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好了,又不是什麽過不去的事兒,哭什麽鼻子。”

太夫人見韓國公夫人這是有明白過來的意思,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溫聲安慰。

她對這個兒媳婦兒一向喜歡。

雖然說韓國公夫人在阿恬這事兒上過于隐忍糊塗,還傷了阿琪的心,可是太夫人得公正地說一句,誰沒有糊塗過呢?

為了自己的兒女,糊塗事兒太夫人也不是沒有做過。

就比如慶王妃,早些年慶王妃那樣嚣張,委屈了慶王世子蕭堂,雖然太夫人非常疼愛補償蕭堂,可是卻并沒有有效地叫慶王妃對蕭堂改觀這其實就是一種糊塗了。

因此她對韓國公夫人十分寬容,韓國公夫人心裏也明白,急忙抹了眼淚,摸了摸阿菀的頭對太夫人感激地說道,“多謝老太太。”她欲言又止,太夫人知道她想問什麽,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心裏擔心阿恬,我知道這是做母親的一片心。可是你也該知道,我為何将阿恬送去禮佛。”

“是。”韓國公夫人的心都叫阿恬給傷得透透兒的了。

那一日的争執,如今想來還驚心動魄。驚怒的心情,韓國公夫人甚至都不想回想。

她想到阿恬一臉扭曲地對自己口出惡言,哪怕如今已經什麽事兒都過去,否極泰來,可是卻依舊是傷心的。

如果不是阿琪重新回到她的身邊,對她依舊孝順,對長生這個幼弟也長姐如母一樣地疼愛,韓國公夫人只怕都會錯失了自己的長女。想到這裏,韓國公夫人穩定了心情輕聲說道“,阿恬的性子也該好好兒磨一磨。不然,日後有她吃虧的時候。”

家裏人還能寬容阿恬,至多就是叫她去禮佛,可是若阿恬不懂事,到了安王府上去也這樣鬧事,說不得沒個兩三年就是一個“重病”、“病逝”,韓國公府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阿恬若是失去了國公府中的安逸與縱容,在那等清苦的地方好好把性子給養一養,或許很快就能懂事了也說不定。

“還有一事。這國公府裏的血脈,都是韓家的孩子。我雖然偏心嫡女嫡子,可是也不會對庶出的過于苛待。就比如阿譽,若是他自己想得明白,我這個做祖母的絕不會阻撓他的前程。還有阿萱,雖然她心裏有些小算計,可是如今柳氏不在府中,她沒有了柳氏的教唆,左右如今年紀還小,總是有好的那一日。”太夫人見韓國公夫人畢恭畢敬地聽了,溫聲說道,“至于你,如今有了嫡子,就別想別的了吧。”

韓國公那家夥又往府裏納了幾個年輕的美人,太夫人懶得管他。

只要韓國公別鬧到她的面前,壞了長生的教養,太夫人如今有了嫡孫,就随兒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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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怎麽風流快活都無所謂,反正世子已經到手,兒子就不再要緊。

韓國公夫人本也不是個争寵的性子,韓國公府百花齊放,對于韓國公夫人來說都無法撼動她如今的位置。倒是柳氏得着急點兒了,畢竟花無百日紅,她如今又是在府外,別叫府裏的這些美人兒給奪了寵愛去。

心中想到了這許多事,太夫人卻沒有再說些什麽,反而叫韓國公夫人依舊回去靜養,又命人去垂問了二太太的身子,聽說韓二請來個神醫給看過,已經好多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去,繼續折騰與英王府成親的事。

阿琪最近幸福得紅光滿面,看着叫人心裏也高興。

阿菀日日在阿琪的身邊一塊兒養自家小堂弟,又因二太太病了恐過了病氣給她叫她不要去二房,阿菀就對自家的七堂妹好生想念。她這一天自己就偷偷摸摸地抱着一顆好大的人參歪歪扭扭地撇開小短腿兒往二房的方向去了。

因這是在國公府裏,因此阿菀也不必帶着丫鬟什麽的,小小一只就吭哧吭哧地抱着人參埋頭往二房的方向去。走到一半兒胖團子就後悔了,早知道就應該找個丫鬟抱着自己去,她累得要命,真是覺得自己柔弱的嬌軀都要倒下了。

胖團子就埋頭逮着最陰涼的地方走,然而到底一只團子,這國公府大得很,她踉跄了一下,吧唧滾在草地上。

大大胖胖的人參一咕嚕從她的懷裏滾出去,滾到了不遠處。

阿菀趴在地上,圓滾滾的小屁股朝天,轉動了一下小腦袋見四下無人,慢慢地厚着臉皮往人參的方向滾動。

反正也沒有人看到,滾起來更輕松不累呢。

她正賣力地吭哧吭哧滾動,卻聽見一旁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之後,一把帶着幾分哭音的聲音在不遠處的假山處傳來。

聽見這聲音還十分耳熟,阿菀急忙抖了抖胖嘟嘟的小身子,也不嬌弱了,一下子就抱着人參蹿到了假山的陰影裏去,透過了假山的縫隙看見對面正彼此對視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梨花帶雨哭得無比可憐,正是阿萱。另一個卻是個面如冠玉的少年,生得細眉細眼,薄唇微冷,眼角眉梢都帶着幾分冷淡。

阿菀頓時眨了眨大眼睛。

這不是柳氏的兒子,韓國公好得意的庶長子韓譽麽。

她與韓譽不熟,曾經見過一面也因韓譽過于冷淡因此沒什麽交集,此刻見韓譽正聽阿萱哭訴,就知道這是兄妹兩個在說話。

她覺得沒有意思,就抱着自己的大人參趴在假山上不大在意了,反正以她的猜測,阿萱也必然是要跟弟弟抱怨一下自己如今在府中過得不好,畢竟最近太夫人的确是在收拾阿萱的樣子。果然,阿萱哭着上前,一雙雪白的纖細的手就想去握住弟弟的衣襟。

韓譽冷淡地退後了一步,微微皺眉說道,“三姐自重。”

胖團子瞠目結舌。

阿萱也傻眼了,呆呆地看着對自己說出這麽一句話的弟弟。

“我,我是你的姐姐……”

“就算姐弟,如今你我都大了,也不該動手動腳。”韓譽恪守禮儀,眉目冷淡,俊秀的臉上帶着幾分平淡緩緩地說道,“若叫我照顧你,我自然不會拒絕。你我姐弟,本就該同氣連枝。只是如今你行事不穩重,趁着年紀小,趕緊改了。”

他不喜歡阿萱對人這樣輕浮,畢竟阿萱如今也已經不是年幼的孩子,亭亭玉立,已然有了少女的風姿,與男子這樣親近叫人看了不像話。

“你是在嫌棄我麽?”阿萱見韓譽這樣教導自己,頓時越發紅着眼眶哽咽地說道,“阿譽,我是你的姐姐,你當真要對我這樣刻薄?母親被她們給害了,如今這府裏只有你我還有父親大人才是一家人。若是你都對我這樣無情無義,這府裏恐怕沒有我的立錐之地了。”

她轉頭嗚咽了一聲,纖細婀娜的身姿都在輕輕顫抖,晶瑩的淚水在韓譽冷淡的目光裏一滴滴滴落,捂着嘴哭着說道,“你素日裏都在學堂,哪裏知道我在後宅過的是什麽日子,我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老太太克扣你的分例了?”

阿萱一愣,看着韓譽一雙狹長的眼看着自己,遲疑地搖了搖頭。

“雖然沒有克扣,可是……”可是也不及從前柳氏在時,柳氏房中那些多出來的分例了。

“罵你了?把你許嫁給不中用的人了?有奴婢怠慢你了?”韓譽不過是個少年,可是聲音卻多了幾分低沉與銳利。

阿萱在弟弟的面前竟然不敢撒謊,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卻還是哭着說道,“你這是在質問自己的姐姐麽?阿譽,我是你的姐姐,母親是你的生母,若是你不為我們做主,我們怎麽辦?”她又想上前,卻見韓譽慢慢地退後了一步,不由轉身就撲在一旁的樹上說道,“你是父親最喜歡的長子,是老太太面前都有體面的,你去求老太太,求求父親,叫母親回來吧!”

她失去柳氏的庇護才知道在韓國公府後宅的不易。

沒有柳氏給她出主意,她哪裏鬥得過那些韓國公的妾侍們呢?

更何況,都說喜新厭舊是男人的本性,韓國公也不例外。

柳氏走了這麽久,韓國公一開始還各種唏噓懷念,因此惠及多照顧一番自己的庶女。

可是如今韓國公府那叫一個百花齊放,韓國公樂不思蜀,哪裏還記得自己可憐的女兒正在受苦呢?

阿萱也是從小兒被柳氏嬌養長大,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冷落?

她懷念從前的幸福光彩的生活,自然更希望回到從前去。

她們母女在韓國公心裏就算再沒有分量,可是韓譽有就行了。

韓國公最疼愛看重韓譽這個有功名的長子,太夫人也頗為妥協,只要,只要韓譽一句話,一句話……

看着阿萱哭得可憐,韓譽冷淡的目光怔忡了片刻。

他垂了垂眼睛,許久之後方才平靜地說道,“你叫母親多等幾年。”

見阿萱詫異地看着自己,他閉了閉眼睛繼續說道,“等我日後高中,于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到時候……”

“到時候你就奪爵麽?”

阿萱口中奪爵二字,叫韓譽突然皺了皺眉,凝視着一臉驚喜,此刻讪讪的阿萱,冷冷地說道,“這是別人的東西,我不稀罕。奪爵可是母親對你提過?若當真如此,母親與你分開倒是一件好事,免得壞了你的心術!”

他突然冷冷地嗤笑了一聲,在阿萱震驚的目光裏無情地說道,“我不會奪爵,跟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争東西,我還不屑這樣做事。我自己的前程,自己也能拿到。你叫她多等幾年,等我日後有了前程,會和父親提分家之事。”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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