“青天大白日的,又在發呆!”木玥剜了她一眼,朝身側歪了歪嘴,“那個瑚琏,幫我搬到到祠堂裏。趕緊的,一會祭祀要用!”說完,帶着滿身招搖作響,風塵仆仆地走了。
尤清歌把瑚琏弄到祠堂,拍了拍手,環視了祠堂一圈,開心地轉身離去。
哈哈,她可真是手腳麻利也!辦事牢靠哉!
尤清歌一面沾沾自喜地自我誇贊着,一面朝祠堂外的長廊走去。剛走到長廊的拐角,卻被一道手勁拉了過去,抵在牆角上。
眼簾一掀,正對上竺易衡的臉龐。頑皮的目光往他身上一轉,笑了:“唷,你躲了我這麽些日,今天總算願意正眼瞧我啦?”
竺易衡伸出一只手,撐在尤清歌身側的牆壁上,悠悠地道:“你最近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尤清歌一頭霧水。
“整日神思漂浮的,”他擡起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翻看她的臉,“傻了?真傻了?”
“要你管。”尤清歌拍開他的手。
“不僅傻,還發癡。”竺易衡說着,眼角餘光暼到尤清歌衣袖中的一小撮琴穗。
“把什麽藏袖子裏了?”
“沒什麽!”尤清歌趕緊伸手把瑤琴納入太虛之境。
“給我看看。”竺易衡說着,作勢要探入她的衣袖中。
“你做什麽,做什麽!”尤清歌慌忙把手藏到身後。
竺易衡去扯她的手,“開啓你的太虛之境。”
尤清歌急了:“竺易衡,你這是侵犯朋友的私人空間!”
竺易衡挑眉一笑,“我不想做你的朋友。”
尤小呆,你不知道我想做你什麽人麽?
很不幸地,某位小呆還當真是不解風情。且聽她一本正經地與竺易衡理論着:“曾幾何時,是誰追到南閻浮提死乞白賴地要一塊上路的?你不想做我的朋友,你跑去找我作甚?”
“看你出醜,替你收屍啊。”
尤清歌氣結,“那小時候,又是誰每個夏夜坐在我身旁,不停地為我搖扇祛熱,說想跟我做好朋友的?”
竺易衡摸了摸下巴,做思索狀:“我有說過麽?我怎麽不記得?印象中,只有你被我欺負得哭哭啼啼的醜樣,可沒有我對你唯唯諾諾的恭維模樣。”
素白的爪子頗為憤慨地揚了揚,“一開始,明明就是你對我為首是瞻好不好!直到後來……後來你想、想看我的……我的……哎!我說不出口,反正我沒同意!所以你自此心生恨意,開始無止境地欺負我!”
竺易衡的唇邊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休得胡說。欺負你,可不是身為朋友會做的事。”
尤清歌嘿嘿一笑,“看吧,你承認你是我的朋友了!”
竺易衡悠悠一笑,“我何時承認過?”
“就剛剛啊,你不是說是朋友就不會做欺負人之事麽?”
“那我欺負你了沒?”
“欺負了!你經常欺負我!”
“對嘛,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你,我不想做你的朋友。”
尤清歌憤然:“你!心無定見,反複無常!”
竺易衡淡然:“你,沒臉沒皮,有敗五常。”
“你、你、你!”尤清歌氣得直跺腳,“你才有敗五常,你從小到大都有敗五常!”
“正好,那我就做做有敗五常之事。”竺易衡笑得壞壞的,整個身體都壓在尤清歌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你敢?你敢?!這光天化日的,你要敢做,我跟你沒完!”
“你看我敢不敢。”竺易衡伸手撫上尤清歌的手腕,往她衣袖裏緩緩伸去。
“唔……你,流氓!”
“能被我流氓是上天對你的恩賜。還不趕緊謝主隆恩!”
“鬼才稀罕這個恩賜!啊啊啊,你手往哪摸呢?”
“閉嘴,吵死了。”竺易衡開啓尤清歌的太虛之境,一陣撥拉,“你這裏頭都塞了些什麽玩意,亂糟糟的。”
“你把手伸出去!出去!”
竺易衡沒理她,強勢地瞟了她一眼,繼續撥拉:“怎麽貌似還有綢緞布料?衣裳又不是什麽重要物什,不懂得放衣櫥裏啊?”
“啊啊啊,你趕緊把手拿出來!你再不拿出來,我就、我就咬死你!”
“催什麽,這就出來。”竺易衡笑着抽出手,低頭一看。待到看清手中的瑤琴時,唇邊的笑容驀地僵了。
他沒有擡頭,聲音裏帶着一絲壓抑和篤定,“樂念之給你的?”
“還給我!”尤清歌一把奪過瑤琴,小心地護在手心,生怕被竺易衡搶了去。
竺易衡神色肅穆地盯着她,“離他遠些,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什麽傷害?就只有你會傷害我!他才不會傷害我,他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尤清歌的聲音,随着竺易衡的眼神變化,漸漸地由中氣十足變得細弱蚊蠅,最後的“倍”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不幸地胎死腹中,不見天日。
她沒有看錯吧?竺易衡的眼神,寫着受傷和痛楚。這個一向飛揚跋扈的人,居然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她甚至仿佛還聽到了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
愧疚感,倏地一下油然而生。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幾乎忍不住就要出口道歉。
可下一瞬,待她看清他眼中的鄙夷和不屑時,她又氣得火冒三丈。
錯覺!剛才那一定是錯覺!他怎麽可能受她傷害,從來都只是他傷害她好不好!
正當尤清歌義憤填膺的時候,竺易衡已站直了從她身上離開,留下一句話便拂袖而去,“好好修行,別整日胡思亂想。”
她才沒有胡思亂想呢!她和樂念之是兩情相悅好不好!他這是嫉妒!毫不掩飾的羨慕嫉妒恨!
小心翼翼地把瑤琴收好,尤清歌瞪了竺易衡的背影一眼,憤憤地朝反方向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