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殺
蘇淩夕大驚,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表哥……”
她脫口而出,胸口狂跳。
眼下這場對局倆人實力實在懸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局面。這陸晟軒要是非要怎麽樣了她,她毫無反抗餘地,于是心中便轉了主意。幹嘛非與他硬碰硬呢,先脫了身再說。
陸晟軒感到她柔滑的小手,心中一蕩,聽她嬌滴滴地喚了自己一聲,又不禁想起了她昨晚醉酒時的可愛,心中一陣軟麻,暖酥,暗笑了。
“恩?”
他低頭似笑非笑地瞧她,等着她說話。
蘇淩夕一下子收回了手,胸口猛跳。
“我……我沒準備好,我害怕。”
陸晟軒眉頭一皺,“那你什麽時候能準備好?”
“我……”
蘇淩夕的臉火辣辣的燙,一下子被問住,手足無措,又羞赧又煩躁又緊張,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正猶豫尴尬期間,卻聽陸晟軒突然放聲笑了起來。
她立馬更加慌張,完全不明所以,只見陸晟軒凝視着她,慢慢湊近她的耳朵,溫溫和和地道:“那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可別忘了告訴我。”
他說完竟移開了支在牆上的手,向後退了兩步,倚坐在了一旁的椅上。
他這是……放過她了?
蘇淩夕渾身熱汗,還愣着沒反應過來,但覺耳邊尚有他适才的餘溫,又熱又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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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搔了搔耳朵,臉更紅了,見脫離了他的束縛,那還想什麽,當下立馬奔到床邊取了衣服便跑出了門。
到了外面吹了吹冷風,她清醒了些,才猛然意識到:該死,被他耍了!
這局怎麽都是輸,也唯有回想起砸了他的房間方才能讓她覺得解氣些。
她返回了之前吃飯的那間屋子,插了門,着急忙慌地換了衣服,一刻也未停留,直奔府門跑去。
陸晟軒站在屋檐下,一直瞧着她的離去的身影。
“人都走了,還看不夠啊!”
一聲嬌氣的話語把他叫回了神兒,陸晟軒回頭一看,只見一窈窕少女,雙手環抱在胸前,正俏立屋中,卻是蝶幽。
蝶幽朝他走來,向他适才盯着的方向張望一眼,“我就知道是她,她是蘇錦笙的女兒,剛從雲山回來不久,賞梅會上奪了……”
“別打聽她。”
陸晟軒關了門,沉着臉,立到了窗口。
蝶幽一聲笑,“少主還真小氣。”
陸晟軒冷然道:“說關鍵的。”
蝶幽嗔道:“剛才和她火火熱熱的,這會兒和我就冰冰冷冷的,少主也太偏心了吧。”
陸晟軒轉過身來,面無表情,“你的廢話越來越多了。”
蝶幽雙手環抱,靠在門邊,瞟了他一眼,嬌嗔道:“少主可真古板!整天關鍵的關鍵的,你要是也不跟我火熱一會兒,我就什麽也不說。”
陸晟軒一聽,登時紅了臉,幾欲張口要說什麽,但終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蝶幽見他的樣子哭笑不得,“好啦,好啦!不難為你啦,正事就正事。”
陸晟軒仿佛落水之人終于抓住了什麽,立刻點頭道:“好。”
蝶幽瞧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陸晟軒一臉尴尬,自己打破僵持,問道:“龍堃那邊有什麽消息?”
蝶幽道:“什麽消息都沒有,他到現在還沒要我做什麽?”
那日盜祥雲佩一事,蝶幽依陸晟軒之言,有意失敗,向龍堃告罪。
龍堃并未怪罪,也未讓她繼續偷盜,可見與陸晟軒猜測一致。他只是在試探蝶幽與楚澤而已。
可半個月過去了,龍堃除了偶爾送蝶幽進宮服侍楚澤外,沒再讓她做過任何事情。
陸晟軒應了一聲,“他快用到你了。”
蝶幽并不懂,不過并未為多問。她相信少主,也習慣了等待。
陸晟軒道:“藏屍案了結,景唯倒後,工部尚書一位空虛,但陛下中意的黃勁不可用,龍堃也不會讓黃勁上位。李響可用,此人雖于龍堃手下辦事,卻是個祈王黨。你明日務必轉告陛下,不必糾結了。”
蝶幽點頭,“昨日有風聲,梁蕭快來了。”
陸晟軒點頭,“所以暗殺,即将開始……”
蝶幽的臉上浮現擔憂,“少主,你……”
“我不會有事。”
“可是,畢竟是刀子,我怕……”
陸晟軒沉默良久,望向窗外,緩緩地道:“地下長眠的十萬大軍,哪個不曾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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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将近,金陵城中異常熱鬧,張燈結彩,一片喜氣。可這表面安詳的背後,卻是驚濤駭浪。
三日內,有七名高官陸續被暗殺,死者死法一致,皆是一刀斃命,屍體旁都留有一塊龍紋長命鎖。
那龍紋長命鎖正是祈王的标志。
一個兩個看不出異常,可七個累積到一起,共性便出來了。
這死亡的七人有兩個共同特點,其一都為龍堃部下;其二都參與過十八年前的千亭事變。
負責查案的大理寺少卿何忠良得知後立刻封鎖了消息。
可事情還是被傳了出去,且越傳越玄。其中,祈王鬼魂回來索命的說法最為興盛……
護國大将軍府,龍堃書房
一聲杯子碎裂之聲響起,內閣大學士言煜與兵部尚書孫玄之一起閉了嘴。
屋中瞬時死一般的靜,良久良久,龍堃低沉的聲音響起,“一個死人,也能把你二人吓得那副德行。”
“這……”
言煜與孫玄之皆是身上一層冷汗,彼此面面相觑。
龍堃冷哼一聲,面色凜然,“他活着的時候本将都不曾怕他,死了一些餘孽能做什麽?鬼魂索命?呵……”
他冷笑着,一臉輕視,“是人殺人,是鬼殺鬼!他若是複活了,本将就再殺他一次!不只是他,那些裝神弄鬼的餘孽都得死!”
言煜擦了一把汗,上前一步,“大将軍所言甚是,餘孽興風作浪,必剿之。只是此次不同從前,他們顯然有備而來,那首領梁蕭以梁萬青義子之名,更是打着祈王的旗號,收了不少兵馬。”
孫玄之道:“擒賊先擒王,務必先做了那梁蕭!”
龍堃雙眸一眯,殺氣側露,“傳令下去,活捉梁蕭,遇見祈王黨就地處死!”
言煜與孫玄之齊聲領命,退去。
他二人走後,龍堃在書房中坐了好一會兒。今日來見他的部将,左一口祈王右一口祈王,聽得他好生心煩。
那祈王楚卓文是他平生最最厭惡的人,沒有之一。
心煩意亂,除了對楚卓文的憎惡外,似乎還有些別的。他踱步出去,想散散心情,沒想去哪,漫無目的地徜徉,可當見向前無路之時,擡頭發現自己竟停在了合歡居門前。
心縮了一下,他竟又來了這兒……
行随心動,他緩緩踏入居所,摸出懷中唯一的一把随身攜帶的鑰匙,開了那門。
室內整潔,每一寸都是他親自打掃的。他不允許任何人踏入此房。
這是只有他和她能來的地方。
他按照她的喜好,裝飾了整間屋子,無數次地期盼着接她到來的那天,可那天,卻沒來。陽光射入房中,照在牆上的畫像上,畫中女子仙姿闊綽,沉靜溫婉,鐘麗靈秀,嬌而不俗,豔而不妖,絕美。
那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她的一颦一笑皆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裏。
胸口好像堵着什麽東西,他緩緩踱步來到了桌前,拾起那本被燒了一半,自己看了無數遍的抄書。
那不過是她閑來無事抄的一本詩經,卻是他此時能抓住的唯一一樣東西。
她留給他唯一的一樣東西。他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直到翻到最後,看到落筆處“梁雪茹”三個字的時候,雙眼終于還是模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