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百個故交頂得上一個孫媳婦?……

貝瑩僵立在邊敘面前, 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邊敘淡淡瞥她一眼,握着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在門口計着數,看看貝小姐三分鐘內有沒有出來。”

貝瑩似乎這才意識到他不是在危言聳聽, 顫抖着解釋:“我來南芭是談工……”

“五秒。”邊敘平靜地打斷了她, 閉上眼把頭偏向窗外,像在沐浴午後和煦的陽光。

他根本不關心她準備了怎樣的說辭。只要她出現在梁以璇面前, 就是踩到了他的底線。

貝瑩咬着牙深吸一口氣:“邊爺爺不會……”

“十秒。”

Johnson從門外沖了進來, 一把拖走了貝瑩:“邊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馬上就走, 保證以後再也不踏進這裏半步!”

貝瑩被Johnson一路踉踉跄跄拖到電梯前, 恨恨甩開他的手。

Johnson摁了電梯下行鍵, 搖搖頭:“我的姑奶奶,離邊敘上次大動肝火才多久, 你不記得前陣子脫了多少粉, 黃了多少項目, 費了多大勁才留住幾個代言?公司好不容易解你禁足, 剛出來活動又好了傷疤忘了痛!我說人家這不也還沒成嗎?女方只是前兩天空了個票, 至于讓你坐不住?”

“現在倒好, 上趕着陰陽怪氣去刺人家, 結果人家不痛不癢, 自己成了笑話!不趕緊跑路難道還尋思跟人魚死網破?我就跟你說吧, 有邊敘這汪水在,魚永遠死不了,破的只會是我們這種網!”

貝瑩胸口一起一伏地喘着氣。

“而且那種男人肯定最恨受制于人,你越拿他家老爺子說事只會涼得越快,長點記性姑奶奶,以後別再自尋死路了,你就是惹了邊家老子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你惹的是邊家的天王老子!”

Johnson一股腦噼裏啪啦說到這裏,看電梯遲遲不來,跺跺腳,一把拖過貝瑩往安全出口的樓梯走:“三分鐘三分鐘,來不及了跑起來……!”

會議室裏,邊敘和梁以璇靜靜對視了會兒,捏了捏眉心上前去,在她旁邊坐下,低下頭放輕了聲問:“欺負着你了?”

“欺負”已經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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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确認她是不是給“欺負着了”。

梁以璇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沒有,我自己處理還體面點。”

“要什麽體面?這種時候用不着跟她廢話,說一句就夠了。”

梁以璇看着他嘀咕了句:“說什麽?”

“——凡事別問能不能,先想自己配不配。”

梁以璇一噎:“你也真不怕你爺爺動氣。”

“我這是在盡孝道。”邊敘好笑地說,“一百個故交的情誼頂得上一個孫媳婦?”

梁以璇腦筋轉了轉才聽明白這話意思,從座椅上站起來,轉移了話題:“你今天怎麽知道這事的,還過來這麽快?”

聽邊敘剛才的說法,應該已經知道貝瑩來南芭的說辭是談舞替。

但要是他先聽說這事才來舞蹈中心,根本不可能趕得這麽及時。

邊敘支起額角仰頭看着她:“你那約會不是寫着下午三點半結束?”

“……”

所以他三點半一到就等在了舞蹈中心附近,打算來見縫插針。

得到貝瑩的消息才剛好可以第一時間過來。

……機會真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想到這裏,梁以璇一下子醒了神:“沈霁還在樓下等着,我得趕緊下去了。”

邊敘攤了下手,倒沒阻攔:“行,你先去。”

梁以璇跟會議室外的秦荷打了聲招呼,匆匆下了樓。

等她走遠,邊敘臉色重新黯下來,撥通電話:“人幾分鐘出舞蹈中心的?”

“老板,剛好趕着三分鐘裏。”

“行,跟齊沅說一聲,給她長點教訓。”

“啊,不是三分鐘內出來就放過貝小姐的意思?”

“三分鐘外就不只是教訓了。”

梁以璇到了舞蹈中心門口,朝沈霁和攝像團隊一路小跑過去:“不好意思,讓大家等這麽久。”

沈霁搖搖頭:“沒關系,邊老師上去之前跟我們說明過情況了。”

邊敘居然也有替她善後的時候,梁以璇意外地想。

“那我們現在回北郊嗎?”

沈霁往梁以璇身後望了眼:“我公司臨時有事要過去一趟,可能得讓你坐邊老師的車走了。”

梁以璇順着沈霁的目光扭過頭去,看見邊敘出了電梯。

恍惚間,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沈霁的時候。

那一天,在那間讓她感到局促的別墅裏,沈霁和林笑生同時朝她遞來了一杯水。

在她無措之前,沈霁用一句“剛煮的水可能有點燙”收回了自己那個杯子。

她想那杯水其實根本不燙,今天的沈霁也未必真的臨時有事。

他只是在用體面的方式,讓彼此在選擇面前不用尴尬為難。

沉默間,邊敘已經走到兩人近前。

梁以璇回過眼,對沈霁點了點頭。

沈霁從身後的工作人員手中取來那束百合,再次遞給梁以璇:“開心點去吧,你欠我的禮物我已經收到了,今天對我來說是很圓滿的一天。”

雖然節目還沒結束,梁以璇卻隐約從這句話裏聽出了一種道別的味道。

好像沈霁今天邀請她來看這場《垆邊》,拿走了她欠他的禮物,就等于劃下了一個有始有終的句點。

感激的話全哽在了喉嚨底,梁以璇接過花,沉默着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最後拙劣地表達了一句:“謝謝,你也……開心點。”

沈霁笑着說了聲好,看向早已等在一旁,難得大度地沒有催促的邊敘。

邊敘朝沈霁點了下頭,上前搭了下梁以璇的肩:“上車了。”

梁以璇跟邊敘上了他的賓利後座,透過敞開的車窗,和車外目送着他們的沈霁揮了揮手。

汽車駛動,車窗緩緩上移,梁以璇正準備收回目光,懷裏的百合花忽然被抽走。

與此同時,一道耐性耗盡的聲音響起:“梁以璇,在我車上看別的男人,差不多得了。”

天知道他再晚說一秒,她就已經坐直身體了。

梁以璇撇過頭去:“意思是在你車上,就只能看你的人。”

“當然。”

梁以璇擡頭挺胸,目不斜視地看向了駕駛座的司機。

邊敘:“……”

司機:“…………”

兩人回到北郊別墅的時候,一樓客廳空無一人。

據梁以璇所知,程諾和段野應該是外出約會了。

之前她不在的日子裏,節目組花了大力打造“也成cp”。

段野向來“唯錢是從”,而程諾作為編劇,配合一下節目組,在影視圈積累積累人脈也沒壞處,所以一直和段野保持着雙向互動。

昨晚程諾還在吐槽,說搞契約cp就算了,憑什麽約會邀約卡都是她來寫。

不過吐槽歸吐槽,最後程諾的邀約卡還是送了出去。

梁以璇把百合花安置在了客廳的花瓶裏,在一樓繞了一圈沒看到其他人,等劉彭進來才知道,趙夢恩今天在學校有場文藝彙報演出,林笑生和潘钰去超市買晚餐食材了。

也就是說,家裏只剩了她和邊敘兩人。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來,一人握着一只玻璃杯喝水。

邊敘似乎對劉彭的打擾很不滿,見劉彭交代完情況還不走,掀起眼皮瞥瞥他:“劉導還有話說?”

劉彭觍着臉上前去,在兩人對面的單座沙發椅坐下:“邊老師,這不是您那約會邀約卡上沒寫具體安排嘛,我們想跟您确認确認明天的拍攝行程。”

“劉導還是有話直說比較省時間。”

劉彭握拳掩嘴咳嗽一聲,先看向梁以璇:“哦,是這樣子,之前南芭跟節目組簽過附加協議,希望梁老師有一期內容可以展現舞蹈專業水平。我們今天問了南芭的老師,說梁老師現在的狀态已經可以上臺,今天沒上只是因為之前不确定梁老師的恢複情況,才排了其他演員的場次,是吧?”

梁以璇點點頭:“剩下兩禮拜我随時可以配合。”

“那就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怎麽樣?”劉彭終于說到正題,“兩位老師明天剛好單獨約會,我們去舞蹈中心借劇場,梁老師跳一段,邊老師鋼伴,正正經經來場演出!”

說了半天,主要還是上次沒揩夠邊敘的油。

但今時不同往日,邊敘沒問出上回那句“劉導知道我一支曲子什麽價嗎”,想了想點點頭:“她同意我就沒問題。”

梁以璇看了邊敘一眼。

除了節目裏第一次約會那天的胡鬧,以前邊敘看她跳舞的時候,從沒正經給她當過鋼伴,最多偶爾用鋼琴起個調。

抛開私人感情因素,光從藝術造詣上講,她知道,邊敘給她當鋼伴其實是一種屈就。

左右南芭跟節目組的附加協議早就簽了,這個環節遲早得來,邊敘已經這麽說了,她也就沒忸怩,只是有一點顧慮:“明天就拍,這麽點時間夠不夠排?”

邊敘努努下巴:“你挑現成的舞,我都行。”

這是什麽,這就是頂尖藝術家的大家風範啊。劉彭感動地一拍手:“那其實舞段呢兩位老師也不用操心,我都選好了。”

“……”

“就是今天舞蹈中心演的那場《垆邊》!”

梁以璇和邊敘齊齊神色一滞。

劉彭當然不知道《垆邊》是兩人關系的開始,更不知道兩人此刻陷入了什麽回憶,自顧自說:“梁老師最近一直跟着這劇在排練,肯定是現成能跳的,而且我問過南芭的專業老師了,說梁老師那段獨舞剛好可以用鋼伴版本。再說今天下午梁老師的約會素材我們也看過了,沈老師在《垆邊》跟梁老師做了一次圓滿的談話,邊老師正好來一個承上啓下……”

劉彭滔滔不絕地表達了節目組的完美構想,最後看了看兩人:“兩位老師意下如何?”

邊敘偏頭看着梁以璇。

梁以璇壓根沒聽見劉彭說了什麽,等到這一問才回過神來,默了默,輕輕點頭說:“好。”

次日上午十點,南芭化妝間,梁以璇獨自坐在化妝鏡前,拿腮紅刷打着腮紅。

因為別墅場地限制,不夠兩人合排。昨天劉彭離開後,邊敘用客廳的鋼琴錄了版伴奏,她就拿着伴奏進了瑜伽房。

不知是不是舊情人在這種時候發揮了默契,昨晚邊敘一直沒來瑜伽房看她練舞,她也沒問邊敘練琴的進度。

直到今早她先一步出發前往舞蹈中心做妝發,都沒跟邊敘打照面。

反正邊敘不需要她操心。

最後一步結束,妝容完整,梁以璇正側過頭察看發髻,忽然聽到化妝間的門被篤篤篤敲響。

一種沒來由的忐忑莫名籠上心頭。

梁以璇深呼吸了一次才說:“請進。”

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像穿過了茫茫的時光闖入了她的視線。

門外的男人身穿黑色燕尾夜禮服,佩白色手打領結,身形挺拔如松——與四年前她初見他時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比起當初的冷漠遙遠,這次他的眼睛看着她。

梁以璇知道,此刻身穿水藍色改制旗袍的她,也跟邊敘初見她時一模一樣。

他似乎也花費了一些時間去消化兩幅畫面的重疊,定定站了很久,才唇角帶笑地走進來。

梁以璇立刻回過頭去,對着化妝鏡繼續檢查妝發。

邊敘走到她身後停下,撐着她的椅背彎下身來,從化妝鏡裏看着她,臉頰幾乎快貼上她的臉頰。

梁以璇整理發髻的動作驀地一滞,呼吸跟着窒住,臉頰不受控制地發起燙來。

等了半天也不見邊敘起身,她微微躲開去一些,偏頭問:“你看什麽?”

邊敘單手扶着椅背,垂下眼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擡起拇指,在她臉頰輕輕一擦。

梁以璇渾身一僵。

“在看梁老師,”邊敘摩挲了下沾了點紅暈的拇指,笑着說,“腮紅好像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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