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許晚河真是很久不去那家米線店了。
少說都有十年了。
上一回去的時候自己還是二十出頭,現在都三十多了。
其實許晚河一直挺排斥那家店的,以前經過甚至都覺得心裏難受。
這不為了搶在莫墨之前搞定楊默書,就只能硬着頭皮去一回。
因為楊默書要打卡,許晚河便在車上等了他一會。
車上一共就倆人,司機小弟的電話響了,接起來才說了幾句,趕忙回頭看一眼後排座上沉思的老大,“許哥,小胡已經把煙花買好了,我看白天放也看不見,要不改晚上?”
許晚河正在吃荔枝,聽他這麽說,嗓子裏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小弟得了許,囑咐兩句便挂斷電話。
識趣的伸手接過荔枝皮,小弟随意閑話了一句,
“許哥,你等會去哪兒啊?”
“醫院旁邊那家米線。”
小弟順便将荔枝核也接過來,“哦,那家啊很出名,就是人太多了,環境也差……”
這句話似乎提醒了許晚河。
“你找兩個人,給我清個場,我有話要跟小楊說,別搞的旁邊都是人,回頭說句話都他媽得喊。”
小弟應了一聲,将荔枝皮扔出車外,接着打電話找附近的小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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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一會的功夫,楊默書也打完卡從醫院出來了。
許晚河眼看着他在烈日底下一流小跑,呼哧帶喘的上了車,腦門上一層毛茸茸的細汗。
車裏冷氣開的很足,雖說自己身上也挺熱,楊默書還跟個小火爐一樣,可許晚何還是挺想往他那邊湊的。
許晚河裝作不經意往人家那邊移了移位置,“先去買荔枝還是先吃飯。”
楊默書看他往自己這邊靠,臉上端着,心裏卻是美壞了,“吃飯吧,吃完再說。”
因為米線店離醫院真是很近,楊默書平時都是走着去,所以車沒五分鐘就開到了。
門口蹲着十來個人,扛着鐵棍叼着煙的,蹲三站倆的,一水水的紋身禿頭,不知道是許晚河手底下誰帶的小弟。
雖說有點拉低檔次,好在還挺能唬人的,往門口一站,絕大多數食客也就不敢進來了。
就算有幾個硬着頭皮上的,女的恐吓男的耍流氓,總之都攆的差不多。
這會一見許晚河的車開過來,那些人便趕忙散開了。
許晚河領着楊默書進了門,裏面果然一個人沒有,寬敞的很。
楊默書有點奇怪,“今天怎麽回事……這家到飯點外面都排着隊啊……”
許晚河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就你事兒多,少點不挺好麽,再說我以前來的時候,這家也沒什麽人。”
楊默書沒說什麽,坐下就開始點東西。
許晚河靠在木椅上,擡頭一看,那上頭的風扇還在。
挂一層油污,髒兮兮的,看起來已經很久不用了。
新買的格力空調吹出來的涼風又輕又緩,比之前是舒服多了。
許晚河有點感慨,想這人也是一樣,
時過境遷,總有新的來代替舊的。
許晚河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
看楊默書耷拉個小眼皮兒在那點吃的東西,真是有點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麽喜歡這個人的。
莫名其妙的。
但愛情本來就是個莫名其妙的東西。
沒有任何邏輯和道理,很化學的,非理性的。
比如一見鐘情,比如瞬間傾心。
許晚河抽了口煙,百感交集。
沒為別人死了真好,醒過來真好,能遇見這個人可真好。
雖然這小醫生這麽傻逼,嘴饞,蔫壞,
但自己……還就看上了。
好不好的……誰也管不着,愛他媽咋地咋地。
操!就喜歡!就喜歡!
因為沒人的關系,米線上來的很快,許晚河卻沒什麽心思吃。
光想着怎麽跟楊默書說這個話。
“哎……那個……小楊啊……”
楊墨書根本不管他吃不吃的事,自己低着頭一陣猛幹,
“幹嘛……”
許晚河剛要張嘴,結果一個蒼蠅飛過來,繞着許晚河一圈一圈的轉悠。
“操!”
許晚河煩的要命,擡手開始轟蒼蠅。
楊默書撇撇嘴,用板牙嘎嘣嘎嘣的切黃瓜條。
許晚河轟走蒼蠅,頓了頓,音色低沉,
“是這樣……我有點事想問你……”
蒼蠅又飛過來了,嗡嗡的圍着許晚河轉悠。
“操你媽!”
楊默書眼皮稍擡,
“你可真夠出息的,連蒼蠅都不放過。”
許晚河急火攻心,轉頭沖着老板吼了一嗓子,
“操,你店裏衛生太不合格了!怪不得這麽多年你這店還是這麽小!”
老板正在犯愁今天中午生意不好,結果聽見人找茬,拄着拐杖就想上來吵架,結果一看是許晚河,竟直接愣在原地。
想了半天才想起來。
這黑小夥可是自己剛開業那陣子的老顧客啊。
其實老板起初對許晚河沒什麽印象,反而是對唐梓言印象很深,畢竟是個白淨好看的小男孩。就記得他總跟個小青年來吃飯,又瘦又黑。
後來知道他們都是混社會的,還是因為有一次在飯店打架。
進來七八個半大小子,東西也沒點,就直接跟倆人打起來了。
老板也是從那次才對許晚河有的印象。
記憶裏這小子特別勇猛,沖在前頭一人打好幾個,桌子掀了好幾張,頭上被人砸了幾瓶啤酒,血都下來了還揪着一個人的腦袋把自己櫃臺桌角都磕掉了。
而之前那個文靜的小白臉抄起尖刀就跟在他後面專門捅那些被踹倒的人,打了十分鐘倆人就走了,隔了好久都沒再來吃飯。
老板整日盼着他倆來給自己賠錢,結果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了。
反正店裏也沒生意,就這一桌,老板閑的沒事,就上來搭話,“哎……你不是……我記得你……你有十多年不來了吧……”
許晚河擡眼看旁邊的老頭,“你都老這樣了啊?”
老爺子嘿嘿的笑,随手拽過來一個板凳,
“哎呀……你比之前壯了不少啊……之前瘦的啊,跟個麻杆似的。”
後又去看他旁邊的人,“原來小楊就是以前你吃飯的那個小孩兒啊?唉……我都沒認出來,雖說白是白……可就是怎麽長變樣了呢,不好看了……”
許晚河特別不願意。
剛想好了是帥哥配帥哥,結果不出半天,小楊就給人否認了。
個不争氣的東西。
結果去看楊默書,只見這個逼吃的滿頭是汗,還跟自己豎了豎大拇指,“好吃!”
許晚河有點糟心。
但也不想就此吃了悶虧,就轉而面朝老板,冷笑一聲,
“這叫長的不好?行了,我都不想跟你說什麽了!你懂個屁啊操!你這麽大歲數我也不想把話說太難聽,你趕緊去後廚找個老花鏡戴上吧!”
後又氣不過,把煙頭一扔,擡手指着小楊,
“哎,我就不願意聽你這話了!怎麽就長的不好了?你媽你怎麽不照照鏡子看你自己呢,還嫌棄別人……”
楊默書擦一把腦門上的汗,想着喝涼茶,發現沒有來,就跟老板開口,“再要一杯涼茶。”
老板給許晚河說的也不挺不是心思,“四塊一杯。”
“以前不是三塊五麽。”
“漲價了,”
老板的聲音平板,臉也不好看,“今天漲的。”
“哦……好吧,要一杯……”
老板轉身去拿涼茶,臨走又看一眼許晚河,
“你耳朵怎麽沒了?很影響形象啊。”
說完就走了。
許晚河強忍住不跟老人動手。
心煩的要命。
想着先別告白了,告個雞毛白啊,氣都要氣死了。
晚上再說吧。